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沈筠的幼年遭遇
張千萍老太太回憶起當年的事情,臉色不禁為之一黯,想必那是一段非常悲傷的經曆。
“什麼,驚悚的事實?!”邬琳不解地問道:“阿姨,您快說當時給沈筠治病時都發生了什麼?”
“沈筠這孩子自從進了我們福利院以後,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她不喜歡和别人相處,常常自己一個人待着,當我們跟她說話時,她會表現出被驚吓到的反應,所以,當我們帶她去省城的大醫院找心理科醫生咨詢時,沈筠其實也是相當排斥的。沈筠當時的那種驚恐慌亂的反應,讓我不禁想起了以前報紙上刊登的狼孩一樣,即便是獲救之後仍與社會格格不入,充滿了對周圍的極度不信任。經過一個多月的持續不間斷心理治療,沈筠有一天突然開口說話了,并說那天母親途中離開後,她跟妹妹在車裡待了一會兒後,下車去路邊的樹林小解,看到那個司機叔叔抱着她的母親在樹下親嘴。”張千萍說到這裡歎了口氣,頓了頓繼續說道:“小孩子問題的視野比較有限,用我們成人的眼光看,她的母親應該和那個男司機有不正當的男女關系。”
什麼,那個沈姓女子和開車送她的司機有染?!嚴旭堯聞言不禁皺起了眉頭,那個司機很可能就是張建國,而沈姓女人作為徐洪勝的情人,居然還與張建國保持着男女關系,事情似乎有些複雜。
張千萍繼續說道:“沈筠當時回憶那件事情時的情緒很激烈痛苦,她不僅看到自己的母親與司機親熱,而且還驚駭地看到那個司機事後用皮帶勒住了她母親的脖子,她母親劇烈地掙紮了一番之後身體就不動了,那個男的将她母親的屍體扛了起來,向樹林深處走去。沈筠目睹了自己母親被殺的整個過程,蹲在草叢中吓得說不出話來,最後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目睹自己的親人遇害,對于一個五六歲的孩子而言是天大的刺激,這也解釋了為什麼沈筠醒來之後變得寡言少語、反應遲鈍的深層次原因。”
張千萍說的這件事讓嚴旭堯和邬琳倍感意外,他們都知道沈筠的記憶有些障礙,沒想到是因為幼年時遭遇的親人遇害變故所緻,這的确是件可悲的事情。
“阿姨,這件事情後來是怎麼處理的,有沒有向公安機關報案?”邬琳問道。
“我們得知此事後立即向公安機關報案了,經向沈筠了解,她的母親叫沈婉冰,但說不清母親是哪裡人,公安機關在濱海市的常住人口信息裡查無此人,也就是說無法核實被害人的身份情況。而且,公安機關根據沈筠的描述,排查了疑似作案現場的附近樹林,沒有發現任何犯罪線索,因為無法找到被害人屍體,不排除其他可能,所以當時公安機關沒有刑事立案,這件事就這樣被擱置起來。兩年後,在一個農村廢棄的枯井裡,人們發現了一具高度腐敗的女屍,公安機關将女屍與沈筠母親沈婉冰聯系起來,四處走訪沈婉冰生前在濱海的生活軌迹,最後将犯罪嫌疑人鎖定在本市首富徐洪勝身上。”
“警方是如何查到徐洪勝身上的?”嚴旭堯有些疑惑和意外,“不是說沈婉冰的身份無法核實嗎?”
張千萍解釋說道:“公安機關派人去調查了本市所有醫院的婦産科,終于在一家婦幼保健院查到了沈婉冰的七年前的産前住院檔案,發現沈婉冰住院待産期間,一個叫徐洪勝的男子經常前來探望,這在來院家屬登記本上有所反映,後公安機關就鎖定了這個叫徐洪勝的人,經查徐洪勝是本市的房地産商人,資産過億,是濱海市的首富,最關鍵的徐洪勝早已結婚成家,其原配妻子并不叫沈婉冰,這個沈婉冰的女人很可能隻是徐洪勝的一個情人,後來走訪了相關證人之後也證實了這一點。所以,公安機關懷疑這極有可能是一起情殺案,決定對徐洪勝立案偵查,但是就是在這個時候,徐洪勝一家突然消失了,據說是因為工地發生了重大責任事故,徐洪勝害怕承擔刑事責任,畏罪潛逃了。邬警官,你們今天來找我,應該就是為了當年那件案子吧?”
邬琳與嚴旭堯對視了一眼,說道:“不能說與這件案子無關,但我們今天來的主要目的是想了解一下沈筠在兒童福利院的成長經曆以及她的社會關系?”
“是這樣的,邬警官,我們帶沈筠去醫院心理科就診之後,心理醫生也不知使用了什麼方法,居然讓沈筠忘掉了那段目睹母親被殺的經曆,并使她相信那隻是一個不好的夢而已。所以,經過系統的治療之後,沈筠逐漸走出了心理陰影,恢複得跟正常孩子基本上沒什麼區别,隻是她的記憶有些障礙,記東西要比平常人困難些,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心靈創傷愈合後的後遺症,但醫生說這并無大礙。”張千萍頓了頓說道:“心理治療之後,沈筠基本上将當年的遭遇忘得一幹二淨了,以緻于兩年後公安機關再次找她了解當年案件的有關情況時,她茫然無措,已經記不起任何事情了。又過了一年,我記得是沈筠八歲剛上一年級,有一對夫婦收養了她,之後沈筠就離開了我們兒童福利院。實際上,我們福利院的大部分孩子在10歲以前都被人領養了,很少有孩子一直待到成年後再走的。”
嚴旭堯聞言不禁一愣,沉默了片刻,說道:“張老,您說沈筠八歲時就離開了兒童福利院,那究竟是什麼人收養的她,您現在還有印象嗎?”
“我記得收養沈筠那對夫婦是警察,好像正是通過辦理沈筠母親遇害案認識的沈筠,覺得那孩子伶俐漂亮,頓生憐憫之心,事後就向我們院方提出了收養申請,孩子能有這樣的好歸宿,我們福利院當然也是樂意之至,很快就與他們辦理了收養手續。那個申警官叫什麼來着……唉,你看我這腦子,真是老不記事了……哦,對了,我記起來了,他叫申平飛,當年曾是你們濱海市公安局的一把手局長!”
什麼,收養沈筠的人竟然是申平飛?!
張千萍的話雖然很輕,但在嚴旭堯聽來無異于一顆響雷在耳邊爆炸,整個人登時懵了,完全想不到事情居然會是這樣。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收養沈筠的人是張建國或者張建國安排的人,從來就沒有往申平飛那想過,而且他在與申平飛接觸過程中,更沒有察覺出申平飛與沈筠之間的養父女關系。
邬琳聞言不禁也瞪大了眼睛,顯然這件事情也超出了她的想象,沉默了片刻,問道:“阿姨,沈筠離開福利院之後,還跟你聯系過嗎?”
“沈筠離開後,我們實際上就斷了聯系,不過又過了七八年,我記得是在一個雪後的晚上,一個十五歲左右的姑娘帶着一個八九歲的來到我們福利院,說是饑寒交迫、無家可歸,懇求我們能收留她們。那個姑娘似乎并不認識我,但我一眼就認出了她就是當年從這被收養的女孩沈筠。”張千萍說話時陷入了沉思,“我就問那個姑娘是不是叫沈筠,她回答是,望着我一臉茫然,似乎對我知道她的姓名很奇怪。我就問她不是被姓申的警官收養了嗎,為什麼又回來了,沈筠就低着頭不吭聲,但臉上的表情很痛苦。我不知道她離開福利院這些年,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在我的一再追問下,沈筠說她已經與那位申警官斷絕了收養關系,但具體什麼原因她始終沒說。後來,我就通過收養協議上的聯系方式給申警官打電話核實情況,接電話的是申警官的夫人,她在電話裡破口大罵沈筠是個小狐狸精,勾引她男人什麼的,總之罵得很難聽……我也算明白了過來,沈筠是被攆出來的……”
“阿姨,你的意思是……沈筠與她的養父申平飛之間有那層關系?”邬琳聞言不禁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問道。
張千萍的表情很凝重,沉默了很久才說道:“這些事情都是從人嘴裡說出來的,具體是個怎樣的真實情況,我不了解,所以不便做評論,但既然你們問到了這件事,我就原原本本的把事情經過告訴你們。當時,我跟申警官家通完電話後,又與沈筠核實情況,沈筠哭着告訴我說,她的那個養父申警官在一次酒後侵犯了她,當她把那件事告訴她的養母時,她養母非但沒有為她做主,反而斥責她是個不要臉的狐狸精,并将她攆出了家門。”
嚴旭堯聞言臉上的肌肉一陣抽搐,拳頭不由攥緊了,這是個世界上,有時候人比畜生還不如,沉着臉說道:“這件事,您當初是怎麼處理的?”
“我還能怎麼處理啊,隻好将那兩個孩子收留了,不過沈筠當時已經上中學了,她平時都在學校住宿,偶爾回來看一下那個男孩子。”張千萍頓了頓說道,“對了,我忘記說了,那個男孩與沈筠并無關系,是沈筠在大街上流浪時撿到的。”
“那個男孩是不是叫秦沖?”嚴旭堯問道。
“對,對,就叫秦沖!”張千萍歎了口氣說道,“秦沖這孩子的個性很奇怪,應該說是比較要強,我們福利院收養了他,一直撫養他至十七歲參軍,但他并不因此感激我們福利院,他隻是把這當成了一個交易。前些年,我們福利院收到了秦沖打來的500萬元贊助,說是什麼撫養他的回饋,從此江湖路遠,再不相欠之類的話。其實,我們從來沒指望過我們收養的孩子回報什麼,他們長大成人後能立足社會不走歪道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回報了……”
嚴旭堯問道:“沈筠回來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張老您還知道嗎?”
“秦沖參軍離開之後,沈筠就沒再來過。”張千萍想了想說道:“哦,對了,我忘了說一件事,2007年年底的時候,具體什麼時間我記不清了,當年被那對美國夫婦收養的雙胞胎妹妹徐月突然回來了,她向我打聽了她姐姐的情況,我就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了徐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