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166腹黑無止境
耳邊充斥着清脆婉轉的鳥鳴,秦悠睜開眼,一縷金色晨曦透過未曾關嚴的窗縫照進來,在地上留下長長印痕。
側頭看去,存在感極強的某人正安靜睡在她身邊,被子裡修長手臂牢牢抱着她,蜷起身體将她整個納入懷中,隔着中衣汲取着她身上的溫暖,他眉目甯靜宛然,仿佛愛極了懷裡不會冷卻的暖爐。
秦悠額角抽痛,記得昨天晚上她躺在床上看着對面軟榻上忙忙碌碌的他,修長有力的手指捏着薄刀一下一下雕琢着手中的美玉,低斂的眉目沉靜認真,仿佛已經忘記了房間内還有她的存在,連她打量的視線都忽略了,隻專注于手中的每一次下刀是否恰到好處姣。
這樣的專注一直持續到将近寅時,半夜她迷迷糊糊醒來,對面的人依舊不知停歇,也不知他是什麼時候睡下的,她竟一點都沒發覺。
擡手揉了揉眉心,忽然一塊硬硬的東西打在臉上,秦悠詫異的看着手腕上不知何時多出的皿色鸾鳳玉佩,再看看沉睡的男人,心頭茫然了籼。
拇指大小的九尾赤鳳呈半圓狀,如同陰陽太極的其中一半,小小的鳳體上每一根羽毛都栩栩如生,赤炎般的顔色使它看起來如同剛剛浴火重生曆劫歸來,鳳首高昂,翺翔于九天之上,華麗的尾羽舒展,鳳目隐含尊貴威儀,俯視蒼生。
她怎麼會認不出,這隻九尾赤鳳便是髓心雕琢而成的。
他跟她要走髓心,又忙了大半夜就是為了做成玉佩送給她?總覺得有些不大可能。
但又不得不承認,一大早收到這樣的禮物,她心情頗好。
“喜歡嗎?”身邊的人不知何時醒來,略帶鼻音的嗓音性感悅耳,眼眸深處潛藏着隐隐期待。
這麼近的距離呼吸可聞,秦悠與他對視片刻,有些不自在的别開眼,轉移話題道:“玉佩不是該打上璎珞挂在腰間嗎?又或者做成玉墜戴在脖子裡,哪有人吊在手腕上的?”
心底多少有些明白他這麼做的用意,他在為那晚的事向她道歉,可是認錯的話他說不出,隻能以這樣的方式。
驕傲的男人!
“因為……”他懶懶的往她脖子裡拱了拱,說道:“戴在這個地方,一伸手便能觸及,或者,你喜歡戴在脖子裡,貼着心口仔細收好?”
最後一句明顯有取笑促狹之意,将他親手雕琢的心意放在心頭。
秦悠嗤笑一聲,做不屑狀:“其實我更希望把它拴在腳腕上,眼不見為淨。”
他悶笑:“嗯,眼不見為淨?那豈不是扔掉最好?”
“不是說這是難得一見的寶貝嗎?小的窮得很,可沒武王殿下那麼财大氣粗。”秦悠撇嘴,擡手把他揮開:“起床了,再不起該讓人看笑話了。”
宋微君捉住她的手不讓她起身,歎道:“悠悠這是在怪我虧待了你嗎?這樣吧,回去之後我的身家全都交給你如何?銀子随便花,隻是……你可要悠着點啊,可别讓我窮的吃不上飯。”
秦悠一怔,有點不明白他這麼做的用意,總不會是無聊的試探吧,試探什麼呢?
“得了吧,我可沒那麼大本事打理一個百年士族的家業,不出三天武王府肯定都窮的得去喝西北風,王爺還是别給我找麻煩了。”不管是因為什麼她都不能接受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或者是陷阱,她還要組建她的勢力,實在沒那個心力。
見她不接受宋微君也不再多說,隻是握住她戴着九尾赤鳳的手腕淡淡道:“髓心最大的好處就是佩戴它能百毒不侵,記得要時時戴在身上,不可輕易取下。”
秦悠驚喜萬分,她之所以學習藥理就是防止哪天被人暗中下毒着了道,若是如此生命更多了一層保障,不由試着拽了拽系着赤鳳的透明絲線:“這麼細,不會随時都有可能斷掉吧?”
宋微君輕笑:“沒見識的丫頭,這可是世上最牢固的天蠶絲,刀槍劈不斷,火灼燒不毀,我能給你用那些随便就能扯斷的垃圾玩意嗎?”
語氣中淡淡的縱容讓秦悠很不習慣,越來越不明白他到底想怎麼樣。
不過她也不是愛糾結的人,想不明白就暫時擱在一邊,順其自然好了,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的。
等她起床洗漱完畢宋微君也起身了,瞧着他無精打采的模樣,秦悠難得為他着想一次:“今兒是狩獵第一天,在沒有弄清楚具體形式的時候他們應該不會輕舉妄動,你若實在太累,不如留在行宮休息吧。”
宋微君
搖搖頭,自己走到銅盆前洗臉,轉過身去的時候鳳眸閃過一絲危險而譏诮的冷色:“就因為是第一天才更要去啊,錯過了好戲這次豈不白來了?”
他這麼一說秦悠就明白了,今天肯定不會太平就是了,隻是不知道會出什麼幺蛾子,她從花不謝那裡聽來的消息裡諸王今天可是沒有任何行動的。
出門在外早餐不如在王府時豐盛,興許正是因為如此,大廚在樣式材料上頗費了些心思,蒸餃做成花朵的樣式,面皮用的材料不同,呈現的顔色也各有不同,奶香玉米軟餅散發着誘人的奶香,翡翠蔬菜卷晶瑩剔透,其他幾樣葷素搭配的小菜也十分有特色。
曾有過幾天餓得吃不上飯的經曆,秦悠對食物沒多少挑剔,所有美食她都愛,坐在桌邊食指大動,卻見宋微君意興闌珊,象牙筷子在蔬菜瘦肉粥裡戳了戳,窄眉緊鎖。
“王爺不喜歡,還是沒胃口?”秦悠放下筷子看他,廚子是王府帶過來的,對宋微君的口味應該很了解,不可能做不合主子喜好的菜品。
宋微君摸摸肚子:“昨晚吃太多了。”
秦悠黑線:“你不是直到天亮才睡麼?應該早消化光了吧?”
搖頭:“坐在那裡跟躺着睡覺有什麼不同?”
當然不同,不過秦悠不太願意費勁跟他講那些養生課,直接将一個翡翠蔬菜卷夾到他碗裡:“吃蔬菜有助消化,其他主食不吃就算了,把粥喝完,到中午還有兩個時辰呢,餓了可沒人專門給你做飯。”
想到昨晚他熬夜忙碌的樣子,秦悠心中微微歎息,别人對她不好,她也可以冷漠以對,然一旦别人對她用了心,她便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何況她與宋微君的關系還這麼複雜,連相敬如賓都算不上。
宋微君低頭咬了一口蔬菜卷,碗口遮住了唇邊淺淺的笑意。
行宮門外是一片平坦的空地,連接着落葉紛飛的山林,秦悠兩人到來時空地上已經按官職擺好了桌椅,大部分人已經在此候着了,相熟的聚在一起寒暄,遇見政敵諷刺兩句,遇見有利可圖的上去拉攏兩句,場面好不熱鬧。
武王府地位玄妙,衆人見禮之後就隻剩表面的寒暄了,不過一直讓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武王今日似乎心情不錯,但正因為他臉上一直含着淡淡笑意,反而沒什麼人敢接近。
武王又犯抽了嗎?不然怎麼會這麼正常?
朝臣無人願意與宋微君深聊,倒是有不少随行的未出閣女眷悄悄打量他,暗自羞紅了臉,平時宮宴上男女分席,見到武王的機會不多,隻聽聞過武王容顔出衆,但真正見到又是另一回事。
黑袍廣袖金邊,随着晨風衣擺輕揚,長發高冠束起,盡顯優雅與威儀,臉部線條清晰展露,完美如神祗,鼻梁高挺,立體生動,薄唇揚起,似笑非笑的樣子炫目迷人,而那顆代表了半世飄蓬的淚痣卻是如此的美麗、妖冶,讓他身上多了幾分陰暗與不祥的詭秘氣息。
見慣了養尊處優的朝堂權貴,王公士族,還從沒有誰能擁有如此特别的氣質,像罂粟一樣讓人忍不住想要沉淪。
當然,這隻是廣大女性眼中的宋微君。
在男同胞眼中,這就是個不男不女陰陽怪氣看一眼就渾身難受神出鬼沒貓嫌狗厭的蛇精病。
咳,此時蛇精病正歪靠在高高在上的紫檀雕花椅中俯視衆官,眯起的鳳眸中含着一絲期待好戲上演的味道。
幾位王爺相繼到來,互相見禮後沒多久,擺夠了譜的皇帝陛下終于帶着瑤貴妃姗姗來遲。
衆人起身三呼萬歲行大禮參拜,趙鹹銘很滿意,隻除了目光落在隻是俯首傾身的宋微君與秦悠身上時。
說了幾句上下齊心共建美好大梁國的話,又與各國使臣共同展望了一下和諧友好的未來之後,趙鹹銘不等其他人插言,直接抛出了一個重磅炸彈,炸的那些滿肚子陰謀詭計暗中聯手搞聯盟的人腦袋發蒙,一時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如今北陽山皇陵發現前朝寶藏的事傳的沸沸揚揚,想必諸位愛卿與使節也都聽說過,朕也知道你們都很感興趣,那麼朕決定給你們每人一個公平競争的機會,哪一方勢力在接下來的比試中拔得頭籌,便可與朕共探寶藏之密,衆愛卿以為如何?”趙鹹銘高居龍椅,笑容在冉冉升起的朝陽中多了幾分冷酷的味道。
話一出口滿場寂靜,幾位王爺與各方使臣大腦空白,等反應過來後額頭冷汗都下來了,這不是要讓他們自相殘殺麼?那麼之前他們的百般籌劃又當如何?<
如果聯盟繼續維持,按原計劃進行,可一會兒就要比試了,誰知道你的盟友會不會反水投靠到皇帝的陣營,畢竟皇陵掌握在皇帝手中,重兵把守,這麼久了依然無人在其中探到任何一點關于寶藏的消息,如果跟着趙鹹銘名正言順的進去,肯定能省去不少麻煩。
尤其對各國使臣而言,他們就是沖寶藏來的,合作得來的其他好處都是順便,梁國看似不比以前強盛,可也不是随時都能下口的肥肉,搞不好還會偷雞不成蝕把米,因此如果能得到正大光明探尋寶藏的機會,即使得到的利益可能沒有與人合作得到的豐厚,至少不用與梁國正統的掌權者為敵,這絕對是個絕佳的機會啊。
他們自以為萬無一失的籌劃與為了利益相互扶持的聯盟,此時顯得如此的尴尬與脆弱。
宋微君鳳眸掃過衆人僵硬的表情,掩在手下的唇角笑得快要抽搐了,肩膀也一抖一抖的,若不是此時無人注意他,恐怕會以為他羊角風發作了。
秦悠為了維持儀态不能像他一樣放肆,輕咳了好幾聲才忍住笑意,趙鹹銘這人也挺有意思,在治國理政方面不見有多賢明,但論陰謀詭計卻不輸旁人,偶爾這麼神來一筆也能搞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聯盟岌岌可危。
“不知陛下想要如何比試?”沉默片刻之後,趙鹹甯聲音平穩的問道。
這也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不知能否尋到折中的辦法?
趙鹹銘微微一笑:“狩獵嘛,自然不會比試詩詞歌賦,橫豎離不開騎射就是了。”說完示意總管張齊闌代為解釋比試規則。
張齊闌恭敬的對衆人欠了欠身,用他那不怎麼悅耳的嗓音宣布了詳細的比試規則。
比試分為兩組,一組為各國使臣間的比試,一組為國内各官員之間的比試。
因為皇陵之行危險重重,也為了選出兩位安全可靠的隊友,趙鹹銘将比試分成了四個項目,全方位的考察他們的武力值是否達标。
項目一:弓箭射藝;項目二:馬球;項目三:武功;項目四:狩獵。
射藝就不必說了,馬球可以考察人的騎術,武功決定了一支隊伍的生還幾率,最後一項狩獵則是全方位的考察。
這四個項目并不局限于隻能由一個人一口氣完成四個項目,每一項都可以從自己所擁有的勢力中挑出此項目最優秀者,其中取得第一名最多的團隊便是勝利者。
衆人聽明白了比試規則,心中已有了新的計較,幾位王爺中與别國使臣有勾結的忍不住暗自得意,若兩方人都能獲得各組的第一,那麼他們到皇陵裡聯手得到寶藏的幾率更大,而且還是正大光明的進去,這無疑是個值得高興的好事。
“衆愛卿聽明白了嗎?若有不解之處可以直接向張總管提問,有什麼異議也可以提出來。”趙鹹銘鎮定自若的笑,高深莫測又雲淡風輕的樣子看起來倒真有了幾分帝王威勢。
他這一招非但打亂了别有用心之人的計劃,還間接杜絕了朝臣間結黨營私的可能,在他的眼皮底下,那些暗中投靠了某位王爺的朝臣哪敢表露半分偏頗?
“臣弟無異議。”先前發問的是賢王趙鹹甯,此時也是他第一個出聲作答,低垂的眉眼一片溫潤甯和。
前有王爺帶頭了,下面的大臣自知沒有希望競争第一,也無法給自己扶持的王爺提供助力,無奈之下紛紛表示附議。
魏王、襄王、齊王幾個見此臉色都有些難看,趙鹹甯身邊那安然端坐須發皆白的老者可是武林世家南宮家的家主,武林中的泰山北鬥,有他坐鎮,賢王府拔得頭籌的幾率将上升好幾層,同時暗恨自己為什麼事先沒拉攏幾個江湖高手。
一向看不起江湖草莽的他們,今天很可能就要栽在這些莽夫手裡了。
都怪該死的趙鹹銘,怎麼突然就想出這等馊主意了?可是再悲憤不甘他們也找不出反駁的理由,隻能咬着牙同意了。
趙鹹銘望着衆人神色不一的臉,心中暢快無比,可是眼角瞥見武王的位置後又變得陰郁起來,收斂了笑容道:“既然你們都同意了,那麼便從今天上午開始吧,張齊闌,場地布置的如何了?”
不少人心中一沉的同時不免生出幾分狐疑,安插在宮裡的眼線明明傳回消息說趙鹹銘今天沒有動作,甚至他們昨晚也查探并且确認了,可為何一夜過後他就改變主意了?是臨時起意還是早就做好了陷阱讓他們跳?
如果是後者,那麼他們就要重新評估趙鹹
銘的實力了,能将消息封鎖的滴水不漏,武王府也莫過如此了。
所謂的布置場地也不過是在空地邊緣圈定出一片地方,無論是彎弓還是比武都不影響施展,衆人坐在原地也可以清晰的看清場内情形。
禦林軍與内侍太監合力斬掉了地上的雜草,豎起一排靶子,第一項比試便可以開始了。
想參加比試的人各自從自己的隊伍中挑出最厲害的弓手,等待安排入場的時候,晉王趙鹹聿忽然盯着老神在在的武王陰冷一笑:“如何不見武王府的參賽弓手?難道是武王想親自下場一試?”
宋微君懶懶瞥他一眼,絲毫沒将他的挑釁放在眼裡:“本王對死人的東西沒興趣。”
趙鹹聿臉上閃過一絲無法掩飾的怨毒,冷笑道:“武王乃我朝武将之首,曆代武王皆是文武兼備的将帥之才,沙場征戰從無敗績,今兒武王何妨下場一試,就算不為了寶藏,也好讓我等見識一下這武将第一人之威啊,陛下以為如何?”
在場之人都聽出了點苗頭,晉王又是暗諷擠兌又是搬出趙鹹銘以權壓人,看來是鐵了心要讓武王當衆出醜了。
秦悠輕蔑的睨着他,若宋微君真的出手了,十個他都不是對手,挑釁一個比自己不知強了多少倍的敵人,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嗎?
“武将第一人?嗯,這個稱呼本王喜歡。”宋微君依舊沒有被挑釁的自覺,語氣中滿是愉悅與自得。
秦悠倒是覺得很有可能是他根本沒将眼前之人當成能與他匹敵的對手,就像走在路上忽然遇見一隻鴨子對着人嘎嘎叫個不停,尋常人會一笑置之,或者叫的實在煩了,一腳踢開便是,難道還能嘎嘎對吼回去?
“坊間有傳言說武王昏庸無為,本王從來不信,如今武王百般推辭,顧左右而言他,難道是默認了傳言不成?”趙鹹聿見趙鹹銘裝死不說話,隻得再次出言相激。
宋微君精緻妩媚的鳳眸微眯,顯然是被鴨子吵得煩了,口中也不客氣起來:“堂堂一國王爺竟然相信流言蜚語,昏庸至此還好意思說出來賣弄,沒人提醒你該吃藥了嗎?本王這裡有腦殘丹,專注治療腦殘一百年,七天一療程,三個月見效,季神醫出品,放心藥,良心藥,名牌品質有保證,怎麼樣?你要不要先吃個三五年試試看有沒有效果?”
“噗……”衆人皆莫名其妙的時候,唯一聽懂的秦悠童鞋很幹脆的噴了。
貌似她揶揄宋天玄的時候說過這麼一串廣告詞,沒想到宋微君竟一字不差的記下了,還運用的恰到好處,估計就算不能完全理解其中怪異的說詞,大緻意思卻是明白的。
這妖孽……真是一隻磨人的小妖精。
秦悠接過明惠遞上來的錦帕擦拭嘴角,惡狠狠瞪了他一眼。
宋微君回以得意的眼神,别人聽不聽得懂不重要,隻要他在意的人能聽懂便好,博卿一笑爾。
趙鹹聿雖然沒能明白宋微君最後那一大段話是什麼意思,但還不至于蠢到連别人罵他都分辨不出來,頓時大怒道:“宋微君,你欺人太甚。”
衆人默然,究竟是誰緊咬住不放啊,當咱都是瞎子呢。
這次不等宋微君接話,趙鹹銘直接出言制止了這場能力懸殊的掐架,眉宇間隐含不悅:“五皇弟,大庭廣衆之下吵吵嚷嚷成何體統,武王無意争奪寶藏,不想參與并無不妥,你若想見識武王之威可私下邀他切磋,當前有正事要辦,休要糾纏。”
趙鹹銘原本不想把話說這麼重,但是晉王咄咄相逼,當着别國使臣的面平白讓人看笑話,他心中怎能不怒。
趙鹹聿錯愕的瞪着上首明黃龍袍加身依舊年輕的帝王,以前趙鹹銘哪次不是逮到機會就想弄死宋微君,今天怎麼突然轉了性,刻意幫着死對頭說話?
見此情景不少人也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也不知趙鹹銘忽然幫着武王是不想梁國在衆使臣面前互掐丢人還是……另有原因。
今天這一變化讓習慣了凡事先陰謀論,再抽絲剝繭的分析出個子醜寅卯的老政客們心中皆感到一絲不安。
趙鹹銘發話後便沒有人再出來攪局了,即使趙鹹聿的眼神恨不得将宋微君的身體戳成花灑噴壺,也不得不死死忍下。
被推舉出來的弓箭手們肅立在場地中央,其中不乏武将,但更多的還是被派出去代表主人的侍衛。
每人隻有三支箭,可根據自己的能力自行選擇射程,射程最遠,命中率最
高的人獲勝。
眼睛盯着熱鬧不已的賽場,秦悠壓下心底那點躍躍欲試,瞧了一圈确定身邊都是自己人後湊到宋微君身邊低聲問道:“你怎麼想的?我可不信你對寶藏沒興趣。”
她不指望他能把自己的意圖全部告訴她,但至少也該給她個大緻方向吧,事情脫離掌控讓她的心裡也升起一絲不安。
宋微君靠過來與她頭低着頭,壓低聲音道:“這個主意是我給趙鹹銘出的,怎麼樣,好玩吧?”
秦悠頓時無語,借趙鹹銘的手把所有人耍得團團轉,仇恨都被趙鹹銘拉走了,武王殿下隻負責出出主意就可以坐等看戲了,這人何止腹黑,心肝脾肺腎都是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