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深圳愛情故事2雛菊之戀

第一百四十八章 砌牆1

  外國的月亮會不會比較圓?答案是沒有,何止沒有,它還有個缺口,那是思念的缺口,即便在十五的夜,也難以圓滿。

  當我一個人在這寂靜的、陌生的房子裡面一圈圈走着的時候,當我看到窗外的月華在我手臂上投下一層淡如水的光暈的時候,當我腦海裡一個清俊的身影和一張燦爛的笑臉在反反複複推搡擁擠的時候,我隻覺得那個缺口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大得似乎把我整個身心都給吞噬掉了。

  這是一個宛若黑洞的缺口。

  它讓我很想很想很想――小喬!

  我壓根就不應該離開小喬。

  既然以我一己之力,還無法忘卻,我為什麼要離小喬這麼遠?我為什麼要失去他對我的那種牽引?

  我想起初一的那個淩晨,小喬披霜帶露而來,隻為撫慰我混亂洶湧的心潮。可此刻,他又在哪裡?

  小喬,你到底是有多自信,把手上的風筝放得如此高遠?即使你自認你的線已經足夠強韌,難道你不知道,在那萬裡雲宵,再強韌的線,能牽制的力量也會變得十分微弱,而再微弱的風,也可能會帶走那個飛得太高的風筝?

  真是傻子。

  雪顔從來就沒有說錯。

  十足十的傻子。

  可此時,我卻如此想念這個傻子。

  我非常非常的想聽到他的聲音。

  幾乎是以一種急切的心情,在月亮赢弱的光線下,我飛快的翻開行李袋,摸出手機,屏幕黑漆漆的一片。我這才想起上飛機前關機了,後來因為被穆子謙攪得七葷八素,心神不定,竟不記得要開機。而現在的時間,離我到紐約已經過了5、6個小時,看來這個傻子估計已經急死了。

  開機的那幾秒,竟拖得好長好長。

  好在再長,還是過去了。

  手機桌面正常的亮了起來。

  先是滴滴幾聲,有短信的樣子。

  我打開信息箱,有好幾條短信,雪顔的、爸爸的,甚至,還有中國移動的,當然,少不了小喬的。

  我最先點開小喬的。

  “子秋,現在是北京時間淩晨三點,我忽然醒了過來,恍惚中以為你就坐在床頭,竟伸手去摸,待摸了空,才想起你已經去了地球的另一邊。你現在應該是在飛機上,再過兩個小時,就要到了。”

  “子秋,你應該到了吧?剛才給你打電話,是關機狀态,記得開機第一時間給我報平安。”

  “子秋,此時是北京時間早上六點一刻,天已經大亮了,若在往常,這是我們去跑步的時刻,我總記得你微笑着向我走近,宛若清晨帶着露珠的荷花,清潤又有着讓人不忍亵渎的嬌美。”

  “子秋,我一個人在操場上跑了幾圈,沒勁。放假了,留校的人并不多,跑步的則更少。往回走的時候,一個朋友迎面走過來,我竟脫口而出叫你的名字,被他瘋狂取笑了一番。呃,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看,我們現在已經三日不見,快隔了十年了。照這樣下去,等你回來的時候,我的思念是不是已經白發蒼蒼?”

  “子秋,我在去設計院的公交上,又打了你一次電話,還是關機。怎麼,到了那萬惡的資本主義國家,燈紅酒綠帥哥美女晃花了眼,竟不記得要開機跟你的周郎一訴衷腸了?”

  “子秋……平安……”

  最後一條短信,是在半個小時前發的,想必這個小喬,已經不知道胡思亂想了多少版本,不做夢了,不回憶了,不調侃了,隻是在認真的等待着,等待着我開機,跟他報一聲平安。

  我真該死。

  不過機場一面,不到十個字的交流,竟讓我方寸大亂,忘了殷殷等待的小喬。

  心又苦又澀又疼痛,就像我和小喬吻别前的那一滴淚。

  我以最快的速度把電話撥了過去,甚至還沒聽到電話接通後的鈴音,電話那頭就傳來了小喬的聲音:“子秋。”

  短短兩個字,代表了多少相思情意,放下了多少擔憂害怕。

  “小喬,我忘記開機了。”說不出來的歉意。

  “我猜到了,呆子。”平常的略略玩笑着的語氣,帶着蝴蝶振翅欲飛的顫動。

  “我看到你的短信了。”

  “唔?”

  “對不起。”

  “啊,就這樣?我以為你要感動得痛哭流涕,哪知就這樣短短三個字,更要命的是,這三個字不是我愛你,而是對不起。”我能想象小喬說這話時笑着的樣子。他大概是聽出我聲音裡的沉重,所以故意以輕松的姿态逗我開心。

  可我卻開心不起來,我覺得這十幾二十個小時的失魂落魄,實在是愧對小喬。

  所以我又說了一聲對不起。

  小喬愣了片刻,終于小心翼翼的問:“子秋,發生什麼事了?”

  我忽然好想哭,不知是因為思念,還是因為歉疚。

  但我還是忍住了淚,我不想相隔萬裡的小喬為我擔憂。

  “沒什麼,隻是看着月亮,有點想家。”

  “哦?”

  “你說過,有你的地方就有我的家,可這裡,沒有你,所以,你看,我又成了個無家可歸的人了。”

  “傻子秋,你在那邊,你師兄會照顧你,而且,顔先生也會經常來看你。嗯,等我攢夠了路費,我也會飛過來看你的。”小喬柔聲安慰我。

  “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樣的?”

  “我很難過。”

  “我知道。”

  “你不知道,小喬,你不知道,”我終于撕下僞裝的平靜面具,哽咽着說,“我看到我哥哥了,在機場,我差點兒失控。我以為過去這麼久,我以為你對我這麼好,我以為我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可是,結果我一看到他,又變成了原來那樣。”

  沒有聲音,隻有如山的沉默,電話那頭的小喬,他聽到了嗎?他不會原諒我了吧。我手心抓得很緊,裡面滿滿的汗,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我,我忽然這麼害怕,害怕小喬從此不理我。

  一個無法對他一心一意的戀人,他大概是不想要的吧?

  月亮照在我抓得太緊的手背上,是一種熒熒的慘白的光。

  我被這沉默壓迫得,呼吸都困難起來。

  忽然,沉默消失了。

  我松了口氣。

  可是,緊接着,我卻完完全全屏住了氣息

  因為,手機裡面傳出了嘟嘟的聲音。

  我呆呆的聽着這聲音,嘟嘟,嘟嘟,竟像一首挽歌。

  小喬他挂了電話!

  他當然要挂電話。

  他為什麼不挂電話?

  他憑什麼不挂電話?

  我們那麼多濃情蜜意輕松快樂的日子,比不過穆子謙匆匆你給的一露面。

  既然如此,他為什麼還要堅持。

  他大概、應該、永遠不想陪我玩這樣的砌牆推牆遊戲了吧。

  我把手機扔到一邊,心裡空空如也,所有的情緒,思念也罷、難過也罷、絕望也罷、悲傷也罷,都随着那嘟嘟的挽歌被掏光了。

  不記得過了多久,也許幾分鐘,也許幾個小時,我蜷縮在沙發上,寂靜的有月的夜裡,叮鈴鈴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那一聲比一聲急促的鈴聲,竟像午夜兇鈴,隻是這時候,我連恐懼也不會了。

  雪顔對我這标準的電話鈴聲非常厭惡,說死闆、冰冷、無趣,她主張來電鈴聲随心情變化,比如她戀愛最快活的那段日子,鈴聲一直是《你是我的玫瑰花》,每次我聽到“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的時候,就想到“奸淫擄掠、無惡不作的采花大盜田伯光”,心裡真是十分的抱歉,因為顯而易見,不管是她還是傅筠陽,都不太符合田伯光的光輝形象。後來,她失戀了,又換上《愛得太傻》,不過她把這首歌做了處理,隻剩一句“天使也笑我愛你愛得太傻,最後被愛懲罰,古堡裡愛情的神話,荒謬的像笑話”反反複複輪唱,唱得讓人心酸得想落淚,當然,這個想落淚的人是我,她卻是無所謂的笑嘻嘻模樣,一個打掉牙都要和皿吞的女孩,在我看來比那歌詞更讓人心酸。

  我依舊蜷縮在沙發上沒動,不想去接電話。

  叮鈴鈴的鈴聲突兀的消失了,可不過一秒,又執拗了再次響了起來。

  我依舊沒接。

  又響。

  還不接。

  又響。

  哦,還是你強,我認輸了。

  我探出身子摸到電話,看一眼号碼,居然還是小喬,一下子又悲又喜,臉上帶着笑,眼裡卻含着淚,叫一聲小喬,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子秋,你的手機欠費了,我剛剛給沖了錢。”小喬解釋着剛剛挂機的原因,原來是這樣。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我低聲泣道。

  “怎麼會呢?呆子。”柔聲安慰。

  “可我忘不掉穆子謙,他一出現,我就記不起你,你肯定不會原諒我了。”

  “我是有點生氣和難過,不過,剛剛冷靜了一會,已經好了很多。子秋,你告訴我,你是在北京機場還是紐約機場見到的他?”

  “北京。”

  “他沒有跟你一起過去吧?”

  “沒有,他隻是來送我一下,問我回不回來?”

  “哦。”小喬似乎松了口氣,“沒有就好,否則,他要是一路相随,我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辦?一時半會過來也不可能,難道眼睜睜的看着他陪在你左右?這樣的話,我好不容易取得的進展弄不好又要重頭來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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