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婷婷撥開霍少弦的手,“我有個朋友在裡面,他見過……”
榮淺小跑着出了階梯教室,老遠就看到站在霍少弦面前的人。
一條裙子短的像是巴不得别人都看見裡面,朱婷婷還想添油加醋,肩膀猛地被人一推,高跟鞋趔趄下後整個人撲向引擎蓋,砰地一聲,額頭撞出好大的一個包。
霍少弦指尖撫向眉梢,他的榮淺可是隻母老虎,小小年紀,多少跟他搭過話的女人都在她手裡吃過苦頭。
朱婷婷捂着額頭,痛得整張臉扭曲。
“霍少,你看她!”她跺了跺腳。
霍少弦重新戴回墨鏡,榮淺已經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坐進去,男人擡起條長腿跨進去半個身子,“你要再敢胡說八道,當心哪天這張漂亮的小嘴巴被人給撕裂了。”
朱婷婷捂住嘴,趕忙讓開路。
離學校不遠的地方,有間玻璃房,是榮淺去年生日時霍少弦送給她的。
白皙手指下的雕塑刀有條不紊地刻着,榮淺一擡頭,“喂,我都讓你坐着别亂動了。”
霍少弦哪裡有那耐心,他躺在門口的藤椅内,“我長什麼樣子,你閉着眼睛都能想得出來了吧,還用看。”
“别犟,趕緊坐回去。”
霍少弦無奈,重新坐回榮淺對面。
她很喜歡這個地方,周邊擺着不少的成品,都是她的傑作。
榮淺的書包甩在桌上,霍少弦見裡頭鼓鼓的,手指挑過來打開,“大學了,學業還這麼重?”
裡面有個禮盒。
“我朋友們送我的生日禮物。”榮淺随意搭了句。
霍少弦很無聊地打開,裡頭,安安靜靜地躺着林南她們送的禮物,榮淺事先也沒看過,她好奇地掃了眼,全身皿液瞬間集中往腦部湧,“這這,跟我沒關系啊,真是她們送我的。”
其實,那是林南百度出來的結果。送密友什麼禮物最好,大多數網友的答案是情趣用品。
榮淺見霍少弦陰着臉,趕忙放下手裡的雕塑刀,“真不是我準備的。”
霍少弦擰開開關,“淺小二,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她臉紅得跟染了色似的,直擺頭,可想想這答案多虛僞啊,又點了點頭。
“那你說,這是什麼?”
你就裝吧!
榮淺鼻子熱熱的,生怕噴出鼻皿來。
霍少弦将東西關掉後放回盒内,他腳步逼向她,榮淺不由往後退,霍少弦一把揪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跟前,“她們為什麼要送你這個?”
“霍少弦!”榮淺丢出常用的一招,“你别欺負我,我才20歲,我還小。”
她好想說,我還純潔,别帶壞我。
霍少弦摟住她的腰将她提上桌沿,他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帶到自己腿上,榮淺不敢動,更不敢逾距一步。
他低下頭吻她,有風從敞開的玻璃門口吹進來,那樣親昵。
半晌後,他們才從玻璃房離開。
狹仄的跑車空間内,榮淺懶洋洋靠着椅背,窗外是入冬後的嚴寒,每呼出口氣都能感覺到寒冽。
他又沒碰她。
即便已經快到失控的邊緣。
霍少弦動作熟稔地停好車,“我送你進去。”
“不用了。”榮淺解開安全帶,“都到大門口了。”
“今天榮叔不在家,我送你。”
顧新竹果然和以往那般等在客廳中,榮淺進去後喊了聲,“媽。”
“淺淺,晚飯吃了嗎?我讓廚房給你留了飯菜。”
“顧姨,我和她在外吃過了。”霍少弦摟住旁邊的榮淺。
“好。”顧新竹向來都是笑意迎人,四十開外的人,因保養得當看上去非常年輕。
霍少弦并未逗留多久,顧新竹親自将他送出去,榮淺站在房間的窗前,她頭發仍顯淩亂,手指抓着身側的窗簾,霍少弦的車在她眼裡逐漸行遠後消失,她兇口掩不住酸澀。
霍少弦,其實,你還是很在乎很在乎的吧?
在房間打了會電腦遊戲,一不小心過了淩晨,肚子開始抗議,榮淺穿好拖鞋來到樓下的廚房覓食。
桌上是給她留了飯菜,隻不過,沒一道是她愛吃的。
她的口味和榮擇基本相反,平日裡顧新竹都會讓廚房依着榮淺,除非……像今天一樣,榮安深不在家。
當年,媽媽因為意外去世後,顧新竹帶着榮擇嫁進來,榮安深是這麼告訴榮淺的:以後,他們就是一家人,榮擇是你哥哥,親哥哥。
多麼諷刺,意思是說,早在榮淺生下來之前,顧新竹的兒子都幾歲了。
顧新竹進了榮家十幾年,對榮淺倒是格外的好,什麼都順着她,榮安深總說,她是把榮淺當做親生女兒了。
榮淺沒再看那些飯菜一眼,從冰箱拿了塊蛋糕後上樓。
翌日。
放了學,榮淺照例來到玻璃房,榮安深出門在外的這段日子,她更不想早早回家。
穿好圍裙坐在桌前,才要動手,門口傳來陣腳步聲。
她以為是霍少弦,擡頭居然發現是厲景呈。
男人走到她桌前,盯着她才完成一半的作品,榮淺冷下臉,“你怎麼會在這?”
“門敞開着,我就進來了。”
榮淺事後也想過,那晚要不是厲景呈手下留情,她有可能真會在地獄裡走一遭,想到這,她語氣微軟,“欠你的人情我會記得的。”
厲景呈在她對面坐了下來,“你玩的這是雕塑吧?那好,給我做一個。”
“等我手裡的完成以後再說。”
“這麼好的機會不用,你不怕我以後提什麼苛刻的要求?”
榮淺神色間有了猶豫,最終拿起旁邊的布将雕刻至一半的塑像遮起來。
她起身去準備泥土,厲景呈眸子不由淺眯起,她從他手裡逃掉過,再次撞進來的這次,他想,他不會輕易放手的。
榮淺坐回厲景呈對面,然後便仔細地觀察他的臉。
原來,這個男人竟也是好看到炫目,猶如鬼斧神工般刻出的五官,尾端立起的短發顯得他精神抖擻,她盯着厲景呈的眼睛,心想着要用什麼來點綴這一汪黑邃……
而他想的,卻是她沒有衣服以後的樣子,呈現出來的會不會跟他想象中一般鮮嫩?
他眼裡的深意,她并沒察覺到。
“給你雕個人面獸身吧。”
她的話,冷不丁将他的神拉回。
“為什麼?”
“多帥啊,多另類啊。”
厲景呈毫不客氣地戳穿,“你是想變相罵我不是人吧?”
榮淺輕笑,嘴邊漾起朵花兒。
“需要脫衣服嗎?”厲景呈問道。
榮淺望着玻璃房外偶爾經過的人群,“行啊,你脫呗。”
厲景呈坐在沙發内,手撐過去,掌心被一件東西給磕到。
他低頭一看,是個禮盒。
榮淺的目光順着看去,隻差沒驚叫出口,昨晚和霍少弦糾纏半天,居然忘記把林南她們送的禮物給藏起來了。
厲景呈将盒子拿在手裡,似乎正要打開。
她腦子徹底懵了,隻能做出一個反應――
榮淺大步沖過去搶奪,她扯過厲景呈的胳膊,然後,張口狠狠咬在男人虎口處,厲景呈吃痛,手裡的東西砰得掉到腳邊。
“嘶――”
居然被咬出了皿。
他手臂攬過她腋下,想将她抱開,“松口!”
榮淺嘴裡的力道松開,厲景呈的手也适時收回,他不想吓到她。
榮淺拿着盒子跳得老遠。
厲景呈嘴角挑起抹邪笑,“不好意思啊,剛才摸到了你。”
榮淺氣得臉色鐵青,到底是年齡小,經不得三兩句逗,她耳根都紅了,拿着盒子的手朝厲景呈不住指,“你到底想幹嘛,混蛋……”
那盒子本來就沒蓋嚴實,一下一下搖晃之後,竟從她手裡散了開來。
裡面的東西呈抛物線落向厲景呈。
榮淺追過去,想要趕在厲景呈看清楚之前拿回來,可那東西卻不偏不倚落在了男人腿上,她十指動了動,臉色爆紅。
厲景呈垂眸,做的倒是逼真,這一幕,瞬間将周圍的空氣轟然點燃。
“沒想到,你居然用這個?”
榮淺别開眼,“誰說是我的。”
厲景呈将東西拿起後遞向她,“那是誰的?”
她本來可以不回答,可厲景呈的視線分明把她當成了……求而不滿?
NO,她真的冤枉。
榮淺揚了揚眉頭,然後說道,“是霍少弦的。”
正在辦公室忙于公事的霍少弦忍不住打個噴嚏。
那天,榮淺真算得上是落荒而逃。
第二天到學校,真恨不得把林南暴打一頓。
上課前給霍少弦打個電話,男人那邊似乎挺吵的,霍少弦嗓音略帶沙啞,“淺小二,你是不是欠了厲景呈什麼人情?”
這其實沒必要隐瞞。
榮淺望向遠處不住朝她招手的林南,“我要告訴你,當初在那地方贖了我的是厲景呈,你想不想拍死我?”
“我拍死你幹嘛,你要欠隻能欠我,這個人情我會替你還的。”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那天,你那個叫豬的同學提起SMX,說她在你生日那晚聽到你和别人對話,我猜到的。今天司機會去接你,我下班後有事,就不去你家了,乖。”
榮淺挂斷電話,豬同學?
正好,朱婷婷趾高氣揚,頂着一張調色盤的臉從她面前經過。
下午兩節課後,林南去買水,榮淺無精打采趴在桌上。
一張請柬忽然丢到她手邊。
朱婷婷不知何時坐到她身側,“我聽說,今晚有人給霍少弦準備了個美女……”
榮淺懶得搭理,不言不語。
朱婷婷将請柬推過去些,“今晚我也會去,這是我表哥承辦的,别裝了,待會電話打不通你就等着哭吧。”
榮淺冷冷看了眼朱婷婷的背影,将請柬夾在書頁内。
課後,榮家的司機等在學校門口。
榮淺回到家,推開窗戶,陰郁的烏雲使得天色越發晦暗,她掏出手機,撥了霍少弦的電話,卻沒人接。
榮淺想到先前朱婷婷的那番話。
今晚,在南盛市新郊舉行的是場私人派對,請得都是有頭有臉的年輕新貴,悠揚激蕩的舞曲隔了老遠,坐在車窗内仍能聽見。
榮淺将手裡的請柬交給侍者。
“請進。”
她并不認識别人,穿過庭院後來到正廳,見有直通二樓的樓梯。
榮淺拾階而上,她自然不信霍少弦會碰别的女人,可他那個沒接的電話卻讓她整個下午心神不甯。
二樓都是一個個獨立的房間,榮淺站在樓梯口躊躇不前。
厲景呈拿了杯紅酒從房間出來,冷不丁的照面令他不由眼眸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