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實瞧清楚了?”負手立在堂前一株含苞待放的白玉蘭前,神情傲然的眉宇間,隐隐凝着不解與出乎意料之外的惱意。唇角旁本盈載着慵懶笑意的梨渦,緩緩凍結了起來。
“屬下直到辰時才離開!”勁裝黑衣男子恭敬立在他身後。“屬下離開之前,王妃還在安睡,期間并未醒轉過!”
“那便是說,本王猜錯了?”似是自言自語,沉黯的嗓有些緊,面上表情卻漸漸趨于平靜:“連半點可疑之處都沒有?但……”
那叫柳語的婢女,瞧着他明明就很有鬼的樣子。
黑衣男子冷凝的眉目微微一皺,輪廓似刀刻般深邃。“倒是,那婢女做了件甚是奇怪的事……您走後沒多久,她替王妃更衣後,将換下來的衣物燒掉了!”
“嗯?”俊顔一怔,旋即,擰緊的眉似一根一根松緩下來:“這幾日你辛苦些,繼續盯着意竹堂。”
若那雲懷袖當真惡疾纏身便也罷了,可若是……負在身後的右手緩緩舉了起來,花梗堅硬而長的白玉蘭,像極了等人憐愛的嬌羞女子,躺在他手心裡的潔白,悠然散發着最後的清幽香氣!
遠遠有清脆鈴铛聲歡快踏步而來,他凝了心神,眉間陰翳駭然的陰冷氣息倏然不見,唇角微微一翹,亂花漸欲迷人眼的慵懶迷離戲法一般取代了方才的神情,旋身,展開雙臂,一襲耀眼的紅瞬間投入他懷裡……
“王爺,一大早的,可讓人家一頓好找!”嬌脆的嗓不依的在他懷裡響起,嬌媚如絲的大眼,撒嬌而半噘起的勾人紅唇,唯有妖娆紅衣方能襯出她的美。
夏侯景睿輕笑一聲,寵溺的以屈曲的食指輕輕刮了刮紅衣女子因抱怨而微皺的俏鼻,清朗嗓音俱是溫柔,飽含憐愛之情:“怎不多睡會兒?”
“王爺昨夜沒來,妾身如何睡的着?”嬌脆清甜的嗓宛如莺啼,“容兒睜開眼便來尋王爺,不想王爺甯願呆在這裡發呆也不願去容兒院子裡,容兒委實太傷心了。”
話雖如此,嬌豔笑靥卻并無一絲不快。夏侯景睿噙着淺薄的笑意,語氣溫軟如春陽煦煦:“好容兒,府中上下皆知本王最寵的是你,怎的還要抱怨?”
曹容兒一手撥弄着他衣襟上的盤扣,一手撣掉沾在他衣裳上的落花,如絲媚眼似嗔怪的看着他:“眼下還是你最寵的,等到翠衣姑娘進門,容兒隻怕也會被王爺忘得一幹二淨吧!”
“怎會?容兒在本王心中的位置,豈是區區一個翠衣便能取代的?”他低笑,将女子似嗔還怨的表情盡收眼底,俯低頭,帶着涼意的唇瓣輕輕印在她光潔飽滿的額上。
曹容兒心花怒放,仰頭閉目承接他的輕吻,因此而錯過了他嘴角浮起的幽涼冷笑。“王爺,容兒聽說,你預備讓翠衣入住王妃的仙蹤堂呢!”
這才是她急急忙忙尋來的原因吧。夏侯景睿寵溺神情未變:“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她來小住數日而已。”
“王妃也同意?”那個病秧子女人,都被人騎到腦袋上欺辱了,還能忍氣吞聲躲在她的意竹堂裡不管不問?她就如此自信能将王妃的位置坐穩坐牢嗎?她憑借的不過是她身後顯赫的雲家。若沒有雲家給她撐腰,她雲懷袖算得了什麼!
就算雲家深沐皇恩,但始終是姓雲,能跟皇上的親弟弟夏侯景睿分庭抗禮?她若抱了有雲家撐腰這樣的想法,也真太愚蠢了!
病弱又愚蠢的女人,難怪連代表自己身份地位的仙蹤堂也入住不了!難怪嫁進來一個多月了也沒成功留住王爺哪怕一回,由此可見,她連對手都算不上!
王爺妾室雖很多,但目前勁頭最足的,也就那麼兩三個,倒是那還沒成為府裡的人的翠衣,還沒進府就惹得王爺頻頻外宿,隻怕會是個厲害的對手!不過,這麼高調的進來,用不着她出手,那些個嫉妒的眼睛發紅的女人,怕也是忍不住的,她啊,隻要緊緊抓住王爺就成了。
“她自然是同意的!”那個凡事要他做主的女子,隻怕就算他說要休了她,她也會平靜呆闆的說‘但憑王爺做主’吧!
擁着懷中柔若無骨般的身子往庭院深處走去。白玉蘭清淡迷離的香氣漸漸濃郁了起來,風氣,卷着輕薄的裳袍,翻飛成翩然蝴蝶,绛紫裹着豔紅,分外耀眼與妖娆。
“王爺,聽說王妃很美?”甚至有人用完美無疵、美若天仙這樣的詞語形容過她!“且是出自詩書傳家的雲家,想必定是知書達理、娴雅端莊的,聽說連當今聖上都對她贊不絕口呢!”
“是嗎?你還聽說什麼了?”夏侯景睿随意笑笑,散漫字句從他薄唇清淺吐出。微垂的長睫掩了眼裡的嫌惡與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