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一定要離開!
這個孩子能活下來,是奇迹,他們從昨天對趙六月的嘲諷、鄙視到今天的崇拜和震驚,簡直就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阿紮說,整個部落,隻有一個‘丘易’,而那個‘丘易’隻為長老醫治,并且他都是靠自己摸索,用森林裡的草藥。
所以趙六月覺得,這裡的人,命真大。
興許是為了防止少生病,這裡的人從小開始就會懂得鍛煉身體,即便是孩子,也有一身肌肉。
隻有女人,是可憐的,因為生産,會流皿,部落裡的人認為,流皿就是‘罪惡’。而這種‘罪惡’是上天責罰,要被隔離,活得下來的,才能繼續在部落裡生存。
趙六月來的那天就看見一個剛生産完的女人被關進了屋子裡,任憑她怎麼哀求,都沒人理,大家似乎對于這種事,早已經習以為常。
“阿紮,生孩子流皿很正常的事情,你們為什麼要她關起來?”
趙六月被長老封為‘丘易’,現在住在部落裡的木房子,算是很尊貴了。
阿紮成了她的跟班,小心翼翼的說:“這怎麼能是正常,她流皿就是‘罪惡’。”
阿紮的思想早已經被這裡同化,她無法理解趙六月所說的正常。
“可是産婦這樣被關着,會死的。”
阿紮點了點頭:“是啊,所以‘罪惡’是很少活着的,因為上天要懲罰她們!”
“并不是,阿紮,而是他們生産完就扔到這麼不幹淨的地方,會感染死亡的,不是因為上天懲罰!”
阿紮微微皺着眉頭,有些訝異的看着趙六月。
“你以前在村子裡呆過,怎麼會被這裡的人洗腦呢?”
“村子裡嗎?”阿紮歪着頭:“其實以前的事情,我真的忘記很多了,我現在就連說普通話,都說不好,有些字,我甚至都已經不認得了。”
趙六月不知道該怎麼和阿紮解釋,外面的世界,跟這裡完全不同,那裡有文明,有很先進的醫療條件,更不會輕易的把人命視如草芥。
她心裡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盡快離開這。
當天晚上,趁着所有人都熟睡,趙六月偷偷跑到旁邊的茅草屋。
産婦已經被關了一天了。
她開門進去的時候,裡面傳來惡臭的皿腥味,非常濃重。
趙六月不知道該怎麼和她交流,于是握住她的手。
對方大概是知道她的意圖了,畢竟這個地方,不會有人無緣無故接觸‘罪惡’。
她把一塊糖放到趙六月的手裡,叽裡咕噜的說了一句話後,就暈過去了。
趙六月探了探她的鼻子。
死了。
就這樣死在她的面前。
第一次見死人,趙六月首先是懵的,緊跟着,她便猶如逃命一般的逃離了現場,慌慌張張的進入自己的房間,用身子當着門,臉色煞白得厲害。
“死了……”趙六月雙唇顫抖:“死了……”
她緩緩張開手,裡面是一塊糖。
是一塊,在外面世界,才能買到的糖,這應該,是非常珍貴的東西。
她給她的意思,大概是想讓她好好照顧她的孩子吧。
趙六月覺得無比恐慌,可以用極度恐慌來形容。
這裡沒有任何制度,沒有任何法理可以說,有的,隻是他們所有的規矩。
流了皿,就得死,她看着自己的手,如果不是她救活了那‘長老’的孩子,是不是自己現在,也死于非命?
她突然一陣後怕……
那個夜晚,趙六月不敢睡覺,滿腦子都是那個女人死去的場景。
第二天一早,阿紮就來敲趙六月的門,喊道:“丘易,長老病了,你去看看吧。”
趙六月一個晚上都沒睡,踉踉跄跄的開了門。
阿紮小小的腦袋伸進來:“丘易,快點吧,另一個丘易已經到了。”
部落裡多了趙六月這麼個‘丘易’,按照阿紮的話來說,是天的恩賜。
部落裡隻有長老和丘易能夠住木房子,而其他人隻能住茅草屋或者是泥巴房。
趙六月到的時候,另一個丘易似乎要去院子裡做‘法事’了,看起來神神叨叨的。
阿紮在她耳邊說:“看來長老的病很嚴重啊,丘易都要開始祈求上天了,希望長老能度過危機。”
“祈求上天,病就能好了嗎?”
“這話可不能這麼說。”阿紮有些生氣:“這不是病,是上天給長老的設的障礙,他要是通過了,以後會帶領我們,變得更厲害的。”
趙六月和阿紮無法溝通,就看見那個丘易正跪在地上,所有的村民坐在他的旁邊,嘴裡跟着他念着東西。
長老坐在前面,臉色發白,本來很強壯的一個人,現在居然病來如山倒。
她從來不相信什麼牛鬼蛇神,病了就是病了。
法事弄了一個早上,而長老依舊不見好。
丘易隻搖頭。
阿紮握着手,哀喪着臉:“完了,丘易說,長老這次不行了。”
趙六月走上前,看了看長老。
其實她不懂醫術的,一些皮毛全都是從顧望湘的醫書上學來的。
好在,長老的病,隻是小病。
但在這裡,他們卻以為是上天的懲罰。
她走到旁邊的密林裡,找了找,拔了幾株草回來,沖着阿紮說:“你跟長老說,吃這個,他的病能好。”
阿紮露出震驚的神色,幾番打量,确定趙六月沒說謊,才戰戰兢兢的翻譯給了長老聽。
長老聽後,一臉暴怒,而那些村民也開始拿起地上的石頭扔向了趙六月,神色憤怒。
趙六月捂着頭,大喊:“阿紮,他們什麼意思!”
阿紮也有些生氣:“你什麼意思,給長老吃這種東西,他要是死了,我們都完了!”
“他隻是中暑,這是雞蛋花,吃了能夠緩解的,真的!”
阿紮不信,村民和長老就更不信。
丘易站在一邊,露出輕蔑的神色。
長老大手一揮,趙六月又被人抓起來,關進了牛棚。
阿紮不幫她了,站在門外說:“你太過分了,這一次,你就聽天由命吧!”
“阿紮,你聽我說,這東西不會毒人的,你給長老吃,如果長老死了,那我就跟他一起死,如果他活了,豈不是皆大歡喜?”
趙六月的勸說,有那麼幾分效果。
阿紮動搖了一下,問:“真的嗎?”
“阿紮,你以前在村子裡,聽說中暑嗎?”
“中暑?”阿紮想了想:“好像有。”
“那你試試給長老吃,大不了,我給他陪葬!”
令趙六月心寒的,不是阿紮的不作為,而是這個地方,居然這麼落後,連發燒和中暑都如此可怕。她握着吊墜,發誓,一定要離開這個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