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椅把的掌心收攏,看到榮淺和厲景呈從樓上下來。
厲景呈舉步上前,“沒想到,東苑地底下還有這樣的乾坤。”
厲景尋一動不動,也沒接口。
“我現在就讓人把這地給填了,”厲景呈面色冷峻,“老二,光SMX一條就夠你受的了,我沒想到,你是處處想将别人置于死地。”
厲景尋冷笑下,這個時候,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門口,忽然傳來陣吵鬧聲。
鞏裕被帶了進來,她一邊掙紮,一邊吵嚷,“知道我是誰嗎?放開我,我什麼都沒做!”
她被推到厲景尋跟前,男人面色微緊,“這事跟我媽沒關系!”
“有沒有關系,警方說了算。”
鞏裕一聽,吓得不行,她哪進過那種地方,“景呈啊,我們好歹是一家人,你用不着做這麼絕吧?”
她被人強行帶走,兩條腿在地上不斷掙動,“景尋,救救媽,景尋!”
鞏卿跟在後面,“怎麼回事啊,你們怎麼平白無故抓人?”
兩人的聲音漸行漸遠,厲景尋的面目沉浸在陰暗中,他使勁捶了下輪椅上的腿。
警方帶他回去時,他不由看向東苑旁邊的那座大宅子,可他心心念念的那抹身影并未出現。
直到他被推上車,盛書蘭這才撥開窗簾看向外面。
她雙目空洞無神,幸福似乎離她永遠隻有一步之遙,厲景尋對她的好她全都看在眼裡,她隻想安安穩穩,有個家,有個屬于自己的孩子,這難道都是奢侈嗎?
榮淺看着倉庫内的人正将東西從下面搬出來,她雙手圈緊厲景呈的腰,男人手掌摩挲着她的頭頂,“等厲家這邊的事解決後,我跟你回南盛市,好不好?”
他将她要說的話都說出來了,榮淺笑着點頭,“我好想家了,想念帝景,想念南盛市的每一寸土地。”
東苑下面的密室徹底被挖掘出來,就連考古專家都來了,隻是很多古老的東西都被破壞掉,警方順藤摸瓜,也找出了跟厲景尋合夥的另一人,皇甫四少。
逮捕皇甫四少的消息,榮淺還是從新聞上得知的。
厲景尋仍舊被警方控制起來,厲青雲回來的這天,榮淺和厲景呈都去了。
有專人将厲青雲送到門口,“厲老,您年事已高,有些事就别摻和了,适當退下來,将機會留給年輕人吧。”
厲青雲繃着臉,目送那些人離開,他視線睨向厲景呈,旁邊的沈靜曼見狀,忙上前道,“青雲,你總算回來了,你不知道,景呈差點被老二害死,我們東苑下面居然暗藏玄機,青雲啊,你的孫子都差點胎死腹中啊!”
厲青雲一語未發,鞏卿如今寡不敵衆,“青雲,鞏裕被帶走,到今天都沒出來,這個家還像個家嗎?”
沈靜曼上前攙扶住厲青雲,卻不料,被他使勁揮開,趔趄下差點栽倒。
鞏卿跟着厲青雲轉身往裡走,沈靜曼怔愣片刻,厲景呈适時開口,“媽,我們就快要回南盛市了,你跟我們一起走吧?”
“我不走,”沈靜曼站立在大門口,她沒有嘗到絲毫勝利的喜悅,反而滿嘴苦澀說不出來。“這兒才是我的家。”
厲青雲被卸了權,成日裡無所事事,厲景尋的事,他已經幫不上一點忙。
厲景呈和榮淺打算回南盛市前,去了趟厲家。
鞏卿不住給厲青雲端茶倒水,伺候得很周到,沈靜曼坐在一旁,臉色難看,厲青雲回來後,把氣全撒在她身上,别說再住在一起了,就連好臉子都沒給過她。
厲景呈說明來意,“後天,我和榮淺就要回南盛市了。”
沈靜曼目露不舍,“這麼快?”
“公司這邊逐步穩定了,隻要我們厲家擺明态度,相信外面的人還是會信任我們,至于小媽,她做過什麼事,警方會查個清楚,爸,你小時候說我是怪物,可我生病的事,你從沒仔細追究過。二媽,你給我打針的事,我不會忘記的。”
鞏卿臉色刷得變了,“景呈,你胡說什麼呢?”
“時隔這麼多年,要想拿到證據肯定很難,那我希望你下輩子可以走出厲家,不然的話……”
鞏卿握緊手掌,“對付完我妹妹,就來對付我是嗎?現在,留在老爺身邊的隻有我了,把我趕出家門,大姐,你又獨大了吧?”
厲青雲朝她看眼,示意鞏卿冷靜下來,“景呈,那時候你還小,又發着高燒,倘若有人真得看到是鞏卿……”
“老爺,我看見了!”沈靜曼插嘴道。
“你閉嘴!”厲青雲雙眼一瞪,沈靜曼委屈地拉着臉不再說話。
如今,厲景呈已過而立之年,也不再是那個需要媽媽庇佑的小小男童,他搭起長腿,餘光睨到鞏卿神色一松的模樣,“爸,如今厲家股價還不穩,先前又損失慘重,我隻有這麼個條件,也算給我這麼多年受過的苦一個交代。您若是不答應,那我隻能用别的法子。”
“你什麼意思?”
“留着這麼一個人在您身邊,您能安心?您若存心偏袒,那也請您記住,是您将厲家推入萬劫不複的。”
“你!”厲青雲隐約意識到厲景呈話裡的意思了,這段日子,力挽狂瀾的權利都在厲景呈手裡,現在他想搞點事情出來,輕而易舉。
厲青雲手掌在前額處拍了兩下,忽然,起身離開。
鞏卿驚愕,似乎明白了即将面臨的噩夢,她上前拽住厲青雲的手臂,“青雲,你不能這樣對我,我跟了你一輩子,現在就隻能倚靠你了。”
厲青雲推開她,沒說話,徑自上了樓。
“二媽,”厲景呈也站了起來,“我會讓管家給你準備一個箱子,但任何的金銀首飾和錢,我不會讓你帶出厲家,你跟着爸享福享了這麼多年,是時候出去體驗下生活了。”
“就算要我走,你憑什麼隻讓我帶走一些沒用的衣物?”
“你在銀行開得幾個戶頭,我已經查到了,你在厲家除了無惡不作外,還有什麼貢獻,又憑什麼要帶走厲家的東西?”
鞏卿往後退了步,腿彎撞到沙發,一下坐了下去,“景呈,你不能這麼狠。”
厲景呈面無表情地勾勒下嘴角,“我讓你這樣走出厲家,也是看在你跟了爸這麼多年的份上,别跟我讨價還價,不然,你想有個自由身都難了。”
鞏卿不由哆嗦下,怔在那再也說不出話。
榮淺走進盛書蘭的房間,看到她坐在窗台前,頭發披在肩頭,怔怔望向外面的風景。
榮淺上前,“我和景呈就要回南盛市了。”
盛書蘭眼簾動了動,“真好。”
“你跟媽想過去的話,我們也會安排好的,現在厲家這樣……”
盛書蘭眼眸被穿透進窗戶的陽光刺痛下,她好羨慕能那樣離開,可她的雙腿卻似乎被釘在了這,不能動彈,這兒,已經有了她的牽挂,“謝謝你,淺淺,但我不會走的,我還是留在這吧。”
這兒是她的根,盛書蘭和那些生長在厲家的女人一樣,缺了這份水源,外面的世界她們壓根就不适應。
鞏卿離開時,猶如喪家之犬,沈靜曼守着厲青雲不肯走,現在,她也總算等到了這個男人,即便不會一心一意對她,但他身邊的人,總算隻有她了。
南盛市。
厲景呈早就讓傭人将這兒打掃出來,回去的這天,剛進院子,小米糍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車,當着他們兩人的面跳起了小蘋果。
當晚,一家子就回了趟榮家。
在南盛市的步調,不急不緩,是榮淺最喜歡的。
早上,厲景呈送完小米糍去學校,回到帝景,家裡的大懶貓還睡着。
榮淺人呈大字型攤開,睡相極不老實,厲景呈起床後,整個地盤都是她的。
他将手裡的東西提到榮淺面前,她鼻子吸了吸,眼睛都沒有睜開,“好香。”
厲景呈手指在包裝袋上輕敲兩下,榮淺睜開眼簾,潭底明顯一亮,“西樹泡芙!”
她坐起身,伸手抱過袋子,拿起一大個塞到嘴裡。
厲景呈坐在床沿,單手撐在身側,眼角含笑看她,“牙都沒刷,以前暗戀你的那些男生知道你這麼邋遢嗎?”
“醫生都說了,早上起來惡心,就先吃東西,我這叫聽話懂不?”
厲景呈點頭,“懂,懂。”
她臉上露出滿足,厲景呈靠過去,前額同她相抵,“淺寶,我想再聽你說一遍那三字。”
“哪三個字啊?”她裝傻充愣。
“我愛你。”他脫口而出。
榮淺嘴角處沾上了奶油,她抿起笑來,“我有說過嗎?”
“你知道我多不容易才等來你這三字嗎?我甚至覺得,這是我此生最大的奢侈,我厲景呈買得起全世界最奢侈的東西,卻買不來你一句奢侈的話。”男人想到那晚的情景,心有餘悸之餘,卻被滿滿的幸福感充盈着,“淺寶,我那麼那麼愛你,如今,總算也等到你了。”
厲景呈向來不吝啬這般情話,榮淺拿起一個泡芙塞到他嘴裡,她微退開身,雙目緊盯厲景呈,“等我這三個字,真有那麼難嗎?”
厲景呈點了點頭。
榮淺伸出兩手捧住他的臉,她湊上前親吻着他的眉、他堅挺的鼻梁,以及他的臉頰,最後,兩人維持着前額相抵的動作,“景呈,其實沒有那麼難,你聽好了,我愛你,你什麼時候想聽,我可以随時說給你聽。”
厲景呈手落向榮淺的臉龐,她不禁莞爾,“你看你臉上。”
方才,她嘴角處沾滿了奶油,這會,厲景呈面上被她親得到處都是,他拉住榮淺的手,湊過去同她親吻。
晚間,厲景呈帶着小米糍和榮淺去商場。
小米糍已經會自己挑選衣服了,她在兒童專櫃前轉來轉去,時不時還讓服務員配套給她試穿。
厲景呈和榮淺坐在靠窗的位子,看着女兒興緻勃勃的樣子,厲景呈輕啜口咖啡,眉頭輕揚,“這麼小就懂得愛美,肯定随你。”
榮淺聽到這話,還想辯駁,“誰說的,我小時候可沒這樣,家裡人給我買什麼我就穿什麼。”
厲景呈嘴角才劃開,猛地一陣男音落到耳中。
“淺小二,你說這話也不會臉紅?”霍少弦彎腰,懷裡的橙橙下來後直奔衣櫃而去。
厲景呈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回南盛市就面臨着要經常能見到霍少弦,榮淺聽到他的聲音,面色還是很激動,“少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