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256試探
聽到秦遷說遇到了些麻煩,秦悠嬉笑的神色鄭重了些,凝眉道:“什麼麻煩?”頓了頓,聯系到秦遷詭秘的舉動,她立即想通了:“和天冊司有關?”
秦遷點頭:“嗯,不知道天冊司是得到了聖上的吩咐,還是天生對我們風羽衛有所防備,我來南楚的這幾天他們一直在防備我,隻要我一踏出天冊司的院門,便會感覺到有人在暗中跟随。瞬”
“那你來這裡……”秦悠擔憂的看着他。
天冊司有意抓秦遷的錯處,先不說他與自己見面被發現了會怎樣,即使成功甩掉了跟蹤的人,回去了也定會被懷疑,那麼秦遷在天冊司的處境隻會越發艱難。
秦遷知道她是在為自己的處境擔憂,而非害怕她在南楚的消息走漏,心中頗為愉悅,握住她的手安撫道:“放心吧,既然他們一直在暗中窺伺,便是還不敢随便找個由頭将我處置了,即便知道我有意隐瞞行蹤又如何,拿不出證據,他們便沒理由動手。鱿”
走了兩步,他的臉上出現一絲凝重:“如今看來,聖上對于皇後娘娘在南楚的事并不是多上心……或者是他有其他渠道得到更詳細的情報,把我調到這裡來不過是為了牽制你和父親,但是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哪裡有問題一時又想不出,小悠覺得呢?”
這些天了解過南楚的局勢後他便隐隐生出一絲不安,總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卻絞盡腦汁也想不出這不安來自哪裡。
今天他來見秦悠也是想聽聽她的想法。
兩人相攜進入簡單雅緻的小客廳内,沒有下人伺候,秦遷便親自動手煮茶。
為了不至于變成嗜殺成性的變.态狂魔,大多數從事這類職業的人都會有一些特殊的小興趣愛好來調節自己的情緒,比如秦翎喜歡繡花,秦慕喜歡鑽研醫書,宋微君喜歡雕刻些小玩意。
秦遷的愛好則是煮茶,從潔器煮水到分茶,尤其分茶時打出的一朵朵茶花,或是桃花,或是梅花,看着他自然流暢的做着一道道工序,不似女子那般柔美,卻自有一股風流名士的淡泊悠然。
單單隻是在旁看着,便讓人不自覺沉醉在那一份我與天地俱清閑的甯靜中。
連秦悠這種慣于直來直去簡單粗暴的人,此刻都體味到“獨敲初夜磬,閑倚一枝藤”的悠然之感。
秦遷将青釉小瓷杯遞給她,問道:“如何?”
“唇齒留香。”秦悠喝了一口,似模似樣的品評道。
好吧,她骨子裡便不是那種恬靜文雅的文藝女青年,可能偶然會陷入某種意境,心中卻沒有多少細膩心思。
曾經富貴過幸福過,也潦倒過落魄過,如今她更習慣直視一切事物的本源。
對她來說,茶隻是解渴的東西,與白水唯一的區别便是味道不同而已。
就像她愛宋微君,比起在他生死危險之時陪在他身邊無微不至的照顧,或者悔恨沒有早點承認自己的心意,她更願意跟随林西桐等人來南楚尋找洛神花,順便為他們的将來鋪路。
纏綿心思再多有什麼用,還不如早日找到洛神花,讓他早點醒來。
秦遷促狹笑看着她:“誰問你茶的味道了,我問的是先前我說的事,你有什麼看法。”
秦悠知道大概先前自己蹙眉的表情被他看在了眼裡,無論是煮茶還是開玩笑,都是想讓自己放松一下心情,便笑道:“我來到南楚沒兩天,倒是沒有大哥想的這麼多,不過今天聽你這麼一說,或許有一件事大哥說對了。”
秦遷見她說着說着表情又變得凝重起來,心中有些無奈,他不願她煩心,然有些事關系安危,又不得不說與她知道。
心中默默将自己先前的話回想了一遍,問道:“那句話說對了?”
“或許趙鹹銘有其他渠道能更确切的知道南楚的朝堂之争。”秦悠喝了口茶,嗤笑道:“事關南楚未來的國君,而南楚與我朝相鄰,以趙鹹銘愛算計的性子,他不關心是不可能的,我猜……很有可能他已經與南楚的某位皇子暗中取得了聯系,趙鹹銘的野心可從來都不小,扶持一枚易于掌控的棋子上位,将來吞并南楚便容易得多。”
秦遷心中豁然開朗。
原先他的心思都放在了自家人身上,就怕趙鹹銘用他來牽制小悠是藏了什麼後手,沒想到自己關心則亂,反而忽略了其他方面。
的确,與擴張疆域,開創盛世比起來,一個小
小的武王妃便不值得他耗費多少心思了,趁機控制南楚朝堂才是要緊正事。
“小悠說的的确很有可能,倒是大哥眼界太狹隘了……”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略有深意的看向秦悠:“小悠一心要來南楚,應該不止是想為武王尋找洛神花這麼簡單吧?”
秦悠想插手南楚儲君的事沒跟任何人說過,當初讓秦慕混入淩江口水匪也隻是想打聽一些水匪與南楚之間的内幕,最重要的還是如何把那塊地給弄到手,秦遷能有如此猜測,讓她大感意外。
不過這隻是她最初的想法,至于究竟會不會插手,如何做,她還沒有确切的計劃,因此誰也沒說,如今知道了秦遷的處境,她就更不願讓他知道了。
以秦遷對她的關心,定然會不遺餘力的幫她。
若是這事被天冊司的人發現,上報給趙鹹銘,秦遷恐有性命之憂,趙鹹銘是不會允許屬下有這麼大野心的,更不允許有人插手壞他好事。
她可不想因為自己害了大哥。
想到這裡,她打哈哈笑道:“大哥是不是想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不能暴露,在這南楚,除了你,誰值得我冒險做什麼啊,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本來她還想提一提秦夜的事轉移話題,仔細一想又覺不妥,這麼急着轉移話題反而說明有問題。
見她确實不想說,秦遷也不勉強,端着青釉瓷杯淡淡道:“你也别太看不起你大哥,我們風羽衛的本事可不是天冊司那種隻經過短暫訓練的蠢貨能比的,莳花樓在南楚的勢力雖不如綠衣門深,也不是什麼都做不了,我想做什麼,豈是天冊司能看得住的。”
秦悠點點頭,表示記下了。
秦遷這話可沒誇張,天冊司看似處處壓風羽衛一頭,又得聖寵,可跟傳承百年的風羽衛比起來,論手段以及訓練的内容,天冊司的确有所不如,隻是勝在人多,無孔不入罷了。
說完那一番話秦遷便将此事揭過,主動轉移了話題:“小夜被宜昌公主抓走的事你也知道了吧?”
“嗯,知道,”秦悠原想藉此磨砺一下秦夜的性子,但後來越想越覺得不對,恐怕事情沒她想的那麼簡單,她已經做好了打算早點将那小子弄出來,便問秦遷:“大哥準備什麼時候救他出來?”
秦遷已然不悅的皺起劍眉,哼道:“那個小子,總是這般沖動不計後果,讓他在宜昌公主那裡吃點苦頭也好,這宜昌公主的事迹我派人查過,按照她以往的作風,得罪她的人大多當場毒打一頓便了事,将人抓走倒是不常見,小夜也就是言語上不敬,實在沒必要抓回去折磨,所以我想先查清楚背後是否還有隐情再說,你覺得呢?”
秦悠一笑,他們兄妹又想到一處去了,當即笑着道:“大哥說的也有道理,那宜昌公主橫行跋扈這麼多年,然做的事大多以她公主的身份都能壓下,并不會太出格,如果背後沒人約束,便是宜昌公主心思并不如表面這般沒腦子,若她是看出了小夜不一般的身份才将他拘禁,小夜雖然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處境卻危險的很,還是得早作安排的好。”
她不擔心秦夜會将他們一群人的身份以及藏身之地都供出去,而是擔心宜昌公主為了逼供會對秦夜造成某些不可挽回的傷害。
“還是小悠想的周到,要磨砺那小子以後有的是機會,”被秦悠這麼一說,秦遷也有些擔心了,不過又很快笑道:“想當初在風羽衛訓練營的時候你倆的成績總是不相上下,說他做哥哥的不如你,他還生氣,哪次比賽都嚷着要力壓你,現在看來,的确是他這個當哥哥的不如妹妹。”
“哈哈,那都是很久的事啦。”秦悠笑着應道。
以前的記憶她隻能偶爾想起那麼一星半點,大多都是聽秦遷他們說的,每次秦遷他們說起往事,她隻要順着應和就好了,而且此時她的心思已經轉到如何營救秦夜的事上了,因此沒有看到秦遷瞬間變得震驚與複雜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