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有事?”我站在原地問道。
蕭小雪咬了咬嘴唇,“姐,我知道自己錯了,你原諒我吧!”
我将頭别向一側,沒有說話。
暴雨肆虐的夜晚,她和楊女士将我按在地下打得遍體鱗傷,然後将我趕出家門;得知喬北跟我要談婚論嫁後,深夜跑到喬家将喬父氣病。
這些畫面像電影一般,一幀一幀在我眼前回放,每一個鏡頭都帶着無形的刺,提醒我疼痛的存在,卻怎麼也繞不開,隻因傷口太密集。
見我不說話,蕭小雪走上前來,好像是想拉住我的手,最終還是沒有膽量。
“姐,喬北的事,真的對不起,我真心誠意地向你道歉。”
“無所謂了,事情已經過去,再提這個已經沒有意義。”喬北的事她已經成功達到目的,現在忏悔,呵呵,我真不知該說什麼。
我不知道自己的話是不是讓她覺得我已經原諒了她,她又提出了進一步的要求,“姐,你有時間回家來吧,媽……也挺想你的。”
我擡頭望向頭上浩渺的藍天,突然間好想笑。
楊女士,作為我的親生母親,何時想過我了?我甯可相信太陽從西邊升起,也不相信楊女士會想我。
對于蕭小雪來說,她的确愛護有加,雖然很多時候方法不對,将她嬌慣上了天,但她是從心裡向外疼愛她的。
而我,從來都是她的克星,是上天派來奪她命的人。
不是我心太硬,而是她太讓我寒心。即便如此,我也沒打算恨她,從來沒有。
無論如何,她是給我生命的人,二十七年前,因為我的出生,畢竟讓她吃盡了苦。
就為這,我也不該怨她,但就算相信這世界上有鬼,我都不會相信楊女士想我了。
“直說吧,到底有什麼事?”我真的不想冰若冰霜,可是的确也做不到熱絡。
蕭小雪連連搖頭,“姐,我哪有什麼事啊?就是覺得自己做得不對,想跟你和好,家裡隻有我們姐妹兩個,還弄得像仇人似的,我心裡也挺難過的。”
說着說着,她的聲音低了下去,眼圈好像還紅了,似是要哭的模樣。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會心軟,但現在我不會了,尤其是那天在交通執法總隊現場,我得知她在外面的無禮行為,真是對她失望透頂。
她這樣任性跋扈,也就家裡的人可以牽就她,換了别人立即吃癟,她這樣的處事作風,是無法在社會上立足的,也是無法與他人相處的。
這都是楊女士從小溺愛的結果,我無力改變她,看着生氣,隻能遠離。
“我從來沒有把誰當作仇人,有的人既然相處不來,陌路就好。”我丢下這句話,隻身回了公司。
我回到辦公區時,藍悅正在忙着整理剛剛簽過的保單,衛亮坐她身邊替她仔細檢查、核對各項資料。
“小愛姐,你怎麼回來了,沒去和小雪逛街?”藍悅問道。
我想藍悅對我們姐妹的事多少了解一點,但絕對料不到會是這麼嚴重。大不了是姐妹之間偶爾會鬧些小别扭,但過不了幾天又好了,這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我猜想蕭小雪也不會把她是如何真實對待我的事告訴别人的,大概她也會覺得自己過于惡毒而難以啟齒吧。
“噢,她臨時有事,先走了。”我搪塞道。
不過我的心卻像被什麼堵住了似的,不痛快,原因不明。
“哎呀,你不知道,今天小愛姐可酷了,馬到成功,一下把我的客戶搞定。”藍悅依然掩飾不住心中的興奮,跟衛亮詳細地叙述我們與孫新面談的過程,而且講得繪聲繪色,幾分鐘的時間,惹得辦公區的同事們都聚攏過來。
要知道大家都熱衷于這種成功案例分享了,凡是誰有成交過程曲折的經曆,大家都會過來學習經驗。
汲取别人成功的精華,然後變成自己的财富,從而不斷地提升,我想這個團隊也是這樣進步的。
大家都紛紛要求我在明天的早會上做分享,可是我婉言謝絕,不是太吝啬,而是我實在不想再提起今天的事。
包括從孫新那裡出來後遇到甯欣怡,回公司又遇到蕭小雪的事,這兩件事,隻要一想起來,我就感覺煩躁不堪。
見同事們都有些失望,藍悅自告奮勇,“小愛姐身兼團險職務,分不開身,不如我來分享好了,反正我是現場第一目擊證人,整個過程記得清清楚楚。”
同事們自然表示歡迎,我在心裡暗暗感激藍悅,她再一次為我救場。
我回到團險辦公室忙了一會兒之後,正準備下班,手機響了。
我猜想可能是阮慕笙問我晚上想吃什麼吧,可屏幕上卻顯示出了一個令我心情無法平靜的号碼。
“小愛,現在下班了沒有?”楊女士的口吻柔和親切得讓我無法辨别出來這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我對着話筒好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甚至不能流利地叫出一聲“媽”。
“有什麼事嗎……媽。”有那麼一瞬,我不知道自己在是跟誰說話。
“我能有什麼事?還不是想問問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回家吃飯。”楊女士态度好的驚人。
“小雪撞車的錢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還的。”
我想來想去,楊女士大概是害怕我哪天向她索要那二十萬,才和蕭小雪商量主動向我示好的,除此之外,我暫時想不出别的來。
其實那二十萬,我知道她們拿不出來,也沒打算要她們還,就算我欠阮慕笙的好了。
電話那端的楊女士笑了,“哎呦,你這孩子想哪去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什麼還不還的,我壓根兒沒想跟你見外。”
呵呵,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不過她這語氣卻讓我極度不适應,在辦公室沒開冷氣的情況下,我卻看見了自己胳膊上明顯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媽就是想你了,沒有别的事,今晚有沒有時間回來一趟?”楊女士再一次耐心地問我。
“今晚約了客戶。”我語調冷冷。
楊女士依然和藹,“那就改天,晚上見客戶注意安全,聽見沒有?”
俨然一個慈母的唠叨,而我卻是第一次聽到,覺得這樣讓人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