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見的這位張先生是個典型的謹慎派,他對保險合同每一項内容的鑽研已經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一般的客戶對險種的保障内容了解清楚了,基本就可以了,可這位張先生愣是把保險合同的生澀條款從頭到尾研究了一遍。
當然,對于态度嚴謹的客戶,我們不能給予非議,隻能耐心地為其做好解釋。
但這類客戶的特點是,隻要他對所有的條款都真正理解并且認可了,他就會選擇購買,他基本不會受外人意見的影響,而是自己心裡有數。
其實對于類似于法律條文的個别條款,我理解得也不是特别深刻,如果有拿不準的點,我就将相應條款用手機截屏,發給喬北求助。
經過四個小時的孜孜不倦,張先生終于啃完了整整六頁密密麻麻的條款,我問他是不是要選擇今天擁有保障,他說還要和其他保險公司的合同做一下對比。
我一聽他這麼說,感覺這戰線要被無限的拉長,而下班時間馬上就到了,喬北的車還在我這裡,真心不想耽誤他下班。
于是說道:“張先生,您的想法非常好,買東西各家比較一下總是對的。不過各家保險公司的條款都是經過國家保監會嚴格審核的,所以絕大多數條款都大同小異。”
張先生馬上反問道:“既然各家都差不多,我為什麼要選擇你呢?”
其實這是我故意留下的鋪墊,就等着他主動問這句話呢。
“張先生不愧為專業人員,提的問題都是一流的水準。其實和美的優勢在于這些固定條款之外的附加服務。
首先認可他,贊美他,讓他飄飄然,然後再說出自己想說的。
“比如我們合同的第一條就明确寫出,當合同的條款解釋有歧義時,應當作有利于被保險人或受益人的解釋,這就說明我們是把客戶放在最重的位置。
另外公司還設有專門的愛心天使,在客戶出險住院時,親自送上公司的慰問與關愛,同時向客戶提供相應的健康知識,并協助客戶辦理理賠手續,省去您的東奔西跑。所以選擇和美是您一輩子都不會擔心買錯的保險。”
然後我微笑着翻開保單,同時将簽字筆遞上,“張先生,在這裡簽字,您就會在明天零時起擁有這份完美貼心的保障。”
張先生接過筆,在簽字筆的筆尖剛要落到紙面上時,他忽然又猶豫了,“我還是再考慮一下吧,畢竟每年要繳費好幾千塊呢。”
我心裡有些急,但表面上依然不動聲色,不慌不忙地拿出桌上的一次性水杯,喝了一口,說道:“考慮是應該的,不過張先生,我們的保險是有十日猶豫期的,也就是說你購買保險的十天之内,是可以申請退保的,公司會返還您所有的保費,一分不留,但這十天,您卻可以擁有全套的保障,同時再好好考慮着,豈不是兩全其美嗎?”
“有這事?”張先生狐疑地問。
“當然。”我拿起保險合同指給他,“您剛才已經過目的,就是這一條。”
張先生仔細看了看那個條款,點了點頭,然後在保單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搞定!
我心裡暗暗為自己叫好,蕭小愛,做得好,你是最棒的!
告别了張先生,我帶着來之不易的勝利果實上了喬北的雅閣,迅速開往和美公司。
不料喬北卻打來了電話,告訴我直接開車回家,他已經在去我家的路上,一會兒就到了。
我租住的房子距離和美的确很近,步行需要将近二十分鐘,我一看時間,我們大概差不多能夠同時到達。
我開車進入小區後,并沒有看到喬北的身影,或許是還沒有到。
我想他之所以讓我直接回家,他再到我家取車,無非是找一個可以留下來吃晚飯的理由,不然我把他的車開回了和美大廈,他再想來我這裡,就需要費一番口舌了。
我停好車,準備先上樓,把米飯先做好,然後等喬北來了之後一起出去買菜。
我打開了單元門,到了二樓,隐約感覺後面好像有個人。不過這是下班時間,鄰居們進進出出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也沒太在意。
拿出鑰匙開門,我進門後想随手将門帶上,卻沒有成功,門闆突然不聽話地向外開去。
我納悶地轉身,“啊!”,我吓得尖叫一聲,原來身後站了一個人。
不過這個人就算扒了皮燒成灰我都不會錯認,我的前夫丁銳,黑着臉站在門口。
這是自那天他與甯欣怡舉行婚禮之後,我第一次見到他,他沒有變,一雙小眼睛泛着桃花,也藏着心計。
“你來做什麼?這裡不歡迎你。”我沒好氣地說。
“要是等你歡迎我,我的公司說不定早關門了。”丁銳一副興師問罪的口吻。
我一下子明白過來,他是因為公司被阮慕笙制裁的事,來找我算賬了。
“公司早該關門了,活該!”我懶得解釋,伸手去關門,卻被他攔住。
“蕭小愛,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為什麼要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聽丁銳的口氣好像是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他站在道德的至高點譴責我。
我恨不得一刀劈了他,用力推開他,在他面前咬牙切齒地說:“好處當然有了,痛快!公司倒了算什麼,最好你死!”
丁銳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往裡一帶,将我托進門裡,我嘴裡大喊着,“你要幹什麼?放開我!”
他将我按在牆上,大手死死扼住我的脖子,我頓覺呼吸困難,用雙手去掰他的手,無奈力量懸殊,未果。
他的雙眼在我的臉上掃了幾個來回,嗤笑一聲,“沒想到,你還挺有本事的,勾上了宏笙集團的總裁,我真他媽懷疑你是不是婚内出軌,給我戴了綠帽子。”
雖然他說得沒錯,但我還是氣得要吐皿,最沒有權利指責我的人就是他,這段時間以來我所遭的罪不都是因為他嗎?
我用盡全身力氣,從喉嚨裡發出憤怒的哀号,“那又怎麼樣?我早就煩透了你這個卑鄙無恥的人渣,早想甩了你!”
“蕭小愛,你給我聽着,如果我的公司倒閉了,我會讓你用命來還!”
丁銳手上一用力,我瞬間頭暈目眩,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無論我怎麼掙紮,掐在脖子上的手都好像一把堅硬的鉗子一樣,随時将我的氣管切斷。
此時的我,連呼救的機會都沒有,隻有奄奄一息地等死了,隻是沒想到,我會死在丁銳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