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兩人是被一陣手機鈴聲給吵醒的。
榮淺哭過後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用好大力才睜開,霍少弦昨晚就給她換了衣服,旁邊的男人躺在那,陽光穿過落地窗打在那身結實的麥色肌膚上,霍少弦不耐地皺着眉頭,可到底禁不住電話主人的反複撥打。
他拿起手機,“喂。”
沉默片刻後,“爸,你要過來?有事嗎?”
霍少弦噢了一聲,把手機丢回原位。
他手臂伸過去,落在榮淺身上。
閉起的眸子猛然睜開,這才記起他和榮淺躺在一張床上。
霍少弦猶如訓練有素的軍人般猛地掀開被子,抄起旁邊的褲子往腳上套,一邊穿一邊蹦,好不容易兩條褲腿全套進去,他猛地醒悟,一拍額頭,“來的是我爸,又不是你爸,我怕什麼。”
榮淺開口,嗓音還是啞的。“你還怕我爸啊?”
“平時不怕,”霍少弦系好褲扣,眉眼朝榮淺睇去,“隻不過這樣子被他看到,他估計會揍我。”
榮淺坐在床上,歪着頭看他狼狽的樣子,她雙腿交疊後笑了起來。
霍少弦湊過去,捏了捏她的臉,“趕緊起床,你想被當場捉住嗎?要不要我抱你?”
她張開手臂。
霍少弦一把将她撈起來。
他把她抱進洗手間,讓她坐在盥洗台上,然後替她擠着牙膏,霍少弦接杯水,“是不是還要我給你刷牙?”
榮淺晃着兩條腿,張開嘴,霍少弦還真要替她刷,榮淺伸手将牙刷接過去,“以後,别太寵我了。”
“有句話怎麼說的,我要把你寵得誰都受不了,以後你就隻能是我的了。”
榮淺眯起眼角,昨晚的事就像是沒發生過一樣,可她心裡明白,隻是她和霍少弦都選擇再一次逃避而已。
榮家。
榮擇畢業後,榮安深就着手讓他接觸公司裡的事。
就像今晚在榮家舉行的酒宴,實則是為榮擇生意上牽線搭橋的。
顧新竹有條不紊地親自布置,榮淺躺在陽台的藤椅内,這種酒宴,她每個月都會被拉着去參加,不是這家就是那家,最無聊。
榮家的大門敞開着,價值不菲的豪車絡繹不絕。
榮淺被榮安深催促着出了房門。
父女兩站在樓梯口,望着客廳内一群衣着光鮮的年輕人,“淺淺啊,你要多接觸接觸人,世上又不是隻有一個霍少弦。”
“爸,您又吃哪門子醋?”
榮安深不由笑出聲,但還是正了正色道,“你不能為了一個男人把自己的圈子縮小,少弦也是我看中的,是我準女婿沒錯,但是個人就會變,等你覺得他陌生的時候,就來不及了。”
“他才不會!”她說得肯定,心裡卻還是有種害怕。
霍少弦和厲景呈在榮家門口碰上,兩人停了車,霍少弦開門見山地說,“你在打榮淺的主意?”
男人倚着引擎蓋,“看出來了。”
霍少弦眯起眼睛,“你這主意打歪了吧,她是我的。”
“她身上刻了你的字?”
霍少弦想起榮淺腹部的那個紋身,他眸色深暗,“我們青梅竹馬十五年,還能受不了你這大尾巴狼糖衣炮彈的誘惑?做夢去吧。”
厲景呈削薄的唇往上翹,“十五年,是很久,可你們之間到底是愛情還是習慣,你難道不抱懷疑嗎?她這樣的年紀,我不信她隻愛平平淡淡,不需要扣人心弦的激情。”
“平淡?”霍少弦眉尖揚起邪氣,“你怎麼知道我和她沒有激情?”
厲景呈端看着對面這個氣場同樣強大的男人,他是個不弱的對手,可擱在他們中間的獵物隻有一樣,要麼拱手相讓,要麼着手撕裂。
他的字典裡還沒出現過讓這個詞。
榮淺提着裙擺正小跑趕來,她上前挽住霍少弦手臂,“站在這做什麼?”
厲景呈微笑朝她點點頭,自從那天的試探後,榮淺就刻意地避開厲景呈,總覺得他把她看的太透。霍少弦一邊走一邊說道,“看他那樣子,笑面虎,以後離他遠點。”
“哪有,我怎麼看不出來?”
霍少弦心裡憋屈,“他方才親口承認了,他在打你歪主意。”
“不可能,”榮淺說得肯定,“他一直都規規矩矩的,更沒跟我提過。”
越是這樣,霍少弦才越抓狂,他似乎吃了個啞巴虧,厲景呈那丫比他還能裝。
席間,霍少弦碰到幾個許久不見的朋友,說要出去玩兒,他在客廳找到榮淺。“帶你一塊,走吧,正好他們也見見你。”
“我不去,”榮淺收回手,“待會我爸又要說我沒規矩了,你就不能改天去麼?”
“他們明兒就飛北京了,”不遠處,朋友在催促,霍少弦攬過她的腰,“我們就玩玩,喝喝酒唱唱歌,回到家就給你打電話。”
她想讓他别去,可依着霍少弦的性子,不玩不耍非憋死他不可,“好吧。”
霍少弦朝厲景呈的方向看眼,“自己乖點,沒事就待房間别出來。”
顧新竹的笑意傳來,“行了行了,要玩就去吧,顧姨幫你看着還不行嗎?”
霍少弦點了頭,“那我就放心了。”
他走後,榮淺端着自助餐盤在挑選食物,似乎不少人都喜歡接近厲景呈,榮擇也圍在他身邊,厲景呈被灌了不少的酒,他腳步不穩地坐向花園角落的長椅。
榮淺想裝作沒看見,但到底還是倒杯果汁後朝他走去。
她杯子遞到厲景呈跟前,“喝杯果汁吧,能好受些。”
他頭也不擡,一把握住榮淺的手。
她吓得趕忙往回收,厲景呈從她手裡把果汁接過去。
手背上,還有男人留有的體溫。
榮淺看着他的臉,“你不要緊吧?要不要讓司機送你回去?”
“你擔心我?”
“我是怕你喝挂在榮家,給我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厲景呈坐直身體,“心夠毒的啊。”
榮淺捧着餐盤坐到他旁邊,有一口沒一口的往嘴裡塞,厲景呈整晚幾乎沒吃過東西,他随手從她盤裡拈起塊海棠糕塞到嘴裡,“好吃,再幫我去拿幾塊。”
“你當我是你丫鬟?”
“我當你是朋友。”他目光赤誠,實在讓人很難往不純潔的那方面想。
榮淺起了身,去給他拿食物。
晚間11點後,樓底下的應酬還在繼續,榮淺實在挨不住,便回到房間先睡了。
厲景呈醉得厲害,顧新竹要安排人送他回去,可幾乎沒人知道他住在哪。
“就留在這吧。”榮擇說道。
“不行,”顧新竹斷然拒絕,“傳出去像什麼話?家裡還有個榮淺呢。”
榮安深心頭一暖,榮擇卻不以為意,“讓他住在我房間,這總沒事了吧?”
顧新竹朝榮安深看眼,榮安深從旁邊接過杯倒滿的酒,“行吧,再說客房都那麼多。”
“好吧。”顧新竹招呼過一名家裡的傭人,“把厲少送少爺房間去。”
“是。”
榮淺當晚也喝了幾杯酒,都是些沒法拒絕的交情,她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似乎有人在扯她的被子,她不滿地嘀咕,“讓我再睡會。”
厲景呈在酒精作用下,身體開始不受控制,他要起來,卻不料頭重腳輕,一頭栽在了榮淺身上。
她被壓得沒法動彈,揮着兩隻小手,“霍少弦,你起開,肥豬好重。”
嘴唇被封住,男人同她十指交扣後将她的手臂塞到她背後,榮淺更加沒法動,她閉着眼,感覺到濕膩的吻順她嘴角往下。
榮淺伸手解開男人的衣扣,“霍少弦,”她喊出個名字,“你真的要我了嗎?不會再猶豫,不會再在乎是不是?你就把這次當成我的第一次行嗎?”
她嘴裡含糊不清,醉的厲害。
他酒量比她好,即使方才醉得不省人事,這刻卻有了小半的清醒,他手掌貼在她腰際,掌心是榮淺細膩的腰線。
榮淺以為等來的又是一場空,她湊上前吻着厲景呈的嘴。
但他卻很快意識到不對勁,他為什麼會在她的房間?
他應該拉開房門立即出去,但是,他不想。
厲景呈甚至能想到明早會面臨什麼,他手掌伸向榮淺的臉,“你們的15年,我倒要看看,到底經受得住幾次摧毀?”
他沒再碰她,他如果隻是單純的想擁有,上次在SMX就不會放過她。
榮淺做了個美夢。
很真實的夢。
翌日醒來,她睜開眼,先是冷靜了下,然後驟然驚叫。
一雙大手及時捂住她的嘴,厲景呈将她扣在懷裡,榮淺踢動雙腿,眼淚忍不住往外淌。
厲景呈薄唇貼到她耳邊,“冷靜點,我們被人算計了。”
榮淺瞪大雙眼,厲景呈慢慢松開手,她撲過去就要抽他耳光,男人先一步握住她兩手,“噓,不想這件事情鬧大,你就冷靜下來。”
“你!”
“我沒對你做什麼,但我也喝了不少酒,一開始肯定把持不住……”
榮淺低頭瞅着自己身上還算完整的衣服,“你為什麼會在我房間?”
厲景呈揉了揉疼痛的太陽穴,“應該是有人送我進來的,你想想,我事先并不知道你住哪一間。”
“我反鎖了門的。”
厲景呈眸子清明而犀利,“那就更有問題了。”
榮淺扯過被子裹在兇前,“怎麼辦,這要怎麼辦?”
厲景呈起身,将襯衣的扣子扣好,“趕緊換衣服,你這幅樣子被人看見,我們就更說不清了。”
榮淺完全聽他指揮,她快速起身梳洗,厲景呈則将床鋪收拾一遍,她剛走出洗手間,房門便被敲響。
榮淺深吸口氣,想将人支開,卻不料傳來的竟是霍少弦的聲音,“淺小二,開門,太陽都打床上來了,還睡呢!”
她驚慌失措,霍少弦擰了下門把,“呦,還鎖着呢。”
外面,又多了幾道聲音。
顧新竹說,“少弦,來了啊。”
然後,是榮擇,“媽,昨晚厲景呈在哪睡的?不是說好住我房間嗎?”
“他沒在你房間?”顧新竹吃驚,“那在哪?”
霍少弦的嗓音明顯沉落,“昨晚,厲景呈留宿在這了?”
“是啊,他醉得不省人事。”
“淺小二,你給我開門!”霍少弦猛地捶向門闆,榮淺杵在房中央,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讓他和厲景呈碰上。
“少,少弦,你先回去吧,我還沒起床呢。”
她卻不知,越是躲避,就越顯得有鬼。
霍少弦抑制不住憤怒,“開門!”
榮安深也從房裡出來,“怎麼了?”
顧新竹站在一旁,“少弦,你别多想,難道你以為厲景呈在淺淺房間?”
霍少弦這才想起,他是有榮淺房間鑰匙的。
門口傳來的開鎖聲令榮淺全身如墜冰窟,她想也不想地沖過去頂住門闆,“霍少弦,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