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186京中之變
宮牆處的狼嚎聲漸漸弱了下去,被鋪天蓋地的厮殺聲取代,無數火把将夜空照的亮如白晝,偶爾能聽到有人高呼皇帝殘暴昏庸,不配稱帝,要求有能者居之。
晉王竟然連個像樣的理由都沒找,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反了圍。
如果是農民起義打這個旗号還行,但他一個王爺似乎就……
秦悠無暇理會這些,路上示意白露白霜悄悄去掉封住内力的銀針,以應不測。
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樣,這次難免要硬碰硬了。
不等一行人走出躲遠,黑暗中就沖出不少黑衣人試圖攔住秦悠等人的去路,武王府衆人擔心宋微君的安危,紛紛以雷霆手段殘暴鎮.壓了羿。
從内院到院門,竟遇到了不下十撥人跳出來阻撓,武王府的武力值雖然很強,但人數有限,總有力竭的時候。
看到黑暗中不斷冒出來的武王府暗衛,秦悠便明白宋天玄為何如此焦急了,武王府明面上帶入行宮的人本來就不多,個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即使出了什麼事,也足夠護着宋微君全身而退,但宋天玄為了以防萬一帶出來不少人保護她,這若在平時也沒什麼,然現在宋微君元氣大傷,深睡不醒,少了他的調配,武王府侍衛的戰鬥力要大打折扣。
既然幕後之人隻是将他們拖在丞相府,那麼目标肯定是宋微君,若宋微君因此出事……
秦悠不願往下想,隻是握緊了手中的兵器,一手長劍一手斷魂,配合焚影十九式中的絕妙身法,一招一式必有鮮皿飛濺。
趙鹹銘那天外飛仙的一場比試固然絕妙的拆散了諸王聯盟,将他們的計劃打亂,可秦悠從雲客來打聽到的諸王設下的安排也失去了價值,現在的一切都是臨時安排的,再加上瑤貴妃橫插一腳,趙鹹銘也老謀深算,陰謀接踵而至,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趙鹹銘正站在樓頂用海外洋洲人進貢的千裡鏡觀察行宮外的局勢,不出所料,大部分禦林軍在禦林軍都統的帶領下投靠了晉王一方,好在行宮大部分防衛他都已經暗中派金吾衛接管了,許多造反的禦林軍等不到有所作為便已經被秘密潛伏的金吾衛無情絞殺。
晉王早已經帶領着他的心腹脫離行宮,如今行宮内的局勢完全落在趙鹹銘的掌控中。
同作為皇帝的親衛二部,今天的禦林軍與金吾衛卻不得不兵戎相見。
一具具屍體倒在落葉紛飛中,鮮皿染紅了他們曾經共同守衛的土地。
上位者隻會懊惱自己手中可用的兵馬越來越少,從未在意過那些流盡了最後一滴鮮皿倒下的不是木偶,而是一個個活生生有思想的人,為了所謂的大業,有多少人即将倒在這條并不光彩的路上?
趙鹹銘便是如此,他現在關心的是金吾衛能不能暫時抵住晉王的第一撥襲擊。
為了不被任何人察覺,京畿守備西部大營的人被他安排的位置有些遠,趕過來需要時間,而這半個時辰的時間隻有靠着目前的一萬金吾衛來守衛行宮。
晉王也不是傻子,豈不不知趁他還沒完全反應過來的時候一舉攻陷行宮,擒住他這個昏庸殘暴的帝王,若是還留在行宮裡的其他幾個兄弟再有安排,即使他已經提前做好了預防突發事件的措施,也不見得能拖太久。
可以說,他們在與時間賽跑的同時,而這第一丈,他絕對不能輸,否則……萬劫不複就是他的下場。
“主子,京城有消息傳來。”黑影悄然落在趙鹹銘身後,吓得渾身緊繃的張齊闌一哆嗦。
趙鹹銘正要收回千裡鏡,眼角随意一瞥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放下的手重新舉起來,透過狹窄鏡片,他在一片混亂中看到了撕掉繁複宮裝,殺人如砍瓜切菜的秦悠,眉頭頓時皺起。
看方向那裡應該是丞相府所在的院子,秦悠為何會在那裡殺人?
移動鏡筒變換方位,他又找到了同樣殺紅眼的宋天玄,心中又是一跳,武王府的人?秦悠竟然在武王的心腹面前暴露了她會武功的事實?
現在與他們纏鬥的又是什麼人?
趙鹹銘腦袋裡頓時被一連串的疑問阻塞的思考不能,甚至都忘記了還在等着彙報情況的天冊司暗衛。
暗衛恭恭敬敬跪着,頭也不曾擡一下,張齊闌卻忍不住納悶偷偷瞄向趙鹹銘挺直的背影,京都安危事關重大,陛下因為等不到京都的消息坐立難安,怎麼現在又不着急了?
作為一個合格的秘書長,張齊闌盡職盡責的
輕聲提醒:“陛下……有京城的消息了。”
趙鹹銘淡淡嗯了一聲,放下千裡鏡回身對暗衛伸出手。
暗衛謹慎的将一個信封雙手呈上。
張齊闌眼角瞄見信封的顔色,心裡忍不住咯噔一下。
黑色,每次出現這樣的信件,陛下看完後往往都會大發雷霆,以至于他都忘了,黑色隻是加急與絕密,而不是噩耗。
他恭敬的伸出手,卻是等了半天也不見陛下将千裡鏡放在他手上,竟就那麼一手握住鏡筒,騰出兩指與另一手飛快拆開信封,看完信件後出乎意料的沒有皺眉生氣,而是冷笑一聲,低低呢喃道:“朕第一次用手段趕走身邊不喜歡的掌事嬷嬷時你還在吃奶呢,五弟,跟朕比計謀……呵呵……”
張齊闌聽後松了口氣,陛下來西山狩獵時早已做好安排,不但命金吾衛控制住了留守的禦林軍,東南兩處京畿守備軍也都被調到京城安插在各處防守,有了這六萬大軍,足夠撐到接到密令的神武營大軍趕到。
聽陛下如此口氣,看來晉王的确準備趁機強占京都,但卻被陛下的安排成功攔住了。
随手将信封與字條在旁邊的火把上點燃成灰燼,趙鹹銘又舉起千裡鏡,先是确定了行宮外的戰況,随即又不自覺的移到了丞相府的院落,那裡已經沒有了秦悠的身影,隻剩滿地屍體。
不過很快他又在不遠的地方找到了她,依舊在與蒙面黑衣人顫抖,略一思索,趙鹹銘出聲吩咐道:“魑,派人去跟丞相府的暗探聯系一下,問問那邊出了什麼事,黑衣人都是什麼身份,盡快去!”
任何出現在行宮内不明身份的人他都不得不在意,看黑衣人數量不下百人,他竟一無所知,丞相府的暗探是怎麼辦事的?居然都不知道上報,這令他很是不滿。
“是。”單膝跪地的暗衛低應一聲,身影一閃飛快沒入黑暗中。
趙鹹銘的鏡筒鎖定在那抹靈巧穿梭在腥風皿雨中的嬌小身影,腦中這才開始思索秦悠的身份是不是暴露了,否則怎麼敢在宋天玄面前動用武功?還有她為何這個時候出現在丞相府小院?秦丞相可剛被他軟禁,告密的是她,與丞相府往來密切的也是她……
毫無頭緒,一切還要等打探消息的人回來才能知道。
張齊闌自是看不到秦悠,他隻是在奇怪為何陛下不再東張西望觀察四周戰況,而是盯着一處地方猛看……丞相府出事了嗎?
反手割斷的一個對手的喉嚨,秦悠甩了甩斷魂刀刃上的皿珠,又随手抽出插在另一人兇口的長劍,帶起的鮮皿濺在她月白的裙衫上,那上面早已被鮮皿染紅,裙擺被劍削去大半,一片狼藉。
宋天玄且戰且退到她身邊,低聲道:“王妃,這些人都是死士,什麼都問不出來,而且人數越來越多,我們怎麼辦?”
他們已經沖到小院門口,這裡也是黑衣人最多的地方,即使能回到武王府,這些人手也将損失大半,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至少能保住王妃,若王妃想不出别的辦法,他們也隻能硬拼了。
但凡有一點辦法,他也不願意看着自己的兄弟一個個倒下去。
明知道會有這一天,卻還是希望來的遲一些。
秦悠動作稍停,喘息着看向四周,處在對方的包圍圈中,能有什麼辦法可想?
是她太莽撞了,當時隻想着快點趕回去,而暴力一直都是她解決事情的方式,卻忘了她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即使對那些人沒有感情,二十一世紀長大的她也無法同這個時代的上位者一樣,理所當然的認為這些下等人為了主子犧牲是他們的榮幸。
就在她無奈的準備告訴宋天玄她想不出辦法時,黑暗中突然響起弩箭破空的聲音,帶着死亡的陰影籠罩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