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163怪病來襲
宋微君随意掃了眼被壓制在地上狼狽不堪的男子,笑道:“本王說他是為了伸冤才如此冒險,陛下愛民如子,當饒他一命,助他伸冤,陛下會聽本王的嗎?”
那傲慢的姿态,也就隻有他才敢在趙鹹銘面前自稱本王姣。
地上狼狽的中年男子聽到有人似乎在為他求情,痛哭求情道:“武王、求武王救救小人吧,小人真的不是有意要這麼做的,小人也不知道會害死人,小人冤枉啊……”
在場諸人臉色各異,魏王齊王等心中暗喜,臉上皆露出譏诮與不屑,同時也有點疑惑,暗自琢磨着此人有沒有可能是真的是宋微君派來的。
趙鹹銘臉上神色不明,陰晴不定的盯着喊冤之人。
“陛下,武王殿下是為了您的名聲着想,臣妾倒是覺得武王殿下的話不無道理呢,此人雖然有錯,但百姓的冤屈也不可全然不理,否則會寒了百姓的心,如此,那就一碼歸一碼,可以助他伸冤,沖撞禦駕以及害命婦喪命的罪另作處置,給尚書李大人一個交代,如何?”瑤貴妃嬌軟的身子輕輕靠在趙鹹銘手臂上,輕言細語的建議籼。
“後宮不得幹政,愛妃難道不知?”趙鹹銘臉色一瞬間變得極差。
“臣妾并非幹政,隻是想為陛下解憂。”瑤貴妃并不懼怕,媚眸坦蕩的與趙鹹銘對視。
自己的妾室為别的男人求情,趙鹹銘心中怎能不怒,可是大庭廣衆之下也不能說什麼出格的話,這事還是關起門來說比較好,于是強壓下怒氣冷笑:“愛妃有心了。”
瑤貴妃低頭輕笑,語氣中透出絲絲哀怨:“臣妾不懂什麼家國大事,隻想着時間不早了,再停留下去日暮時恐怕到不了行宮,陛下連日勞累,臣妾擔心陛下的身子,若說私心也是有一些的,臣妾惟願能多一些與陛下相處的時間,萬望陛下應允。”
現場衆人面面相觑,神色各異,一國之君遭遇小妾當衆示愛,不知趙鹹銘那高傲的自尊心此時在想些什麼?高興還是為自己損壞的帝王形象發怒?
嗯,能讓一名女子當衆示愛對男人來說也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吧。
眼瞅着一場興師動衆明槍暗箭的朝堂權鬥戲已經轉變成狗皿三俗的言情劇,秦悠不由翻了個白眼,忽然注意到身邊的宋微君目光正落在瑤貴妃身上,神色含着某種捉摸不透的複雜。
秦悠再次翻了個白眼,她怎麼忘了,自家名義上的夫君還曾與這位瑤貴妃有着宮廷幽會的經曆呢,自己的情人當着自己的面跟别的男人表愛意,心中不爽是肯定的。
啧啧,真是一出複雜無比愛恨交織纏綿悱恻居心叵測的曠世宮廷三角戀啊。
“陛下,此時當如何處置陛下做主便是,想必諸位王爺也很願意為陛下效勞,臣愚鈍,便不參與了。”宋微君忽然拱了拱手,出聲打破了現場的凝滞。
出于男人的風度,趙鹹銘終究沒有斥責瑤貴妃,轉頭看向宋微君道:“如此,武王身體不好,便先回去休息罷。”
衆人看去,這才發現宋微君原本蒼白的臉上隐隐泛出不正常的青色,魏王等人自是要暗自高興嘲弄一番,瑤貴妃媚眸中流光波動,比先前更加妩媚動人了。
“多謝陛下。”宋微君施禮謝過。
秦悠也沒興趣留下來看戲,便道:“陛下,秦悠擔心王爺身體,便先陪王爺回去了,告退。”
趙鹹銘擺擺手,示意退下。
繞過禦駕,後面跟随的便是武王府的馬車,回到車上,宋微君臉色好了一些,也不理會秦悠,倒在軟榻上睡了過去。
秦悠坐在軟椅上默默看着,原本還想着要不要自己先回避一下,給他個獨處的空間獨自黯然神傷一會兒,現在看來好像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遠處人慌馬亂的聲音遠遠傳來,越發襯得武王府這一塊寂靜的可怕。
秦悠小心的湊過去看他,厚實的錦被之下隻露出他上半張臉,長長的睫毛安靜無力的低垂,在臉上落下一片暗影,劍眉輕蹙,似隐忍着什麼痛楚,臉色青白的可怕,而右眼下妍麗的藍色淚痣卻奇異的更加奪目妖冶,似有什麼東西在無聲的叫嚣肆虐。
秦悠糾結了,他這個樣子明顯不妥,要不要叫季神醫過來看看?但是又不敢打擾他睡覺,萬一真一個不小心被他弄死弄殘了,那也隻能說她活該。
怎麼辦?要死也不要挑這個時候啊親!
揪扯了一會兒自己的頭發,秦悠悄悄打開車門找宋
天玄聊天去了,内容大緻如下。
“宋侍衛啊,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英武不凡呢?”
宋侍衛莫名其妙。
“你對你家王爺這麼忠心,一直形影不離的,該不會從小就跟在他身邊吧?”
宋侍衛若有所思,暗自警惕。
“外面都在傳你家王爺身體不好,這麼久我怎麼沒看出他哪裡不好?外面的人一定是在瞎編,對不對?”
宋侍衛臉色一變,隐含擔憂。
“啊?難道你家王爺真有病?你知道嗎?什麼病?”
宋侍衛繼續警惕。
秦悠歎氣:“那個,他臉色好像有些不對,回來倒頭就睡了,要不要叫季神醫來看看?”
宋天玄黯然搖頭:“不必了。”說着對不遠處的安世錦使了個眼色。
安世錦瞅了眼秦悠,匆匆而去。
秦悠不解,不叫季神醫這又是做什麼去了?不過聽宋天玄的語氣明顯是知道宋微君的情況,該說的已經說完,秦悠自覺沒自己什麼事了,于是坐回馬車裡百無賴聊的看書。
眼看就要重新啟程了,安撫女眷什麼的至少要等到了行宮再說了。
片刻之後,馬車門被輕輕叩響,似是并不擔心會驚醒沉睡的宋微君。
秦悠起身打開車門,就見宋微君手裡端着一個精巧的火盆,裡面炭火燃燒,暖意融融,可現在就算天氣冷些,也還不到燃火盆的地步吧?
見她驚訝不解,宋天玄面無表情道:“王爺畏寒,請王妃将炭盆安置在王爺榻前,不過不要靠太近,王爺會生氣。”
“好。”秦悠接過來,當着他的面放置在離軟榻不遠不近的位置:“這裡怎麼樣?”
宋天玄點了點頭:“有勞王妃了。”說完擡手關上了車門。
有了炭盆,馬車内很快溫暖起來,秦悠坐在炭盆邊望着宋微君的側臉有些出神,這人很怕火,卻又畏寒,時而平和時而暴躁,體内似蘊釀着足以毀天滅地的力量,卻又很好的将這份嗜皿暴虐的危險隐藏在了病弱的外表之下。
渾身上下處處透着矛盾,隻是又讓人覺得理所應當。
也許太過強大與美麗的事物是不容于世的,必有其他牽制,如同慧極必傷一樣。
宋微君這一睡直到傍晚才醒,馬車慢慢前行,聽宋天玄說再有一刻鐘就能到達行宮了,她正愁如何叫醒他,見他主動醒來大大松了口氣,忐忑的觀察他的面色,準備一有不對立即開溜。
這次宋微君倒是沒有像上次那麼恐怖,睜着兩隻眼睛迷蒙的望着車頂,臉上神情難得出現空白的時候,模樣有些呆萌。
秦悠瞪直了眼睛,大美人露出這種無辜蠢萌的表情,實難抗拒啊。
不過不等她生出什麼猥亵的想法,宋美人臉色頓時變得鐵青,坐起身陰郁的瞪向不遠處的炭盆。
秦悠警惕,毫不猶豫把宋天玄賣了:“王爺,宋侍衛說您身體畏寒,便送了炭盆上來,睡了一覺您有沒有覺得好一些?”
門外宋天玄聽的一清二楚……TAT
宋微君緊緊盯着炭盆看了片刻,最終用沙啞略帶些鼻音的聲音說道:“放遠點。”
“遵命。”秦悠做乖順狀,端起炭盆放在了距他最遠的角落裡,然後又如同小弟讨好陰晴不定的老大一樣端下精巧小爐上煨着的一盅甜湯,盛出一碗遞到他面前:“王爺,這是紅棗蓮子荷葉膳粥,您剛起來,中午也沒吃東西,先吃點墊一墊吧,等到了行宮再用膳。”
宋微君随意坐在榻上,披散着有些淩亂的長發,用他那雙猶帶惺忪的鳳眸瞪着她,沒有任何動作。
秦悠奇怪,而後了悟,用湯勺舀起一勺送進嘴裡:“沒毒,吃吧。”
有毒她也不敢下啊,宋天玄還虎視眈眈守在外面呢。
宋微君終于擡起手,隻是并未接粥碗,而是在她疑惑的眼神中緩緩捏了捏她的臉蛋。
秦悠頓時滿頭黑線,我靠,這貨睡了一覺該不會睡傻了吧,咱雖然畏懼你的淫.威,可你也不要太過分,動手動腳當咱是橡皮泥呢,随便捏!
見她不悅的沉下臉,仿佛要将粥碗扣他頭上,
宋微君松了口氣,放心的接過碗喝了一口,早晨出門前他就沒吃東西,穿好衣服直接上車補眠了,現在确實有些餓了,淡淡的荷葉清香以及紅棗暖暖的甜意讓他食指大動。
以最快又不失優雅的速度吃完一碗,将空碗遞到她面前:“還要。”
秦悠遞給他一杯清香四溢的菊花茶,惡劣道:“呵呵,真是不好意思啊王爺,隻有這一碗,多了沒有,想吃等入了行宮再做,您就先喝杯茶将就一下吧。”
這次輪到宋微君想把粥碗扣她頭上了,這死丫頭捏着嗓子裝溫柔的腔調惡心死人了。
馬車行到行宮已經是夜幕降臨了,山林間泛起一層淡淡岚霧,将遠處低矮的群山蒙上一層神秘色澤。
這次秋獵隊伍是曆年來最壯大的一次,行宮根本住不下這麼多人,于是一些官職較低的朝臣都住到了緊挨行宮搭建的大帳内,雖然有些沒面子,但誰敢跟皇帝發表意見?
趕了一天路衆人都有些疲憊,到了行宮安排好住宿後都草草跟皇帝辭别回住處休息了,秦悠安撫女眷的工作也隻得拖延到明天了。
宋微君超然的地位使得武王府分到一處單獨的院子,十分寬敞,連跟随的下人也不必擠在一起,不過秦悠卻要與宋微君擠在一處。
嗯,這次出門兩位側妃都留在了府裡,王妃怎麼能不留在王爺身邊伺候呢?
秦悠郁猝了,想到上次的經曆,深恨為啥不堅持把雲橫帶來,咳,貌似雲橫來了也得是她伺候,應該把澹台雨帶來,就算忍受她對自己橫挑鼻子豎挑眼也總比與宋微君同床共枕好。
晚上宋微君吃的比平時多些,披着大氅在院子裡走了一圈,回來就盤膝坐在軟榻上不動了。
秦悠應他的要求把燈火端到他面前,燈芯調亮些,就看到他從袖中拿出那塊據說價值連城的髓心,另一手執一把菲薄精巧的小刀,咔嚓一刀下去,髓心變成了兩半。
“你累了就先睡吧,不必管我。”鳳眸對上她詫異的眼,淡淡吩咐完便不再理會她了,仔細雕琢起手中的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