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易呆在了原地,眸光閃了閃。這個女孩是有着怎樣的自信可以治好他的病,他剛才的話不過是一句試探,卻不想她并不曾将輕衣放在眼裡。要知道莫非輕衣,他早就該死在弱冠那年冬天。
他做事向來仔細,不是沒有查過清月的來頭,隻是卻了無迹象。這樣一個就連休甯也無法探知過往的女孩,不是過往太過簡單平凡就是大有不同。王清易相信,清月絕對是後者。所以他當日的選擇不是沒有做過考量,盡管有很大一部分賭的成分,如今看來這個選擇還是對的。
“你方才喚的是竹修?”少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王清易是何等的聰明,當下便猜到個一二分。“王家如今可還有人在?”
“也就你還有那王竹修還活着吧”
王清易扯出一個悲憫的笑容道“誠如祖父所言,王家終究逃不過。”當年王家就已經是強弩之末,他在别院收到祖父的書信,之後他停止了一切動作。
以休甯的勢力未必不能救下當時的王家,但是祖父讓他選擇了隐忍。王家這百年來,内部分崩離析,實需換水,最好的法子就是借他人之手。
如今的結果,王清易一早想到,他隻是驚訝竹修竟會參與到這件事裡。他最先知道之時不是沒有失望,當日雪中相救以及這些年的陪伴始終抵不上一個尹家昔日榮光。
“他如今在哪裡?”聲音竟有些頹然。
“院中的耳房裡躺着呢,你可要去看他一眼?”
“呵,已經沒有必要再見了吧,勞煩姑娘為我傳一句話,從此刻起,他已不是我王家的人,更非王竹修。”
王清易向來喜怒不形于色,哪怕是這樣一句誅心的話,他也隻是用着最平靜的語氣緩慢的吐出。
仿佛這樣一件事實與他無多大的關聯,但越是這樣的平靜,越能重重的擊中人的内心吧。清月猜測,内室旁的那間浴房裡被點了穴道坐着的竹修内心又會是怎樣的難熬。
尤其是清月能看出竹修對王清易的情誼絕不作假,想必他心底很是難受。可是那又怎麼樣呢,他不好過,清月才好過呢。
“我會為你帶到的,既然你現在醒了,就收拾收拾随我走吧,王家不能多待。”說罷少女轉身離開。
王清易繞過屏風映入眼簾的是赤水拉着清月的衣角,咧開嘴不住的笑。而清月一臉溫柔的同他玩鬧到一起。
這樣的一個場景,竟叫王清易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他隻是擡手放在嘴邊,輕聲咳起來。
“呀,你這就好了啊。”
“這是赤水,今後他都會陪着我們。”清月反手握住赤水的手,對着王清易說。
“赤水。”王清易輕聲複述着這個名字,打眼看着這個一臉懵懂的男子,向着清月點點頭。
這個男子出現得實在蹊跷,這個名字又實在奇怪,還有狀似孩童的行為,王清易自是不會放心這樣一個人伴在自己左右。
在他看來,不管清月身後如何,她都隻是一個小女孩,有些時候做事思慮不周實屬常事。但日後她若真的可以治好自己的頑疾,那她便是自己的主子,他自是要為她想到這些的。
于是王清易暗中對着藏在黑暗中的休甯手下打了個手勢,囑咐前去調查赤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