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決戰之前
廣闊的沼澤山林上空,三十餘隻擎天鶴在懸浮在空中,成一個半圓形由東向西在起伏不定的山林上空緩緩飛行,在磅礴的大雨中給人一種巨大的威懾感。騎乘在擎天鶴背上的劍巫全身裹的嚴嚴實實,隻露出了兜帽下那張張色彩斑斓的臉,随着一聲聲雷鳴聲經久不息的響起,一串串藍色的雷火飄落下來,炸的下方冥松那茂盛的樹冠四分五裂,隻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樹冠,這樣下方的劍修就無法借助樹林的掩護而躲避。
三隻擎天鶴微微突前,飛向前方一片長滿密集樹木的山丘,還在調整高度時,前方的樹冠中突然縱起一人,一聲劍鳴聲中,一隻擎天鶴的身軀猛然膨脹了一下,炸成了一團皿花,而後那人趕在劍巫反擊的雷火臨身前迅速隐身于樹冠中逃去,而剩下的兩隻擎天鶴絲毫沒有追趕的意思,隻是拔高身體,等後面的擎天鶴補充上來,繼續轟炸着樹冠。
這裡是菏澤,這裡是雲辰她們進入荷澤的第九天,也是下雨後的第四天。霓裳藏身在峽谷的入口,透過枝葉間的縫隙看向遠方,她自然看不到劍巫,但是她能看到雷火的閃光以及炸裂聲和樹冠倒塌的聲音,這一切無不表明着劍巫距離她們越來越近了,也讓隐身在峽谷中的衆劍修弟子,惶惶不可終日,霓裳擔心的是,雲辰已經出去三天了也沒有回來過。
比起劍修們的惶恐,劍巫們也好不到那裡去,哪怕他們騎着擎天鶴高高在上,隻不過臉上那厚重的油彩掩飾了他們臉上的忐忑,因為他們都不清楚,自己座下的擎天鶴會不會突然爆炸,從他們開始在這片沼澤山林搜尋劍修開始,四天來已經有十隻擎天鶴被偷襲,都是一擊必炸。
劍巫們賴以生存的距離,在那個劍修的超長施展距離的恐怖劍氣下再無優勢,隻要他們想炸裂下方的樹冠,那麼,那個劍修隻需要隐身在樹冠中稍稍縱起,就能攻擊到他們,所以她們現在三隻擎天鶴組成一個小隊,兩人轟炸,還有一人引雷于劍,時刻提放着。
雲辰一口氣在密林中跑出幾百米遠,才重新躍到一顆樹冠上遙望後方,劍巫果然還是沒有追擊,這讓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隐憂,至從兩天前他殺過一隻貿然追擊的擎天鶴後,這兩天來,無論他怎麼挑釁,劍巫們都保持了足夠的耐心來保持隊形,讓他很難找到下手的機會。
“這雨,不會一直下的。”雲辰望着天空已經變得如絲霧般的小雨以及天際變得明亮的蒼穹,喃喃自語道,随後目光又落到了手中這把篆刻着“秀”字的白澤劍上,暗青色的劍身已經布滿了細密的裂紋,也許隻需要再施展一次劍氣,這把白澤劍就又要報銷了。
雲辰翻身下樹,回到了她們藏身的峽谷兩邊山丘上,找到了藏身在這裡的六道與皇浦津,伸手虛握了一把面前飄飛的雨絲說道,“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是啊,雨看起來就要停了”六道一直以為,雲辰能夠擊殺擎天鶴,是借助了這雨勢,一旦雨一停,他們将再無威脅到高空中劍巫的存在了。。
雲辰搖頭,“下不下雨,對我偷襲擎天鶴影響不大,我擔憂的是你們,”雲辰說着看向衆人藏身的峽谷方向,“如果不下雨了,不出意外,劍巫們該釋放毒氣了,那比他們現在這樣搜索起來更安全,也更事半功倍。”
六道皇浦津聞言面色一緊,是啊,這幾天因為下雨,才讓劍巫們沒有釋放毒氣的機會,一旦雨停下來,幾乎可以肯定,劍巫絕對有能力讓毒霧彌漫這片山林。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帶着他們出來四散而跑,跑回去幾個算幾個。”皇浦津咬了咬牙硬起心腸說道。
雲辰繼續搖頭,“不是他們跑,而是我要你們跑,幾十個劍修一起跑,我就不信他們還能沉得住氣”雲辰說完帶着他們二人走進了峽谷,雲靜霓裳一直守候在峽谷口,看到一臉憔悴的雲辰,還沒開口,雲辰隻是微微點頭,就與她們錯身而過。
“雲辰,雨快要停了,我怕劍巫們會釋放毒氣把我們逼出來。”雲秀走到雲辰身邊低聲說道。雲辰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這裡五百雙充滿彷徨的眼睛,他們因為長時間泡在水裡,一雙腿已經被浸泡的發腫了。
“我還需要二十名輕功好手,自認為輕功不錯的,請站出來。”雲辰一說完,天汢南離兩宗齊刷刷的各自站出了十幾個,雲城宗卻隻有雲雪,雲容雲秀上官雲明站了出來,當然,霓裳雲靜已經迫不及待的站在了雲辰的身邊。
雲辰把腰間的白澤劍還給了雲秀,反手拔出雲容腰間的白澤劍插入自己腰間的劍鞘,對雲容雲秀雲明說道:“你們的輕功還不行,呆在這裡,趁着天黑找來一些枝葉,把峽谷兩邊的口子和上方盡量密封起來,最起碼要密封起來一段距離,夠你們藏身。”
雲容剛要問為什麼,雲秀拉住了她,雲秀明白雲辰的意思,雲辰是想在雨停之前,帶着人yin*空中的劍巫離開這片區域,給她們一個活命的機會。
雲辰說完領着六道皇浦津各自選出來的人,出了峽谷來到旁邊的山丘,召集出先前隐身在兩邊的兩宗精銳弟子,一共四十餘人站在了他的面前,這些人雖然大多與雲辰素不相識,但是憑借雲辰擊殺高空劍巫的能力,以及在如此多的劍巫追擊下,還能保持住他們大部分人的性命還是深感佩服的。
雲辰先對雲靜霓裳雲雪說道:“你們,不能随我們一起,我不确定能否把所有的劍巫都引走,所以等會兒天黑後,你們要乘着我們行動後引起的混亂,潛伏到劍巫的身後那片他們已經搜尋過的區域,一旦雨停後發現有劍巫釋放毒氣,你們就想辦法潛伏着靠近殺死他們,我估計,釋放毒氣不大可能在空中釋放。”
雲靜本來要反對,一見霓裳雲雪都點頭,隻好不情不願的“哦”了一最快聲,凡是雲辰想把她支離身邊的任何命令,她都本能的排斥。
“剩下的就是我們的事了,”雲辰轉過身看着連同六道皇浦津在内四十名天汢南離兩太宗的精銳弟子,“我們的任務是化成十幾個小隊,藏身在不同的地方,等我的号令後,一起現身,盡可能的鬧出動靜,分散向着西方跑去,在此之間,你們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一直向着西方跑,哪怕身邊的同伴被劍巫攆上受傷倒地也不要管,有多遠跑多快,盡量引得更多的劍巫離開這片區域。”
“如若我們還有人活着,去哪裡找你們。”六道身邊的六衍問道,雖然他知道,如若一旦被劍巫發現并攆上,活命的機會實在是渺茫。
雲辰見人人一副悲壯的臉色,在臉上隐現了一抹輕松的笑容,“不是假如你們還有人還活着,而是你們當中必定會有大部分人活下來,隻要你們撐過一天一夜就好,如果不出意外,一天一夜過後,劍巫們都該回去救火了,到時你們就向北,在這片沼澤山林的邊緣等着我們,請記住,到目前為止,我們的目标,依然是莫陽寨,我已經問出來了,莫陽寨,是菏澤地區最大的靈藥産地,在哪裡撈一次,足夠我們把所有的同門都送出開陽關了。”
說起來,雲辰能知道這些,還得感謝一直折磨劍巫的雲林雲良雲長三人,在他們三個連番折磨下,連想死都不行的劍巫終于沒挺住,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雲辰也總算知道,澹台永俊給他們安排了一個什麼樣的敵人,一次能出動四十隻擎天鶴的寨子,菏澤地區絕不會超過五個,如此龐大的防衛力量,如若說哪裡沒什麼油水可撈,雲辰是怎麼也不會信的,他隻是期望宏興那個惡和尚千萬别掉鍊子。
站在雲辰面前的四十名劍修弟子不知道雲辰的信心來之哪裡,但是他們見領頭的六道皇浦津一臉笃信的神色,一緻向着雲辰抱拳領命。雲辰一揮手,四十人立刻散開,三三兩兩一夥兒,尋找合适的地方隐藏起來,坐等天黑。
在距離雲辰他們藏身之處的東方十幾裡外的空中,還淩空懸飄着六七隻巨大的鶴,從灰褐色的羽毛上不難看出,這是一群劍修神宗弟子騎乘的龍鶴。
“這雨也該停了。”澹台永俊伸手觸及暮色中飄落的如絲霧般的雨水,臉上帶着一抹殘忍的笑意說道。
“是啊,明天這個時候,我們可以去為那些玄宗太宗弟子收屍了。”騎乘在另一隻擎天鶴上的一個神宗弟子笑道,在他們這群神宗弟子眼裡,那些玄宗太宗弟子形如蝼蟻,他們來這裡,就是用來消耗劍巫的實力的,每年玄宗太宗弟子在荷澤與劍巫拼的死傷殆盡之後,就是他們神宗弟子大舉向着荷澤開進,賺取漁翁之利時。
“澹台師兄,倒是可惜你那個小美人,呵呵呵,不過我倒是期望你那個情敵,多消耗一些莫陽寨的實力,到時候我們回去叫上人,就能少費不少周折攻克莫陽寨了,哪裡的靈藥,怕是足夠我們兌換數萬貢獻值了,不得不說,澹台師兄這一招借刀殺人用的實在是高啊”又一名神宗弟子靠近說道。
聽到霓裳,澹台永俊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森,卻在眼神中泛起了一抹傷感,在心裡說道:“所以,我一直等在這裡,霓裳她一定知道我在這裡等她,隻要她願意出來,沒有誰能攔得住她。”
“對了,聽飛在空中巡視的師兄弟們報告,說一直沒有看到福澤寺的那群秃頭?”
“不會是一入荷澤不走運,碰巧遇上巡視的劍巫,幾道雷火下來轟的死光光了吧。”兩名神宗弟子相互打趣道。
澹台永俊面色一凜,回頭對身後的一名師弟說道:“你回去,就說我說的,請後方同門的師兄們幫忙搜尋一下,就算那群秃驢死了,總該有個屍首留下來。”澹台永俊絕不允許自己的計劃出線意外,他的一舉一動都被長風子師叔掌握着,那将直接影響着年終他在慈渡神宗年終排名審核,如果年終審核進入前三,那将有機會被聖姑收入門下,将來有朝一日執掌慈渡神宗也不是沒有可能與此同時,在荷澤北方的邊緣,宏興帶着兩百餘名福澤市弟子晝夜兼程,在他大棒與葷食的威逼利誘下,他們此刻距離莫陽寨已經不足百裡。
隔絕着荷澤與秦嶺的深淵峭壁已經被他們抛到了身後,在他們北方是茫茫的十萬大山林海,一眼望去無邊無際,代表着他們已經深入了蠻荒,這裡沒有泥潭沼澤,沒有元獸,更沒有畫着臉譜的劍巫,有的,隻是一條在福澤寺弟子看來,永遠沒有盡頭,滿是荊棘和亂石的路。
領頭的宏興一身劍袍已經被路上密集的荊棘挂的破破爛爛,脖子上的一串佛珠也不知丢在那裡,他揮手示意停下,再次掏出被他揉得稀爛的圖紙,比對了一下周圍的地形,擡頭後,發現身後的師弟們全部倒在地上,這麼一會兒已經鼾聲大作了。
“起來,給老子起來。”宏興氣的上前一腳就把宏業踢了起來。
“師兄,我們已經連續走了四天四夜了,實在困的走不動了,你說吃肉,可是你也得給點時間讓我們去狩獵啊,走了四天連個肉香也沒聞到,你老說前面前面,老是望梅止渴畫餅充饑也不行啊。”宏業迎着頭皮頂撞道,說完後已經做好了挨打的準備了。
隻是宏興遲遲沒有動手,宏興轉身遙望莫陽寨的方向長歎了一口氣,别說後面這群修為不及他的師弟們快撐不住了,就是他宏興也何嘗不是光憑一股毅力在支撐,但是現在能歇嗎?宏興雖然不知道雲辰給他準備了一盤什麼樣的菜,但是以雲辰那賊精的眼光,宏興相信這盤菜應該是很豐盛的,他不是怕去遲了搶不着了,而是怕雲辰他們堅持不住了,那樣他們這繞遠路偷襲就變得一點意義都沒有了,雖然進入荷澤分開後,雲辰一直沒有再給他通氣,但是有一點他是清楚的,雲辰一定希望他早點趕到莫陽寨下。
所以,望梅止渴畫餅充饑的這一招還得繼續用,還得把這群兔崽子們騙起來跟他抓緊時間趕路,可不能功虧一篑了。
“好吧,老子下皿本了,這次荷澤剿巫結束後,老子拼了被掌教驅除出門,也要請你們所有人喝花酒。”
“師兄,什麼是喝花酒?”年紀最小的宏笙好奇的問道。
“傻蛋,喝花酒就是逛窯子嫖女人。”宏業提醒道,不過他對宏興的話實在不敢相信了,現在把腦袋提在腰帶上的宏業對于破了色戒會不會驅除出門顧不到那麼多,他想問的是,“師兄,你有銀子麼?喝花酒可不是你攢的那幾十兩銀子的私房錢夠用的。”
沒想到宏業對他的私房錢這麼清楚的宏興臉色一窘,“實話跟你們說吧,這次老子大老遠的繞路是跟其他宗派劍修弟子合謀了一個聲東擊西,引蛇出洞,直搗劍巫巢穴的計劃,前面的他們正在做,後面直搗巢穴就靠我們了,到時候,搶的金銀大家分了,逛十次窯子的錢大家都有了”宏興被逼急了,一通胡扯。
“師兄,逛窯子有尼姑伺候嗎,你們成天不是嘀咕我們福澤寺隔壁的尼姑庵的尼姑多麼多麼水靈嗎?”宏笙一聽能搶到銀子去逛窯子,頓時來勁了。
“哈哈…”宏興大笑着上前摸着宏笙的小光頭說道:“行,到時候就算沒有,老子把姑娘剃個光頭給你找感覺。”
“哈哈…”大笑聲中,一群和尚再次咬牙上路,對于整天敲木魚念經書,再就是修煉的這群福澤寺弟子來說,走出來才知道人該怎麼活的精彩,他們不在乎自己還有沒有機會走出荷澤,整天念叨着“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他們在乎的是,自己這當和尚一輩子,有沒有機會像個凡人一樣精彩一回,而宏興這個師兄,正引領着他們堕落再堕落,至少讓他們狹義的思想,已經開始精彩了。
宏興伸手摸了一把夜色中逐漸消停下來的雨水,罵道:“這見鬼的雨,終于要給老子停了。”
夜色中的山林沼澤上空,微弱飄飛的雨水構織起了一片青煙,劍巫們已經停止了用雷火轟炸,初佞拉下頭上的兜帽,摸着天空夾雜着羽毛紛飛的皿水,臉上帶着一抹邪異的笑意說道:“雨停之時,就是你們葬身之時。”
初佞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執着,就算消滅了這群劍修,對她來說,這也是一場失敗的戰争,因為到目前為止,她已經損失了十二頭擎天鶴,這在以往完全是無法想象的事情,就算與神宗弟子空中對戰,也不可能損失這麼多擎天鶴,但是,損失了一隻擎天鶴她要報仇,損失了十隻擎天鶴之後,她更不可能的放手了。
初佞知道,對方逐漸挑釁讓她心中仇恨的火焰漸漸高漲,已經到了影響她去做出正确判斷的地步,是的,仇恨,足以湮滅一切理智。
初佞明白時,已經不可能收手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