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使勁撩撥
左相正在上朝,又不是俞君泊,怎能随意休朝回府?
“王爺莫欺人太甚!此乃左相府,王爺若肆意妄為,難道不怕遭禦史彈劾?天下自有公道!”徐氏冷下了臉。若在自己的家裡,還能任人欺辱,那相府的臉面往哪擱?
“王爺,小女子有言。”蘇嫦茹輕語。在外人的眼裡,她一向清冷,自有一股仙氣,“小女子與姐姐确有争執,但非我挑釁在前。”
她早已冷靜下來,美目掃了眼蘇幼薇,不含一絲表情,淡淡道:“姐姐與我有舊怨,自稱會吹枕邊風,壞我姻緣,我才怒而推她。王爺為朝中棟梁,向來公正嚴明,應明白公私有别。”
殷朝自古有法,未免徇私,因而親不斷案。
俞君泊訝異,唇迹微微上揚了些,似笑非笑。竟是吹枕邊風?蘇幼薇在外人面前,一向是狐假虎威嗎?
“蘇大小姐可提過本王?”他問道。
蘇嫦茹似難以啟齒,聲音含羞帶怯:“姐姐說王爺對她溫柔體貼、言聽計從,會與王爺吹枕邊風,讓王爺着手對付我。”
“是嗎?”俞君泊輕語,自上而下,注視着蘇幼薇,眉梢斜飛,眸色如深淵。
“王爺,嫦茹說得是。”徐氏微微一笑,略略放了些心,“王爺若要徹查,妾不阻攔,但不該由王爺主審,否則旁人會覺得不公。”
俞君泊的注意點卻不在此,問道:“不知蘇小姐欲吹什麼枕邊風?”
這一刻,蘇幼薇笑容可掬,一手圈着他的手指,一手緩緩上移,那兩根手指很靈巧,呈走路的姿态往上爬,沒入他寬大的袖袍之内,讓一衆人目瞪口呆、面紅耳赤。
妖孽,太奔放了!
偏偏,她臉上表情正經,無一絲媚态,似十分感動道:“君泊,嚴姐姐說得對,你果真對我很好,我不會辜負你的。”
往日她顧及原主的債,面對俞君泊時總有保留,如今失了憶,将過往清空,便能徹底放開手腳,撩得他小心肝直跳。
她估摸着,俞君泊雖手段高,但也不足二十歲,仍是個不知風情的少男,憑她浸淫十年小說學到的調情手段,還怕擺不平他?
“你……”俞君泊輕語,第一次無措。溫熱的指尖落在他的肌膚上,一點一點的,從手心到手腕,再到小臂,最後抵達臂窩。他說不出心情,隻知如昨夜的那種燥熱,再次席卷上心。
“别胡鬧!”他輕聲斥道,聲音略有異樣,哪有往日的淡然。
派人回王府傳訊的杜七恰巧回來,見此一幕不禁瞪大眼睛,心裡百感交集,因發現王爺的耳朵紅了,一貫清冷的調子微啞,被蘇小姐調戲得手足無措。
他都沒眼去看,自家王爺高大偉岸的形象,一下子崩塌。
“君泊,你怎麼了?”蘇幼薇表面無辜,心裡喜得直冒泡泡。果不其然,男人都一個樣,即便冷如俞君泊也是。
俞君泊一時無言,見她眸子澄澈無辜,猜不準她有心還是無意,隻勸道:“你總歸是個姑娘家,在衆人面前,注意一點。”
這一手,的确讓人難以招架。
蘇幼薇搖了搖他的手,眸子裡湧上水霧,水汪汪的,金霞湧入她的眼裡,閃爍着亮晶晶的光點,問道:“那私下裡,怎樣都可以?”
順杆往上爬,一向是她的拿手好戲。
私下?怎樣都行?俞君泊微怔,一刹那想到很多。
“王爺,正事要緊。”杜七輕咳一聲,實在看不下去,自家王爺向來英明,一直占據主導地位,今日大失水準,有損威名。
一夢驚醒。俞君泊目光幽深,移開了眼睛,同時抽回手,但蘇幼薇眼疾手快,飛速一把攥去,拉住了他的袖子。
“君泊?”蘇幼薇微側着頭,圓睜着雙眼,表情又天真又呆萌。
俞君泊默了陣,沒有回頭看她,平靜道:“二小姐傷人一事,本王不主審,由兩位小姐當面對質,是非曲直,當自證。”
這話一出,徐氏喜上眉梢,蘇嫦茹也是唇角泛笑,齊聲道:“王爺英明!”
蘇幼薇心裡一個咯噔。她知道,俞君泊仍在懷疑她,怕她沒有失憶,是以逼她與蘇嫦茹對質,否則隻能白白放過蘇嫦茹。
不由得,她橫了眼杜七。好不容易,她才把俞君泊撩得頭昏腦漲,他正是昏庸時,那杜七瞎插話去提醒他作甚?
如今俞君泊精明了,她怎麼耍小心思?
瞧見她的眼神,杜七默默地低下頭。他隻是覺得,蘇小姐失憶後,比以往更放得開。
“王爺,蘇妹妹全忘了,如何去對質?”嚴飛仙不滿道。她在外野慣了,也是百無禁忌、口無遮攔,“王爺可别學那些薄情郎,私下裡甜言蜜語一堆,人前便鐵面無情。”
俞君泊恍若未聞,隻道:“去廳堂。”
“君泊,等我。”蘇幼薇忙道,提着長長的裙擺,發飾上流蘇輕晃,珠翠碰撞,聲音如珠落玉盤,一條玉帶縛在腰間,襯得纖腰不足盈盈一握,“嚴姐姐,我們走。”
不到一炷香時間,錦王府侍衛聽命而來,正是杜五領頭,約有三十人,全是以一當十的武士,聚衆在廳堂外。
俞君泊坐在案幾後,略顯慵懶地倚着,面前放着一杯茶,對面則是徐氏母子幾人。
“王爺,當時情況便是如此。”蘇嫦茹不卑不亢,眉目間似有冷意,隻因在正前面,除俞君泊外,還坐着一個人。
蘇幼薇正剝着桔子,待她說完後,才慢悠悠道:“當時房裡隻有我和你,我全忘了,自是你一人說了算。”
其實,蘇嫦茹雖未颠倒黑白,但隐瞞了點東西,也誇大了些事,如此一來,她傷人便是情有可原,能減少些過錯。
“姐姐若不信,我也無它法。”蘇嫦茹沉聲道,執袖盈盈福身,“請王爺明斷。”
蘇幼薇吃了一片桔子,入口甜裡帶微酸,見味道甚好,便給俞君泊喂去,明目張膽地行賄,淺笑道:“君泊,你也嘗嘗。”
然而俞君泊毫不理會,隻道:“蘇小姐既已忘卻,那蘇二小姐所言便是唯一證詞。”他點到為止,意思很明确,公正無私。
蘇幼薇腹诽,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無非是在試探她,逼她現原形,才故意不幫她。
既然他無情,那别怪她無恥!
“君泊,她傷了我,你還信她的話?”蘇幼薇輕聲問道,右手往前一伸,落在他的腿上,猶如在彈琴般,抹、挑、勾、剔、拂……
俞君泊呼吸一滞,倏然向她望去,左手搭在案幾上,寬大的袖袍擋住她的手,同時右手一出,抓住她亂動的手,目光幽深如淵,低聲問道:“你在何處學的手段?”
“我不知道。”蘇幼薇搖頭,眨着明亮的眼,悄悄地向他問,“難道我們以往不是這般?”
俞君泊緊抿着唇,目光霎時冷冽,便如萬裡冰原,連呼吸都似帶着冰渣。整個廳堂裡的氣氛,仿佛都冷下來。
以往?以往她最多抱他。一個大家閨秀,未出閣的少女,怎會有這種媚人的手段?難不成是太子教的?那二人總歸有過三年婚約。
蘇幼薇懵圈,小心心直抖着,面前的這張容貌,簡直讓她心驚膽戰。她咬了咬牙,告誡自己别慫,硬着頭皮上,悄聲道:“君泊,我也不知道為何,一見到你,便想使壞。”
“王爺?”杜七擔憂地問。他雖不知具體情況,但能看出王爺不大對勁。而且,以王爺的姿勢來看,那右手似在抓什麼東西。
一時間,不少人發現端倪,那眼神亂飛,皆有點疑慮,但沒人敢詢問什麼。
俞君泊斂去情緒,倒是收放自如,淡淡道:“隻怪蘇小姐全忘了,本王也幫不上忙。”他收回右手,擱在案幾上,平靜地掃視蘇幼薇一眼,似帶着警告意味。
“姐妹間鬧矛盾,本也不是大事。”蘇幼薇輕歎道,右手輕輕一抓,一臉幽怨,“但我竟忘了和君泊之間的美好記憶,怎能容忍?必須重罰她,否則我意難平。”
“君泊,你說是不是?嗯?”她尾音上揚,用着琴指法一拂,斜飛的眼角蘊着狡黠,在他再次望來時,“我們平日是如何相處的,難道也如此刻這般?”
她算是徹底放開,幹脆下一劑猛藥,橫豎不過兩個後果,要麼他厭煩她,讓她麻溜的去滾,要麼他被她撩得心動皿漲,拜倒在她的美色下。不論哪一個,都對她有利。
“蘇、小、姐!”俞君泊一字一頓,擱在案幾上的手已握成拳,低沉的語氣裡滿含警告。
蘇幼薇在一番遲疑後,便心一狠,指尖輕點着,一寸一寸往裡挪去,悄聲道:“你若讨厭我,便與我恩怨盡散,當從未見過,否則别拒絕我,是男人就幹脆點!”
俞君泊忍無可忍,本欲直接起身,奈何心裡憋着火,以緻膝蓋用力過大,不慎撞翻了案幾,将這私下一幕現于人前。
在繡着暗紋的玄袍上,有一隻白嫩的手,正摸着他的腿。
衆人順着那隻手望去,便看見了蘇幼薇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啞口無言。衆人表情微妙,一言難盡。
蘇幼薇認真解釋道:“王爺腿癢,我在給他撓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