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砌牆2
“哦。”小喬似乎松了口氣,“沒有就好,否則,他要是一路相随,我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辦?一時半會過來也不可能,難道眼睜睜的看着他陪在你左右?這樣的話,我好不容易取得的進展弄不好又要重頭來過啦。”
“小喬……”
“子秋,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又是對不起,對不對?不過,你不用跟我道歉,我在你生病那次,決定追你的時候,就跟你說過,讓我們一起來忘記他,讓我來替代他,讓我全心全意愛你。我做好思想準備了的,這個過程,不會那麼順利,畢竟,你對他的感情那麼深,而我們真正在一起的時間,還這麼短。所以,你有這樣的情緒波動,也是正常的。不要再自責了,好嗎?”
“可顔朝說我是在玩砌牆遊戲,牆砌好一點,又推掉一點,這樣的話,牆永遠也砌不好的。”
“砌牆?呃,這個比喻很貼切,不過,他有一點說錯了,我們不是在玩遊戲,我們是在經曆這樣一個過程,這是一個必不可少的過程。牆砌一點,當然要推一下,看牢不牢固,如果不牢固,就加固一下。這樣的話,整堵牆砌起來了,才不會因為來一股強大的外力,就轟然倒塌,你說是不是?子秋,從我跟你在一起的第一天開始,我就沒想過要一輩子避開你哥哥。因為這是件不可能的事情,他是你在這世上最重要的親人,親人之間的牽挂,是無論如何也斬不斷的。所以,我們倒不如像現在這樣,一點一點砌牆,進度慢一點沒關系,推倒重來也沒關系,因為隻要我不放手,你不松手,總有一天,我們會把這堵牆砌得牢固結實,風雨無懼。”
我飲泣的聲音更大了一點,電話那頭的那個男孩,他到底有怎樣的兇懷,來包容這一切?他到底有怎樣的信心,來對抗穆子謙這個強大的存在?
“不要哭了,子秋,你要對我有信心。你别忘了,我是狐狸,也是狼,有狐狸的狡猾,也有狼的堅定。所以,終有一天,我會讓你的全副身心都屬于我。”
“小喬……”
“别哭了,子秋,我們說點開心的事。我昨天接了一個比較好的活,做完之後會有筆可觀的收入呢。”
“我們不是商量好了的嗎?你全心全意考研,不要再去接活了。我以後會努力做好手頭工作,會有工資的,你不用想着負擔我。”
“我不是想着負擔你,我是想着負擔我自己。你不知道嗎,國際長途很貴的,我剛才一下就沖了五百塊。呃,既然我不能在你身邊,隻能通過那看不見觸不着的電波來訴說相思了,所以我要接點活,賺電話費。”
“可是……”
“呆子,沒有可是。難道你還不相信我的能力?我能考上,而且,是非考上不可。剛才你也說了,你哥哥問你回不回來?事實上,何止他這樣擔心着,我也這樣擔心呢?所以,我得做好準備,先考到一流的大學去,萬一你不回來了,我也有機會出來找你,你說是不是?我原本也考慮現在申請國外的研究生,但認真了解了一下,以我目前的條件,要想申請公費的,成功機率非常渺茫,自費的又負擔不起。所以還是先到好學校去鍍層金,這樣希望就大很多。”小喬自信而從容的說着,他說他不喜歡去博那個小概率,不打無準備之戰。有時我想,他明知我心中有人而來追我,到底是他例外的去博小概率呢?還是他自信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小喬就這樣陪着我,又絮絮的聊了很多。他已經把我們的前程都一一規劃好了,現在,就等着我們一起努力,一步一個腳印的去實現。他說,慢一點沒關系,但要走穩!
我在他從容又溫和的聲音裡,漸漸安定下來。就好像機場一見,宛如做了個夢,夢裡雖然驚濤駭浪,但夢醒之後,卻是平靜如鏡。
在國外的日子并不難熬,相反,因為有學不完的東西,也有做不完的事情,時間竟像長了翅膀。
顔曦的确如陸教授所說,是一個精準的機器。幾點起床、幾點睡覺、幾點進餐,甚至,幾點喝茶,都嚴格遵守着。他給我制定了繁重的學習任務,也給我安排了夠份量的工作,再加上我英語又不足夠好,做起來自然十分吃力。但是,跟着一個機器,難道你還妄想做不完的事情能拖一拖?所以,跟着他的那段日子,竟是十分艱苦。好在我不怕苦,而且又的确喜歡心理學這個東西,加上咨詢室的同事,大多非常熱心,隻要我問,他們都樂意教我。尤其是和我一樣做助理工作的美國女孩,臨下班的時候總要問下我的進度,如果發現還有很多,就會幫我一把。
我覺得我在這裡過得充實而又快樂。同事們喜歡我,我也喜歡他們。我話不多,中午和他們一起吃午餐,總是安靜聽的時候居多,看他們眉飛色舞的說着一些趣事,臉上總是帶着笑。有時他們講得太快,或者我聽不明白,我也會認真的問上一問。有一次他們講了一個成人冷笑話,我沒聽懂,也一本正經的問了出來。結果惹來一陣狂笑,他們說我是最有幽默細胞的人。晚餐則沒有這樣的熱鬧,因為晚餐,我一直是和顔曦一起的,吃的都是他做得亂七八糟西餐不像西餐中餐不像中餐的東西,常常是一大盤端上來,連油星都沒有一點。難怪顔朝說他是苦行僧。不過也無所謂,我對吃的本來就不挑,填寶肚子即可。
吃了晚餐我會洗碗,有時幫他搞一下衛生,如果那天的工作學習都順利,我會要求用一下他的電腦,和小喬視頻。這時候他都會避開出去,留給我和小喬一個單獨的空間。
我跟小喬聊這邊的學習生活,也聊這邊的一些趣事,甚至那個冷笑話,我也說給了小喬聽。結果他笑得比同事更誇張,不過,他沒說我有幽默細胞,他說我是悶騷。
“子秋,你知道悶騷是什麼意思嗎?”
我搖搖頭。
他卻在那邊憋着笑,照着百度出來的詞條念:“悶騷一般是指對待事物較冷淡,讓人感覺事事不關心,沉默又有點天然呆,而實際上極富有思想和内在潛質的人,或表面上矜持得不行,但骨子裡卻瘋狂火熱。”
等他念完,我也沒明白這個詞是褒義還是貶義,也無心去弄明白,隻是問他:“你喜歡我悶騷嗎?”
小喬笑得幾乎岔了氣,等笑夠了,才說:“呆子,我喜歡你矜持冷淡,也喜歡你瘋狂火熱。”
他把瘋狂火熱四個字說得意味深長,即便我再天然呆,也明白他絕沒有懷了好意,準是又想到那些不健康的情節去了。不過,我承認,我的思維也有點開溜,我在想,我們分開了這麼久,他接吻的技巧,會不會更進步一點了呢?按照他之前的說法,反反複複回想,靠意念練習,就會進步神速了。隻是,誰信呢,要照這樣說,那些武功天下第一的人都不用刻苦訓練了。
和小喬的視頻,在萬分戀戀不舍中結束。
這種有距離的思念,簡直讓人抓狂。
今晚,我注定要在悶騷的無限遐想裡度過。
農曆年将近的時候,顔朝又來了一次紐約。當他看到我時,居然有點驚訝,他說:“看來你在這邊日子過得不壞,不僅長胖了,而且氣色不錯。”
我想說能不長胖嗎?顔曦每晚端那麼大一盤,第一次我沒吃完,他眉微微皺起,如鏡的湖面起了漣漪,說:“吃下去。”我隻好乖乖吃下去,不止這一次,而是每一次。大概,他認為顔朝說的好好照顧,就是像喂豬一樣把我喂胖吧。
不過我不介意。
因為小喬說我以前瘦削了些,現在胖一點點更好看。
隻要他覺得好看,那就胖呗。
顔朝這次在紐約呆了将近一周,他幫我跟顔曦告了個假,帶我逛遍了這個城市。這幾乎是我來這邊半年的第一次逛街,因為以往,我的時間都被顔曦排得滿滿的,偶爾有點空閑,我又想留給小喬。
我們去帝國大廈,去大都會藝術博物館,去看自由女神像,去坐觀光遊輪。顔朝給我拍了很多照片,每一張照片裡,都能看到一個巧笑倩兮的女孩。他說,他覺得做得最對的一件事,就是讓我來紐約,他認為這邊的風土人情,還有顔曦的淡泊内斂,都能把我一點點帶得陽光起來。我承認他說得對,但是,他不知道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遠在國内的小喬,他的信任、他的寬容、他的等待、他毫無保留的愛,驅散了這許多年來籠在我心頭的陰霾。
風筝是應該飛上藍天的,因為在那雲端上,它可以看得更高更遠,它的心兇也會變得更開闊。而且,它舒展的身姿,也是天空一道美麗的風景。
至于風會不會把風筝帶走,我想,這大概還得問風筝的心,它是願意跟着風去往那看不見的未來呢?還是願意回歸放風筝人的溫暖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