坊市在一場大雪中如期而至,在松甯鎮為了舉辦坊市特意騰出來的東街之上,在天汢宗十個劍尊境界的長老如臨大敵般的環顧之下正是開張,在東街兩邊臨時的支起了數十個雪白的帳篷,數百個修士在每人支付了一個低階玄晶作為入場費後,領取了一個在以後一個月中可以重複使用而不用早繳納元晶的兇牌,才進入坊市進行交易。
體内的大周天循環經的損傷,在白玉固經丹的神奇藥效下已經恢複了八成的狄雲辰,帶着五女繳納了六顆低階玄晶後,也跟着跑來湊湊熱鬧,順便見識一下世面。雖然很多見不得光的交易都在坊市開張前都私下完成,可是數百名修士聚集在一條街上,依然熱鬧非凡,煉丹鍛劍的,拿出各種不同屬性,不同級别的元晶相互兌換的,還有拿着大把藥材兌換丹藥的,就連與雲容相熟的皇浦津他們一群南離弟子,在這大雪天凍得直發抖,不知在哪裡弄了一張破地圖,請了幾個托正在糊弄人,一看就知道他們是在存心找事。在雲辰看來,坊市就是一個修士界的菜市場。
轉了一圈後,别說劍技功法,就連高階的玄兵也沒有見到一把,不免讓雲辰有些意興索然。用雲秀的話說,這裡是小地方嘛,好東西隻有在大地方才賣的出來價。若非還要等待尚在鍛造的白澤劍,雲辰在坊市開張的第一天就想打道回府。
雲辰作為主謀害死了小靈兒還吃猴子肉的事,最終沒瞞住霓裳,霓裳在找遍了天汢宗的角角落落後,施展‘魅惑大法’一舉讓知情的六惠暈暈乎乎的說出了真相。
在坊市開張的第三天,霓裳在天蒙蒙亮就騎着白貓,持劍來到了雲辰所在的客棧門口,那架勢一看就是來找茬的,把開門的店小二吓得一屁股坐地上,半天沒起來。
徹夜自修的雲辰早就聽到了動靜,在霓裳氣勢洶洶的進門前,直接翻後窗躲進了隔壁雲雪的房間裡,因為他知道,這個時間恐怕隻有雲雪跟他一樣在苦修,而且她們二人殺白澤的時候摟摟抱抱外加牽手整整三個月,也沒那麼多顧忌。果然,他進去的時候,雲雪正盤腿坐在籠罩着厚帳的床上自修,雲辰也不跟她客氣,直接掀開厚帳鑽進了雲雪身後的被窩裡。讓一向冷面示人的雲雪,也不免在脖子上泛起了一陣绯紅。
霓裳高呼着“壞人”,持劍領着變身的大靈兒一腳踹開雲辰的房間,發現沒見人,還是冷床冷被窩後,仍不放棄的她開始逐個搜尋周圍幾女的房間,來到雲雪的房間後,她也不打攪自修的雲雪,或許那個帳曼實在太過厚實讓她看不清,又或許霓裳認為雲雪絕不會讓一個男人躲進她的被窩裡,連床空都捅了幾劍的她,唯獨沒有注意床上。
大靈兒跟着霓裳出門前,頻頻回頭看着在床上強裝鎮定,閉目自修的雲雪身後,像它這種天級元獸的氣機感應更強一些,一進門就能知道哪裡還有一個人,但是大靈兒沒有提醒霓裳,或許同伴的悲慘下場,已經給同樣身為元獸的大靈兒敲響了警鐘,所以它情願裝糊塗得罪主人,也不遠得罪雲辰這個一肚子壞水,有仇必報的‘壞人’而且整日被霓裳抱在懷裡聽到自言自語的念叨的大靈兒感覺到了,現在死去的小靈兒和‘壞人’雲辰,後者明顯在霓裳心裡占據的比重更大一些。
一大清早的整個客棧被霓裳鬧的雞犬不甯後,霓裳拉着雲容支使下來陪她的雲靜,兩個女人無聊的蹲在客棧門前的街道雪地上畫圈圈,不同的是,雲靜一邊畫圈圈,還不停的拽着自己的左耳朵。
“你的心辰哥,真是個壞人,那麼溫順的小靈兒,都被他說服六道師兄和紅繩師姐給害死,還吃了它的肉,我跟她沒完。”霓裳在雪地上畫了個人頭像,寫上‘壞人’二字,然後起身拔劍拼命的刺。
“對了對了,他老說我是禍精,其實他比我還要壞點,他峰上的一個小師弟說過,誰要得罪了他,他有一百種方法,讓你在以後的每天心裡詛咒他一百遍,霓裳,你想想被他陰了五把金靈劍的長孫幕,以後恐怕會在心裡每天咒罵他一千遍。”
雲靜說着見霓裳點了點頭,趕緊說道:“這事就算了吧,霓裳,他那麼壞的人,你鬥不過他的,大不了我央求他再去後山替你抓一隻猴子回來?”這才是雲靜說雲辰‘壞’的真實目的,她這是變相的在幫雲辰求情,誰說她沒腦子一根筋了?或者說,雲靜隻有在雲辰身邊時,才顯得沒腦子魯莽一些,因為有雲辰在,一向是不用她動腦子。
霓裳看了看雲辰所在房間依然緊閉的窗口,又看了看縮回一尺長依偎在她腳邊的跟着點頭的大靈兒,但是霓裳依然不放棄,恨恨不平的問道:“你心辰哥是怎麼變成這麼‘壞’的一個人?”
“你不知道,其實我心辰哥很慘的,他本來就是一個棄兒,被狄家收養後,受夠了狄家子弟的欺辱,但是他一個人憑借拳頭又鬥不過他們,隻能耍些心計手段整治他們,久而久之,就成這樣了。”雲靜說着還故意揉了揉眼睛擠出一點兒眼淚,以此證明雲辰變得這麼壞,真的是身不由己。
“那他為什麼由單單對你這麼好?”霓裳是個喜歡刨根問底的人,而雲靜則是個嘴巴閑不住的人,加上又喜歡闖禍,所以她們很談得來。雲辰對雲靜好,卻又對她這麼壞,這才是霓裳一大早跑來行兇的主要目的,霓裳雖然有點小迷糊,但也是那種大智若愚的小迷糊,小靈兒獸性被激發出來了,遲早是個禍害她又不是不清楚,隻是她實在狠不下心,抛開三年多養育它的感情,舍去它。
雲靜雙眼恨恨的看着飛舞着雪花的天空,她很讨厭這裡,下雪都不下冰雹,想起了冰雹她就想起了生日,響起了生日她又想起了她的心辰哥,她妩媚的雙眼瞬間變得迷離凄婉,“你不知道呢,心辰哥被母親丢棄的時候,那天正下着雨,連自己生日都不知道的他,為了思念娘親,就把每個下雨天定為自己的生日,我就在每個下雨天給他過生日,所以他就對我好。”
霓裳聽完後收起了手中的劍,她望着飛舞的雪花突然期待下雨起來,低頭見雲靜還在拽她自己的左耳朵,好奇的問道:“你幹嘛老拽這隻耳朵?”
“昨天我喊心辰哥再陪我們去逛一遍坊市的時候,心辰哥說,我的右耳朵看起來比左耳朵大一點,”雲靜說着紅着臉站起來跌了跌腳,“都怪我雲容師姐,每次我闖了禍就隻逮着我的右耳朵揪,把右耳朵揪的都比左耳朵大了”
霓裳聽完如此荒謬的言論啞然失笑,甜美的笑聲蓋過了風雪的呼嘯聲,有此可見她此刻的心情變得是多麼的舒暢。她終于知道了,雲辰對雲靜也是會偶爾‘壞’一下的,什麼右耳朵比左耳朵大一點,在霓裳的眼裡,雲靜兩隻耳朵明明都是一般大嘛,她猜測一定是雲靜把不想去坊市的雲辰纏煩了,所以雲辰利用雲靜對他的信任,使了點壞招,讓雲靜自己給自己找點事做。
霓裳心裡平衡了,雖然雲辰對她更‘壞’,隻要雲辰對雲靜壞一點,她心裡就好受多了,這不是她嫉妒雲靜,而是,她希望自己在雲辰心中的位置,不要被雲靜比下去太多。
清晨甯靜的街道似乎一瞬間變得喧嚣起來,幾個慌張的路人高呼道:“不好了,天汢宗弟子跟南離門弟子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