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覺得,自己既然有個了不得的本事,總不能每次預感一來都找借口,得想辦法讓枕邊人知道才行。
說不了就寫,不會寫就學,活人還能讓尿給憋死?
然而在書房搗鼓了半下午,她隻學會了寫自己的名字,還是宋巍手把手教的。
筆畫記住了,順序記住了,怎麼念也記住了,就是拼湊在一塊兒用毛筆寫出來像被狗啃過,不方不正,歪歪扭扭的沒眼看。
溫婉看看自己寫的,再看看一旁宋巍的書稿,高下立見,差距感油然而生。
宋巍見小丫頭垂頭喪氣,他擱下筆,低聲道,“第一次用毛筆,能寫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溫婉并沒有被安慰到,下定決心要加倍用功。
宋巍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失笑:“可不能讓你每天都來書房待着。”
溫婉表示她不會耽誤幹活兒的,得空才來。
宋巍用木盆打來溫水,把她的小手放進去泡着,開始講道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凡事都要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更何況是讀書,我有的是時間慢慢教,你便有的是時間慢慢學,總有一日能把字都給認全,沒必要那麼辛苦的勉強自己,别忘了,你首先是人妻,其次才是學生。”
――
元寶和公婆都在傍晚回來。
溫婉已經幫着小姑做好了晚飯。
一家人上桌的時候,宋婆子問宋巍,“回門禮買了嗎?都買了啥?”
宋巍說沒去成,沒買。
見自家娘飯都忘了扒,宋芳幫着解釋,“本來要去的,後來三嫂身子不舒服,我們半道上就折回來了。”
宋婆子看了溫婉一眼,問哪不舒服,看沒看郎中?
問出口才反應過來三郎媳婦說不了話,宋婆子又将眼睛挪到宋巍身上來。
宋巍直說看了,郎中沒看出大毛病來,大概是昨夜喝酒燒着脾胃所以難受,吃了些湯藥,多多休息就好了。
知道三哥是怕娘那性子掰扯不清故意撒的謊,宋芳便沒挑破,低頭吃飯。
飯後溫婉要去廚屋收拾碗筷,又被宋婆子訓斥了一頓,說你好好在屋裡待着咋了?我這當婆婆的還能使喚個病人幹活?洗了幾十年的碗,我能差你這一頓?
宋婆子這種大喇喇的性子,就算是關心你,她也不可能溫聲細語地哄着你讓你回去歇着,好也一頓訓斥,賴也一頓訓斥。
溫婉剛開始不習慣,聽多了反而覺得婆婆挺有個性,說話爽利,比自家那個面慈心毒的後娘好太多了。
回門禮是隔天買的,這次沒了二郎媳婦跟着,三人一路穩當,沒出任何事。
宋巍陪着溫婉回的門。
周氏知道小兩口要來,特地留在家沒下田。
見到人的時候,笑着寒暄兩句就去竈屋做飯了。
溫父春耕回來,洗了一身泥換了衣裳才進的堂屋。
宋巍沒見着小舅子,順嘴問了句。
這一問才知道謝姑媽家那個秀才公謝正今年開私塾,溫順被送去那開蒙了。
“那個小兔崽子,他就不是塊讀書的料。”溫父提起兒子,有些恨鐵不成鋼,“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也是謝夫子性子好,要換了别的,指不定早就讓他收拾東西滾蛋了。”
周氏端着菜進來,聽到這一句,不贊同,“順子是三郎的小舅子,也就是他謝夫子的小舅子,他可不得多給幾分面子嗎?三郎你說是吧?以後順子要有哪裡做得不對的,你多跟謝夫子說說,讓他看在親戚的面兒上通融通融,順子以前在家就成天嚷嚷着要去讀書,可見是能讀的,隻要謝夫子多在他身上下點功夫,沒準兒以後我們順子也能考個秀才回來,到時候你可不就是秀才姐夫了?”
溫父聽黑了臉。
溫婉面色不大好看。
宋巍倒是冷靜,卻也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