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虎下車一趟頭發衣物均濕了,宋柳趕緊拿了幹布巾遞給孫虎,又從用牛皮做的保溫的水壺裡倒了杯熱茶遞給他。
看那人一上馬車便坐在最外面靠簾子的地方一動不動,渾身上下均已濕透單薄的衣物貼在身上,兇膛贲發的肌肉若隐若現,更顯得那人體格魁梧,氣魄逼人,宋遇穩了穩心神道:“看大叔身上的衣物都濕了,秋寒料峭,這樣下去恐會得傷寒,我們車上有幹淨的衣物,若您不嫌棄,不如我讓書童找出來您先換上吧?”
“公子好意在下心領了,在下粗人一個,不礙事的。”
“這怎麼行?大叔您一把年紀了,可要自己保重身子。”宋柳是個單純心善的,趕緊勸道:“這人上了年紀就不比年輕時候了,我們府裡的三管家就是因為逞強,大冬天的受了涼也不好好休息,後來發燒病重,熬不過一個月就去了!”
“咳・・・”孫虎趕緊假裝咳嗽阻止這口無遮攔的孩子繼續說下去,這人雖說滿面胡須形象邋遢了點,可一看便是年輕人,這主仆倆一口一個“大叔”叫人家不說,這小柳還拿他和宋府年過花甲的老管家比上了。人家的體格,怕是比我們這一群人都要好得多!
“哎呀,孫虎大哥,你怎的咳嗽了,别是着涼了?”宋柳轉移了注意力趕緊去為孫虎翻出厚些的衣物來。
宋遇看他是個固執的,也不好再多勸,隻取了手邊的幹淨巾子遞了過去。那人這回倒也不多推辭,道了聲謝就接過來胡亂擦了擦滿臉的泥水和頭發脖子上的雨水。
又讓宋柳倒了杯熱茶,宋遇接過遞給他,那人稍稍猶豫了下便接過喝了,正要将杯子遞還給宋遇,宋遇彎腰去接.正值馬車轉彎,宋遇一個趔跌往前載去,那人見狀不及多想立刻伸出手臂抱住了宋遇的肩将他穩住了。宋遇一頭撞在他兇膛,豈知這人兇口比木頭還硬,撞得宋遇腦袋生疼,暈乎乎的眼前似遊離着許多火星子。
那人放開宋遇後見宋遇一身白袍上沾上許多泥污,肩膀上兩個黑乎乎的手印子更是顯眼的很,發髻也撞得微亂,幾縷發絲垂下來,原本一位倜傥俊俏的公子霎時變得狼狽許多。因額頭被撞,宋遇黑亮的眼睛裡濕漉漉的,頗有些可憐姿态。
“抱歉,弄髒公子衣物了。”
“哪裡哪裡?是我自己不小心,還要多謝您呢,要不是您扶了我,我必是要摔倒了。”
宋柳是個閑不住的,沒一會兒又話唠起來:“哎,大叔你是哪裡人呀?怎麼趕路趕得馬兒都累死了?是家中有急事嗎?那你家在海津鎮?那海津鎮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呀?”
宋遇見他咋一聽到這麼些問題,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尴尬的很,心中覺得好笑,替他解圍道:“小柳兒,你一下子問這許多問題,讓人家先回答哪個呀?”
小柳兒嘿嘿一笑,稍微安分了一會兒,又問道:“少爺,你餓不餓,要不要用些點心?”
“我看你是自己饞了吧?把點心拿出來吧,大叔一路奔波,想必也餓了,先随意用些墊墊饑吧。”
小柳兒拿出些早上買的精緻點心,宋遇遞給那大漢:“也不知合不合大叔口味?”
那人接過說了聲謝謝便囫囵個兒吞咽起來。
“咦,這是什麼?”見毯子上掉了一個黑色布包,宋柳好奇心起拾了起來。正要打開看,那絡腮胡大漢突然大喝一聲“住手”,飛快上前将黑色布包一把搶過,一時用力過猛,像是在推宋柳。
孫虎見了立馬拉過一手拉過宋柳,一掌拍在那人肩上。那人宋柳又猝不及防,倒下仰坐在車裡。
宋柳這孩子跌在孫虎懷裡,一時反應不過來,整個人都傻愣愣的。
孫虎此刻見那大漢,心裡也不舒服起來,小柳兒這孩子老實,也沒做什麼,不過随手拿來看了一看,至于這麼把人當賊防嗎?虧他還以為這人是個豁達的,伸手扶起宋柳責問道:“兄台這是做什麼?這孩子還會拿你東西不成!”
宋遇見這人對小柳兒如此粗魯,心中也有些腹诽,不過到底是自己請人上的馬車,想來這東西必定貴重得很,小柳兒擅自拿人家東西打開看也有無禮之處。
見孫虎情急,總不能看着他們起争執,故而說和道:“大叔對這東西如此看重,想必珍貴非常,小柳兒不過是孩子心性,無心觊觎您的東西,還請不要見怪。”邊說邊蹲下将他扶起來。
“原是我對不住這位小兄弟了,隻是這是我家傳的東西,雖不值什麼錢,但對我至關重要,還請小兄弟不要見怪。”
“不・・・不見怪。”剛剛這大叔的表情忒兇,忒吓人了,宋柳這孩子一直沒緩過來,這會聽他說明原委,想這人可能是真急了,自己也有不對,人家還主動道歉了,有點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
孫虎也不再多言,扭頭回去坐好。
那人依舊看不出表情,點點頭掀起簾子去坐了得寶邊上。宋遇也并未勸阻,隻讓得寶翻出了多的蓑衣鬥笠讓他穿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