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心隻要嫁給林珏,林珏能不給錦心報仇嗎?
那家夥的手段,她可是親眼見過的,萬一被林珏給盯上了,那不死也得脫層皮。
她可沒這個能耐哄得林珏放過她!
盧氏猶豫了半日,往後退了一步,到底不敢掀那帳子。
她就那麼站在床前,壓根兒就沒有看到靜靜伫立在窗前的羅錦心。
其實,此時的羅錦心故意把身子隐在一片光影裡,再加上窗戶就在靠門口處,盧氏乍從光亮中走來,也沒注意看。
當然了,盧氏********認定羅錦心昨兒晚上吃了安清送來的宵夜中了招,此時還睡着,哪裡會想到錦心早就起來了?
見盧氏猶豫不決,想掀開帳子卻又不敢的樣子,錦心不由得好笑:盧氏這是想做****還要立貞潔牌坊啊。
她想壞了她的清譽,卻又怕林珏到時候不饒她,可真夠矛盾的。
不過,既然她下不了這個決心,那她幹脆給她燒把火好了。
錦心轉過身來,定定地看着一臉躊躇的盧氏,忽然輕咳一聲,笑問,“二舅母,您這一大清早的進屋找什麼呢?表姐可是睡在廂房的?”
錦心的聲音不高,可是在這不大的卧房裡,還是足夠盧氏聽得清清楚楚的了。
盧氏心裡藏着鬼,乍一聽從她身後傳來一個清亮的聲音,頓時吓得渾身猛打哆嗦。
錦心的話,她一時倒是沒有琢磨過來,隻是猛地扭頭,就見錦心正笑吟吟地站在床前。
晨曦的光亮灑在她那張清麗無雙的臉上,就好像為她的臉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那吹彈可破的冰肌玉膚,那飽滿圓潤的額頭,那如畫般的眉眼……處處都透着精緻,處處無一不美。
盧氏呆了一下,旋即就掩下了眸中那一瀉而過的怨毒。
太像了,簡直是太像了。
她一看到羅錦心這副傾國傾城的容貌,就會情不自禁地想起當年的探花郎羅佑天來。
想那年,羅佑天騎着高頭大馬戴着一朵大紅花,禦街誇官,春風得意的少年郎,迷了多少春閨少女的心!
隻是羅佑天偏偏喜歡上了安敏,從來就沒有正眼看過她。
盧氏猶記得,當年為了能夠見上羅佑天一面,她不惜嫁給安度這個窩囊廢,卻不想,再見羅佑天時,羅佑天依然對她不理不睬。
其實,她私底下也曾去找過羅佑天兩次。那時的羅佑天不過是個窮探花,在還未授官之前,還住在城郊一家簡陋的客棧裡。
她出身雖然不是名門,但家裡還是有些積蓄的,為了能讓羅佑天感激她,她不惜放下身段帶着銀兩,偷偷地去了羅佑天住的地方。
可是羅佑天對她的好意不僅不感激,反而還把她給攆了出來。
後來才知道,他對安敏情有獨鐘。
當時盧氏得到這個信兒之後,心如刀絞,暗恨自己出身不好,比不上安敏那賤貨出身公府。
後來一想,這羅佑天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無非也是想攀高枝的。
她一點兒都不甘心,暗恨安敏的同時,又想着讓自己的身份也顯貴一些,于是她千方百計嫁給了安度,成了羅佑天的舅妻。
後來,安敏生了羅錦心之後沒多久就去了。羅佑天當時帶着年幼的羅錦心來到了安國公府,拜托嶽母崔老太君照看羅錦心。
那時,盧氏又一次暗暗地對羅佑天表白過,可是羅佑天不僅不領情,反而還把她痛罵了一頓,說自己要和安敏一生一世一雙人,叫已經有兒有女的盧氏死了那份心……
再後來,羅佑天也早夭。
這讓被他羞辱了一頓的盧氏哪裡甘心?
一心一意念了好幾年的心上人竟然死了不說,活着的時候還從未正眼瞧過她,更對她的表白嗤之以鼻。
這樣的人死了,也像是一根刺一樣,永遠就紮在了她的心上,讓她這一生,都痛苦不堪,沒有發洩的地方。
有時候,她真想把羅佑天的屍體從墳墓裡扒出來鞭打一頓。
憑什麼?憑什麼他活着的時候從未正眼看過她,還羞辱過她?
可是一切都煙消雨散了,盧氏沒有機會去跟羅佑天說去了。
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這張美得令人窒息的容顔,盧氏有種見了鬼的感覺。仿佛羅佑天死而複生,又俏生生地站在她跟前了。
她隻覺得眼前有些恍惚起來,可是等她回過神來之後,才發覺原來這一切不過是南柯一夢。
眼前站着的,依然是安敏那賤貨的女兒,是那個時刻撩撥她心尖的刺的劊子手。
這樣的人,就這麼笑眯眯地站在她面前,讓她忽然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了。
她身子一陣哆嗦過後,勉強定了定心神,才有些結結巴巴地問羅錦心,“你……你怎麼醒了?”
這話問的!
錦心有些想笑,她難道不該醒嗎?
還是盧氏以為安清給她下了太多的蒙汗藥,這會子該呼呼大睡,被人給奪走了貞操才對?
不管是什麼猜想,都不可能發生了。
對上盧氏那一雙驚懼不安的眸子,錦心笑得很是燦爛,“二舅母,我早就醒了呢。您這一大清早的就來找清姐姐嗎?她昨晚可是睡廂房。”
反正她們都心知肚明,彼此都沒有對對方有過好感。即使說着這樣天真爛漫的話,那話裡還是包含着好幾層意思的。
盧氏聽了不由得眼皮子一跳:事情看來有些不大妙啊。
既然羅錦心這小賤人一大早就醒了,而且看這樣子,屋内沒有什麼淩亂的感覺。
那昨晚那宵夜,難道不管用?
那……那昨晚她親自悄悄去叫來的外甥吳勇,去了誰的屋裡?
天還未透亮的時候,她就着小丫頭去她妹子盧姨媽那兒打聽了,吳勇壓根兒就不在家。
那,昨兒商量好了的,吳勇三更天就來清秋院,這家夥該不會連正屋廂房都不分吧?
一想到廂房,盧氏就覺得自己一顆心噗通跳得厲害。
她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廂房那兩扇過得嚴嚴實實的門,心裡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勉強扯開嘴角對錦心皮笑肉不笑了一下子,道,“昨兒你姐姐說是要給你送宵夜,我還攔她來着,這麼晚了去打擾你不好。可你姐姐說,你身子弱,要多吃些東西。我以為,你們姐妹經了這一回,一定會和好如初的,清兒和你住一起,也沒什麼的!”
和她住一起?
羅錦心不由打鼻孔裡冷哼了一聲,這對母女的臉皮未免太厚了些,時時刻刻地想毀了她的人,她會和她住一起?
盧氏這話可真不要臉啊!
羅錦心不屑地瞥了盧氏一眼,就見她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就跟開了一個染坊一樣。
盧氏打着美美的小算盤,一邊給羅錦心展示了一副姐妹情深的畫面,一邊又忐忑不安地扭臉往外頭看。
事到如今,她心裡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但這事兒害得還是自己的親女兒,盧氏隻覺得滿腔的怨恨全都給了羅錦心,恨不得羅錦心這會子就死在自己面前。
羅錦心見到了這個時候,還一臉緊繃想從她這兒套話的盧氏,不由得冷笑:“二舅母這話就錯了,我這個有個怪毛病,不喜和人一張床睡覺。”
絲毫不給盧氏留點兒面子。
這話噎得盧氏張口結舌,竟然沒有答上來。
羅錦心也不知道,盧氏心裡那點兒隐憂徹底地爆發了。
本來想看别人笑話的,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把自己的女兒搭上了。
一看到羅錦心這張笑得春光燦爛的笑臉,盧氏就覺得渾身都不好了。
她沒有理會羅錦心的話,忽然就轉了話題,和羅錦心笑道,“甥女兒既然起了,那就和舅母一同去給你外祖母請安去吧?”
這稱呼叫得可真夠肉麻的。
羅錦心自打和盧氏撕破臉之後,還從未聽過她叫自己“甥女兒”的。
她一時還真的不适應了,要不是因為知道盧氏是個手段毒辣的婦人,這會子,她還真把盧氏給當成了親人了。
羅錦心看着盧氏一臉急切要走的樣子,那雙烏溜溜的眼珠兒就轉了幾轉,嘴角浮上一絲淡笑:盧氏想把她帶到崔老太君那兒去嗎?她倒是不急着找安清了?
想必,做賊心虛,她已經知道了後果的嚴重性了吧?
這個時候,她要是去了崔老太君的屋子裡請安,等回來,所有的痕迹怕是都已經被盧氏給抹殺了吧?
呵呵,既然你那麼急着想支開我,那我偏就不如你的意!
羅錦心咬了咬下唇,看着盧氏上蹿下跳千方百計想讓她離開清秋院的時候,就知道好戲來了。
這麼好的機會,她怎能錯過?
今兒這事兒要是自己走了,這院裡的人被盧氏給收服了,那她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境地?
沒想到這簡直就是一對奇葩啊。
羅錦心沒有想到盧氏這麼害怕去叫醒安清。
既然這麼害怕,那她肯定知道這裡頭有鬼了。
那麼,這娘倆昨兒晚上可是串通了好了演了一出好戲了。
錦心很是笃定地知道昨晚給她下藥這樁事兒,盧氏也是知道的,而且,半夜院子裡掉下來一個傻子,這怕是盧氏給安清出的鬼主意了。
錦心見盧氏不敢去叫安清,想躲着自己,心裡越想要看看廂房是種什麼刺激的表現?
盧氏越是想走,越是心裡有鬼。
那她就偏不如她的願!
于是,她也皮笑肉不笑道,“二舅母,清姐姐這會子也該醒了,您在這兒等着,我去看看虛實。”
反正盧氏操心的不是賴床不賴床的事兒,她就是想把錦心支開,自己好給安清收拾爛攤子。
可是錦心偏就拉着她不走,笑看着廂房那處,仿佛什麼都不知道一樣,“二舅母,你等着我去鬧清姐姐去!”
盧氏一聽這話,一下子就吓慫了。
她真的都想給羅錦心跪了。
此時她多麼盼望自己的外甥吳勇昨晚上在哪兒醉死了,壓根兒就沒有來清秋院。
可不管她怎麼盼望,事實都是無法改變的。
當她沒有抓住羅錦心往外沖的身子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經營了這麼多年,一切都是白費了。
羅錦心來到安清的廂房門口,對着兩個一直守着的小丫頭點點頭,就伸出一手輕輕地敲響了廂房的門。
屋内,什麼動靜都沒有,想來還在沉沉睡去。
羅錦心蹙了蹙眉頭,故意擔憂道,“清姐姐别是發燒了吧?不然,怎麼這個時候還睡得死沉沉的?”
盧氏啞口無言,隻得找個好的托詞,“你清姐姐身子好着呢,這會子睡着,想是累了些。”
她可不敢讓羅錦心把那兩扇門給推開,此刻,她巴不得自己的親外甥吳勇摔死在外頭算了,總好過染指自己的親表妹。
可是羅錦心哪裡肯放過這個看好戲的機會?
她見自己敲了幾次,裡頭都沒有動靜,不由故作擔憂地看着盧氏,“二舅母,清姐姐不會有事兒吧?”
這話一說,盧氏更是不敢承認了。
她隻得厚着臉皮朝羅錦心吼去,“你就不能讓你清姐姐多睡一會兒?我說她昨兒累着了,你聽不懂啊?”
羅錦心聳聳肩,對這樣的潑婦罵街壓根兒就不感興趣。
她回頭沉聲喝命着白芍和紫薇,“大姑娘屋裡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我怕她會出事兒,得趕緊把這兩扇門打開。”
她冠冕堂皇地說着關心的話,可是聽在盧氏耳朵裡,那完全就不是這個味兒了。
白芍和紫薇兩個身上有些蠻力,哪裡是盧氏能拉扯得住的。
兩個丫頭一人一腳,那門就轟然倒塌在地。伴随着這一聲巨響,盧氏差點兒沒有暈倒過去。
錦心也不理她,帶着白芍和紫薇就進了廂房。
還沒走兩步,就見地面上亂七八糟的都是撕碎的衣裳。
可見,昨晚的戰況有多激烈,有多迫不及待了。
看來,自己的藥效果還是很好的。
錦心勾唇笑了笑,看着那垂下來的帳子,心情大好。可她卻故作大驚小怪地喊了聲,“哎呀,屋子裡怎麼還有男人的衣裳和鞋子?”
門外,搖搖欲墜的盧氏,聽見這話,頓時眼前金星四冒,恨不得這會子就昏死過去才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