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172互相試探
秦悠沒有還禮,隻是偏頭盯着他,片刻後才略含嘲諷的笑道:“賢王還真是健忘,本王妃已經是武王妃了,你這麼稱呼本王妃似乎不大合适吧?”
趙鹹甯并無尴尬,溫文爾雅一笑:“你也是秦五小姐,不是嗎?姣”
秦悠挑了挑眉,也學着他的樣子笑得虛僞:“是呀,隻是秦五小姐可沒這麼大的面子能讓賢王行禮,還是說賢王在暗示本王妃非皇族之人,身份低微,需要向你行拜禮?”
趙鹹甯一怔,似是不認識一般打量她一眼,笑道:“秦五小姐誤會了,鹹甯沒那個意思,隻是你我曾有婚約,鹹甯心中習慣了如此稱呼而已。”
“鹹甯?”秦悠似笑非笑的重複了一遍他的名字,心中倒有點佩服他的臉皮了,他們彼此男已婚女已嫁,大晚上相會已經很不合時宜了,這男人非但不承認她的身份,還主動提及當初的婚約,把自己說得好像跟她多親密似的,莫非想跟她來一段婚外戀籼?
她一直厭惡趙鹹甯這種表面聖父其實滿肚子男盜女.chang的人,本來大家各不相幹也就算了,沒想到他竟然主動約她,倒要看看他究竟想說些什麼。
趙鹹甯臉上溫和的笑容不變,看起來十分自然,默默看着她笑而不語。
秦悠嗤笑一聲,主動湊近他暧.昧笑道:“那麼鹹甯你約我出來到底所為何事呢?”
趙鹹銘英挺的眉幾不可見的挑了挑,深不可測的眸中閃過一絲詫異,很快又低頭看着她含笑道:“秦五小姐倒是有些出乎鹹甯的意料之外。”
“哦,哪裡出你的意料了?”秦悠明知故問,如果他敢說一個她不愛聽的字,她就趁機好好教訓他一頓,揍得他第二天沒臉見人。
“秦五小姐無論是氣質還是性子都不同于一般的大家閨秀,是個獨一無二的妙人兒。”趙鹹甯輕笑,也上前湊近了一步。
兩人之間的距離本就很近,這麼一來秦悠一擡頭幾乎就要與他呼吸相聞了,揚起唇角露出個燦爛的笑容,秦悠語氣溫柔道:“賢王平時都是這般勾.引有夫之婦的麼?沒想到賢王還有這嗜好,本王妃真是大開眼界。”
眼前女子如月下優昙般絕美的臉上徐徐綻開一抹魅惑人心的笑,趙鹹甯微微失神,但緊接着,那雙花瓣一樣的唇間吐出的嘲諷又很快讓他回神,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卻還是保持儀态退後一步微微施禮道:“是鹹甯莽撞了,鹹甯今晚約秦五小姐來并無此意,隻是想起過往一時有些失态,還請秦五小姐莫怪。”
秦悠早已遠遠退開,冷冷看着他問道:“什麼事快說,呵呵,該不會是白天輸了比賽,晚上想從本王妃身上讨回來吧?”
趙鹹甯站在暗影處,樹枝遮住了月光,看不清臉色,不知是不是被她的刻薄氣的狠了,好片刻才平靜說道:“鹹甯約秦五小姐出來隻是想答謝上次晉王府秦五小姐的出手相助而已,這次西山秋獵并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尤其五皇兄和八皇兄生有不臣之心,暗中都有安排,而武王府也是他們的目标之一,鹹甯隻是想提醒秦五小姐多加小心,卻不想秦五小姐對鹹甯有如此誤會,要說的話已經說完,鹹甯先告辭了。”
“等等,賢王留步,不知剛才賢王說的是真是假?”秦悠臉色驟變,甚至震驚的想出手去拉住趙鹹甯,急切道:“這種消息賢王是從哪裡得到的?”
趙鹹甯回身,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月光下秦悠那張急切的小臉,半響看不出破綻,才似是無奈的柔和了聲音安慰道:“你先别着急,鹹甯既然約了秦五小姐,便會知無不言,隻是方才……鹹甯情緒有些失控了。”
秦悠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道:“方才是秦悠誤會賢王了,言語失敬,隻是夜黑風高,賢王約我單獨出來,以秦悠現在的身份來講這是不應該的,心中難免有些想法,還請賢王諒解。”
聽到她連自稱都換了,趙鹹甯臉色徹底緩和下來,歎息道:“是鹹甯魯莽了,隻是鹹甯身邊很可能安插了八皇兄的眼線,也不确定武王府是否同樣有他們的探子,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秦五小姐會誤會也是應當的。”
秦悠看着他勉強擠出一縷笑:“我們就不要在這裡互相攬責任了,賢王還是跟我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吧。”
“其實鹹甯知道的也不多,我睡眠有認床的毛病……”趙鹹甯似是不好意思的咳了一聲,繼續道:“昨晚來到行宮之後睡不着,便出門閑逛,偶然見到深夜八皇兄被晉王府的随從請進了五皇兄的院子,雖然當時八皇兄披着兜帽披風,不過我們兄弟從小一起長大,彼此熟悉,輕易能從身高體型判斷出身份,你也知
道,我們兄弟間互相防備,并不如表面那麼和睦,我便讓身邊的人想方法潛進去看究竟是怎麼回事,隻是五皇兄院中防衛森嚴,大概隻聽到這麼一點信息,具體他們有什麼安排鹹甯也無從得知。”
秦悠認真聽他把話說完,秀眉間的凝重之色想掩都掩不住,蹙眉思索了片刻豁然開朗道:“賢王何不把這消息告知陛下?此事幹系重大,恐怕隻有陛下能處理了,你告訴我……我也什麼都做不了不是?”
趙鹹銘搖頭,淡淡苦笑道:“皇兄對我們戒備頗深,又豈會輕易相信鹹甯的話?說不定反而會引起不必要的猜忌……我隻想保住賢王府平安而已,并不想參與到這些鬥争中。”
他神色坦然,絲毫不隐瞞自己打算眼睜睜看着兄弟阋牆而袖手旁觀的心思。
秦悠對他投去一個理解的眼神,而後歎了口氣:“多謝賢王冒險把這些消息告知我,隻是……秦悠能力有限,恐怕也是什麼都做不了。”
趙鹹甯眼神溫和而擔憂的看着她:“告訴你這些也并非想讓你做什麼,隻是給你提個醒,接下來幾天小心行事罷了,聽說自從你成親後便接連遇刺,也不知是何人所為,我……雖說我們無夫妻情分,但至少曾經……曾經鹹甯也是真心期待過這門親事的。”
面對他愧疚的眼神,秦悠别開臉,黯然道:“事已成定局,再提無益。”
“話雖如此,可鹹甯心中有愧,若是你當初……鹹甯也想盡我所能的幫你,不知武王可曾為你調查過究竟是何人多次刺殺你?”趙鹹甯的語氣真誠而堅定。
這話既表現出了他的慷慨與深情,又挑撥了她與宋微君的關系,若秦悠真是個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或許還真會對嫁給宋微君心存怨念,從而對趙鹹甯産生期待與好感。
頓了頓,她實話實說道:“是晉王府。”
趙鹹甯十分詫異:“五皇兄?為何?難道五皇兄早就開始計劃對付武王府了?”
秦悠搖頭:“不知,不過我可以肯定,我從未與晉王有過節。”
趙鹹甯輕歎,沉默片刻問道:“這次武王府帶來的侍衛多嗎?如果你身邊人手不夠,我可以派幾個我府中的高手暗中保護你,南宮世家的武功獨步武林,你不用擔心武王會發現。”
秦悠眼睛亮了亮,随即又黯然道:“不必了,這次大家都不安全,你讓他們留下來保護你吧,齊王的眼線潛伏在你身邊也頗為危險。”
沉吟片刻,趙鹹甯也不勉強她,點頭道:“既然如此……也好,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出來太久想必武王也不放心吧。”
秦悠臉色微變,似是想起了什麼,随即與他道别匆匆離開了。
轉過身的一刹那,秦悠唇角幾不可見的往上揚了揚,還以為趙鹹甯突然找上她有什麼圖謀呢,原來是想從她這裡打探武王府的消息,順便試探一下宋微君有沒有與趙鹹銘聯手。
啧,這些半真半假的話誰不會說,與這群人打交道無時無刻不在演戲,她的演技可是生生被逼的提高了好幾個檔次啊。
随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林間,趙鹹甯背後的暗影中慢慢走出一個人來,黑衣人恭敬的束手而立,看着面前沉思的主子不敢出聲打擾。
片刻之後趙鹹甯收回視線,淡淡問道:“如何?”
“回王爺,隻查到武王晚膳後離開了院子,去了哪裡卻是不知,”黑衣人愧疚說道,若非他們能力有限,又豈用得到王爺親自前來試探,還平白遭到一頓侮辱。
“現在呢?回去了嗎?”趙鹹甯的聲音平淡的聽不出一絲情緒。
“已經回去了。”
“看清跟在武王妃身邊的有幾個人嗎?”趙鹹甯又問。
黑衣人恭敬道:“有四名侍婢兩名暗衛,其中隻有一名侍婢有些拳腳功夫,兩名暗衛的實力尚不明确,南宮世家的人說他們似乎是江湖中人,而且武王妃似乎與他們關系不睦。”
趙鹹甯平靜吳波的臉上終于出現一絲情緒:“确定是江湖中人?”
黑衣人搖頭:“不确定,南宮源隻說感覺像,具體證據卻是拿不出,他們不曾出手,也無法判定武功套路。”
趙鹹甯沒有再追問,轉換了另一個問題道:“你剛才說他們關系不睦是怎麼回事?”
黑衣人道:“他們剛來的時候武王妃為了擺脫他們曾發生過争執,那會兒屬下剛
好潛伏在附近,隐約聽到武王妃說身邊不留不聽話的人,屬下猜測那些人很可能是武王安排在武王妃身邊監視她的,因此武王妃對此十分抵觸。”
趙鹹甯蹙眉緩緩點了點頭,低聲自語道:“那麼說這次約見很可能會被宋微君知道?”忽而又是一笑:“不知他知道後會有何反應,真想看看啊。”
黑衣人忐忑問道:“王爺,這麼做會不會引起武王的報複……”
武王府的親衛何等身手他跟在王爺身邊可是親眼見識過的,武王那瘋子什麼都幹的出來,萬一被他知道了,後果可想而知。
趙鹹甯搖搖頭:“不是說他們都留在原地沒跟過來嗎?至于武王妃回去要如何解釋……你覺得一個女人會主動承認自己約見别的男人嗎?宋微君即使再不在意自己的名聲,事關男人尊要的事他也不可能大肆聲張報複,除非他真的瘋了。”
黑衣人松了口氣:“王爺英明。”
趙鹹甯搖了搖頭,最後看了眼秦悠消失的方向,轉身道:“回去吧,武王妃也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
如果不聰明,他怎麼會什麼都套不出來?表面上她似乎完全相信了他的話,被他耍得團團轉,但實際上他什麼有用的信息都沒得到,以秦悠風羽衛的身份,就算得不到宋微君的信任,總不可能真的蠢笨到看不出如今的形式吧?
這一場較量他雖然沒赢,但也不會損失什麼,至于他的話秦悠會信幾分,産生什麼樣的後果,他拭目以待。
見到秦悠安然無恙的走出樹林,明錦幾人都松了口氣,迎上來想跟她親近又有些尴尬不敢靠前,最後誰也沒說什麼,默默一路往回走去。
慕含喬冰冷的目光淡淡掃了眼暗影浮動的樹林,一閃身與慕含光一同消失在了黑暗中。
一行人剛離開樹林走上平坦的小路沒多遠,秦悠就感覺到前面的路邊隐藏着幾道氣息,其中一道若有似無,修為不在她之下,而另外兩道就清晰多了,顯然隻是普通人,沒習過武。
略一思索秦悠便明白那三人是誰了,瑤貴妃此時出現在這裡目的不言而喻,是在等她。
“王妃……”明錦也感覺到了那邊隐藏着人,低聲提醒了一句後便暗自戒備起來。
還未走近就見樹後閃電般飛出一人,輕易繞過明錦的阻攔,揚手就往秦悠臉上打去。
纖纖玉指裹挾着陰柔内勁淩厲襲來,不愧是曾經的綠衣七殺之一,猶如泰山壓頂般的深厚内力讓秦悠都不敢正面相抗,足下一點身體猛然後仰,飛快往後撤去,身後一柄青光流轉的長劍及時抵住了瑤貴妃雪白的皓腕。
慕含光劍尖抵在瑤貴妃脈門處,嬉笑道:“喲,想不到瑤貴妃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呢,咱們的皇帝陛下知道嗎?”
瑤貴妃臉色一變,美目噴火,咬牙切齒瞪着慕含光:“慕含光!你找死!”
一語道出兩人是舊識,絲毫不懼自己的身份暴露給秦悠。
慕含光完全不把她的威脅當回事:“是呀是呀,我活夠了呢,可是你有那個本事殺了我麼?”
瑤貴妃臉色陰沉的可怕,但她等在這裡可不是為了跟慕含光吵架的,忍着怒氣撤去内力,這才謹慎的離開驚風劍尖,哼了一聲冷笑着對上饒有興趣打量他們的秦悠:“賤人!你竟然背着他跟别的男人私、會,像你這種不要臉的東西就該去死!”
“啧啧,麻煩你在罵别人之前先看看自己是什麼貨色好嗎?大嬸!”秦悠愕然,這人以為自己是誰?又是以什麼身份來教訓她?宋微君是她兒子嗎?“紅杏出牆的女人都該死,那麼你自己呢?年紀一大把還到處勾.搭人,那你豈不是該被淩遲?”
瑤貴妃大怒,但來不及說什麼,接着又被秦悠懶懶的聲音打斷了:“看你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難道剛才宋微君沒滿足你?”
武王府衆人吐皿,王妃你罵别人咱不管,但是你怎麼能诽謗王爺呢,王爺貌美如花,怎麼可能饑不擇食到這種地步?!
瑤貴妃妩媚風情的俏臉微微一抽,顯然也被她毫不避諱的言語驚到了,但是想到被秦悠撞見之後發生的事,心中又痛又怒。
滿足她?哈哈哈!太可笑了。
她清楚被她半道截下的宋微君之所以沒有躲避被秦悠撞個正着,是想試試秦悠的反應,而她自己也樂意在秦悠面前“炫耀”一番,沒想到秦悠竟然仿佛沒看到他們,連眼神都懶得多給他們一個,宋
微君雖然沒有立即發怒,但是跟随那麼多年她又豈會看不出他驟然變差的心情。
當一個人開始将另外一個人放在心裡,才會笨拙的做出這般幼稚的試探,更讓她覺得不可思議的是,他為了一個女人竟然開始特意打扮自己。
他有多讨厭女人就有多厭惡自己的容貌,這些改變,身為女人的她怎麼可能不懂,她不知道那是不是愛,但是至少宋微君極在意秦悠,這一認知讓她心痛不已。
若是他一直都很排斥女人,她興許能說服自己那是他性情使然,但如今親眼見到他的反應,她隻覺自己這十多年的努力與掙紮都那麼可笑,十多年的付出,即便狠狠的背叛過他,仍不能在他心上留下半分痕迹,她連被他恨的資格都沒有!
堅持了這麼多年她舍不得放手,本想借機安慰他或者毀掉秦悠在他心中的地位,就算她得不到他的心,别人也休想得到,可是她話未出口便再也不敢出聲。
明明是黑色的眼眸,月光下那一刻卻變成了藍色,仿佛幽冥地獄中最絢爛最冰冷的一簇藍色火光,随時能将人焚燒成灰燼,排山倒海的氣息壓抑到窒息,若不是他及時轉身離開,她幾乎覺得自己會生生窒息而死,這不是她第一次見到這樣可怕的他,但隻因為她不小心碰到他的衣袖便如此大發脾氣還是第一次。
她還清楚的記得白天觀看比試時他舒緩愉悅的笑容,他看着一個人時專注的眼神,而這些,全部屬于另一個女人,為什麼,她那麼小心翼翼,卻換不來哪怕一絲憐憫!
眼前的女人得到了一切卻不自知,反而當着他的面去勾.引别的男人,她怎麼能允許自己捧在心尖求而不得的人遭到如此踐踏。
她,真是該死!
越想越怒,瑤貴妃美麗的臉上神情漸漸變得冷厲可怖,不去理會虎視眈眈的慕含光與慕含喬,今天就算拼着受傷她也要給秦悠一個難忘的教訓,否則她怎麼甘心!
“貴妃娘娘……”淩香淩悅雖然知道瑤貴妃會武功,今天卻是第一次見她施展,頓時被眼前淩厲的殺氣驚到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秦悠這次沒讓慕含光等人插手,主動抽出袖中的斷魂迎了上去。
無關什麼女人間的戰争,誰輸了誰退出,宋微君不是東西,不需要她以這樣的方式争奪,她隻是不爽這個女人看她的眼神。
我靠好像咱是什麼垃圾玩意,她自己清高的跟女神似的,女神經還差不多吧,自己紅杏出牆三番四次明裡暗裡對她挑釁,她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
見她肯應戰,瑤貴妃冷笑一聲,唰一聲從腰間抽出一把寒光凜凜的長劍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