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成功了是嗎?”我按捺住激動問。
梁骁遺憾歎息:“六年前,差一點。”
我忍不住說:“怎麼會……如果沒有成功,那兩個雇傭兵怎麼可能動手?”
梁骁的臉色凝重,低聲說:“因為傳出了研究成功的消息。”
我更加驚訝了:“為什麼會這樣?你們又為什麼不解釋?”
他更是無奈,搖頭說:“這件事……無法解釋。”
什麼叫無法解釋?
我還想再問,那邊,霍亦沉他們出來了。
他朝我招手:“淩止。”
我隻好走了過去,梁骁跟了過來。
霍亦沉朝梁骁交代了幾句,都是關于研究的事,交代完才帶着我出了研究室。
我猶豫片刻,終于快步跟上去,低聲說:“你們在做的研究梁醫生都告訴我了,到底是誰走漏的風聲?是不是故意的?”
霍亦沉完全沒有意外,他回頭看我一眼,低聲一歎,說:“是我自己不小心。”
完全沒有預料到。
我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他又說:“所以那次,就算臨叔把你被綁架的消息告訴我,我也拿不出交換你的東西,抱歉。”
那件事,其實開始的時候我有點失望,但要說生霍亦沉的氣,我也确實沒有資格。
霍亦沉沒有去辦公室,直接上車離開。
車窗緊閉,他才又開口說:“這個研究不能公開,一旦成功,基本就是實現了人類的長生不老。”
從前他藏着掖着時,我隻能想到他的研究非法,卻從沒有想過會是這樣。
正如霍亦沉說的,這樣的研究,這樣使人長生不老的藥,是全世界每一個人都夢寐以求的。
想着那兩個雇傭兵,我很是擔心:“但是已經有人知道了?如果他們洩密,很快,全世界的人都會盯上你的。”
霍亦沉卻笃定說;“他們不會,誰都都私心,拉全世界的人來跟他們搶,實在沒這個必要。”
我更驚訝了:“你知道對方是誰?”
他絲毫不掩飾:“知道。”很快,他側臉看過來,又說,“這件事不是你該管的,你收拾好自己的事我就放心了。”
我把想要問的話全都咽了下去。
霍亦沉說的對,這件事我縱然想管,也沒有這個能力。
我連自己的事情都收拾不好,還談什麼去幫助别人?
打定了主意要離開江城的,但是去香港我能做什麼,我也不知道。
之前,我未來的規劃裡全是季少一。
而現在,我發現我的未來一片迷茫,我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掙紮摸索着前進。
車子又開了一段路。
霍亦沉突然問我:“走之前,還想去李家看看嗎?”
他的話落,車子也慢慢減速了。
我擡眸,這才發現前面就是拐向葉薇住的社區的岔路口了。
那次通完電話後,我和她誰都沒有再聯系對方,也許她也根本不想解釋當年的事吧?
算了,我也不想糾結了。
“不用了。”我搖搖頭。
霍亦沉沒有再說話,車子又漸漸加速離去。
…………
霍宅。
霍亦沉把我送到房門口:“早點休息,明天要趕飛機。”
我點點頭。
他遲疑了下,又說:“我今天去季家了,和他們說我們明天就走。少一他……”
“霍先生!”我有些慌張打斷了他的話,“晚安。”
飛快入内,反手關上門。
都結束了,以後季少一的消息,還是不要去聽了。
很快,外面的腳步聲離去了。
我又失眠了。
早上,從洗手間出來,就聽到了手機在叫。
是老首長的電話。
我站在床頭櫃前很久,不敢去接。
他很執拗沒有挂斷電話。
最後,我終于接了:“老首長。”
電話那頭,分明感覺得出老首長有很多話要說,但卻猶豫很久都沒有說話。
我緊張握着手機,亦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半晌,才聽他終于問:“沈丫頭,你是故意在耍少一嗎?”
“沒有。”我脫口而出,聲音掩飾不住的哽咽。
他歎了口氣,說:“你有苦衷,但你不能解釋,對嗎?”
我忍不住捂着嘴哭了:“您為什麼還要相信我?”
老首長又說:“我又不是老糊塗,就沖那時在醫院,你沒有奉子騙婚,我就相信你的人品,你可是我想要認幹孫女的人,我哪能看走眼!”
我哭得說不出話來。
我不敢說,我就是他的孫女啊。
很想認認真真叫他一聲“爺爺”,但我不能。
“别叫什麼老首長了,你以前不是叫我爺爺的嗎?”
我深吸了口氣,顫聲說:“還是叫老首長吧。”
我這輩子都不會叫他“爺爺”了,就算我見過那份親子鑒定,但在我内心,永遠都不想承認我和季少一的關系。
所以,對季家的人來說,我甯願做個外人。
老首長沒有強求,又說:“今天打你電話沒什麼别的意思,就是想親口聽你承認你沒有耍少一玩。少一從小順風順水,也許感情上經曆點波折對他也是曆練。以後不管你去哪裡,我希望你越來越好。”
挂了老首長的電話,我心裡百感交集。
…………
我沒有把航班的時間告訴秦默川他們,不想經曆分别的時刻。
出關後,我突然改變了主意。
我停下了腳步:“霍先生,我不想去香港了,我想找個誰都不認識我的地方重新開始。”
我轉身要走,被霍亦沉一把拉住。
他的力氣很大,對我寬容了幾天的霍亦沉終于沉下了臉色,他低頭凝視着我,一字一句說:“你提任何要求都可以,唯獨這一點不行。你可以不和我在一起,但必須跟我去香港,讓我可以看着你。”
“我不會再做傻事了,真的。”
他不松手,認真說:“去香港,或者,我現在就打電話告訴少一你是有苦衷的,并不是不愛他。”
我震驚撐圓了眼睛。
霍亦沉不再說話,拉着我朝登機口走去。
我再不說一句話,就這樣被他拉着。
感覺自己像個行屍走肉,從此之後,再沒有希望,再沒有志向了。
…………
登機坐下。
我直接閉上眼睛。
後來,又有乘客上來。
接着,我聽到秋菲的聲音:“亦沉。”
我有些吃驚,見秋菲站在霍亦沉身邊,霍亦沉的眸色低沉,明顯不想和她說話。
“亦沉……”
秋菲還想靠過去,南宮江臨上前攔住了她。
他冷冷說:“你别以為先生答應了不阻止你去香港你就能為所欲為!”
秋菲明顯對着南宮江臨有幾分忌憚,識趣地轉身走到我邊上的座位坐下。
我這才看見她手中公務艙的票。
憑秋菲的經濟實力,不可能到處追着霍亦沉跑,跟别說還要坐公務艙了。
那個瞬間,我算是明白了。
她的背後有季夫人。
果然,她一坐下,就冷眼盯住我,說:“你離開季總就算了,為什麼還要來纏着亦沉?你知道嗎,千淑姐很不高興!”
“所以派你來搞破壞?”我毫不客氣回她。
她一臉得意,說:“放棄吧,沈淩止,你不可能嫁入霍家的!”
我好笑看着她,譏諷道:“霍家,我已經嫁過了,不可能的那一個是你吧?”
“你!”秋菲漲紅着臉說不出話來。
我真的不想打擊她,這一切都是季夫人安排的,而她不過是她手中一個跳梁小醜罷了。
季夫人希望我離開季少一,卻不希望我和霍亦沉在一起,這才有了如今的秋菲。
我懶得和她再說話,閉上眼睛裝睡了。
…………
到香港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的手機号碼給換了。
我隻告訴了秦默川一個人。
好在霍亦沉既沒有住在霍家,也沒有住南宮家,他在外獨居。
一片背山靠海的莊園,據霍亦沉說這是塊土地是填海填出來的。
但不管怎麼樣,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他的莊園很是奢華壯麗。
我的行程都是他一手安排,我不好說什麼。
但工作,我堅持自己找。
連着面試了兩份都不算太好的工作,因為人生地不熟,也就随便選了個離住的地方近的公司将就了。
還是室内設計。
因為建築設計我沒有工作經驗,也實在不願意把未名酒店寫進我的簡曆裡面。
來香港的半個月,其實對我來說很不适應。
同事們空下來都習慣用粵語聊天,我一句都聽不懂,顯得那麼格格不入,跟同事們的關系也一直都是疏離無法親近。
我每天都隻是畫圖畫圖畫圖,所以他們在背後都叫我沉默的傻子。
我好想念紀寶嘉,好想回到以前的工作狀态。
可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
午休的時候,我就爬上大廈的天台,一個人呆呆坐上一個半小時,像個傻瓜一樣。
…………
這天回去,遠遠就看見霍亦沉站在海邊,秋菲跟在他的身後一直不停地說着什麼。
哪怕霍亦沉絲毫不想理會,她卻說得起勁,望着他笑着。
我不自覺停下了腳步,哪怕秋菲隻是季夫人手裡的一枚棋子,但至少她在做着自己喜歡的事。
至少,她能面對自己喜歡的人。
不像我……連追逐自己的心都不能。
深埋在心底的那個名字突然浮了起來,我的鼻子一酸,眼淚直接就滾了下來。
原來有些人有些事,不會随着時間而流逝,思念隻會越來越深。
愛已入骨,怎能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