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半夜談心
我簡直要被這叔侄倆的厚臉皮給氣樂了,别說我這裡地方小根本住不下,就算能,也沒到底留他們過夜吧,這特麼算啥了?
“不行。”我當即就斬釘截鐵的給拒絕了。
結果倒好,餘伯年還沒說什麼,餘念修這小家夥眼淚泡就來了。他也不大哭,就那麼委屈巴拉的瞅着你,好像攆他們走就多惡劣,多狠心,多對不起他們似的。
我這也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孩子哭,孩子一哭我就慌,頓時覺得頭大如牛。
小家夥還挺來勁兒,手機的遊戲機甩手一扔,就溜下沙發,哒哒的沖進衛生間,砰的把門給關上了。我跑去開門,嘿,居然還給下了反鎖。
特麼現在的孩子都成精了是吧!
可是,這小家夥人都鎖衛生間了,我進不去也沒轍,隻能跟餘伯年隔着半個客廳的距離幹瞪眼。沒辦法,這房子老舊,連鑰匙都缺,房東攏共就給了客廳的鑰匙,至于卧室衛生間這些,用房東的話說,鑰匙串早就不知道掉哪個犄角旯旮了,要是我自己覺得不方便,可以換鎖,可這壓根兒沒必要,于是我就沒換,誰知道這會兒卻被難住了。
“餘伯年,你侄子,你就說你管不管吧?”實在沒轍了,我隻好将矛頭對準餘伯年。
誰知他卻無動于衷,“哎,這小子我可管不着,他更聽你的話呢。”
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我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可是我這的确是沒地方給你們住。”我指着這不大的空間給他看,“你自己看是不是,我這就一室一廳一廚一衛……”
“嘟嘟可以跟你睡。”餘伯年道,“我就在沙發上湊合一晚也行。”
“餘伯年,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是這麼……”
“我也不想。”餘伯年不等我說完就打斷道,“原本我的意思是嘟嘟留下我回去的,可是你看這孩子……要不你好好勸勸他,就說他留下,我回去?”
話說這麼說,可餘伯年眼底那有恃無恐的算計那麼明顯,我又沒眼瞎。一看這叔侄倆就是事先商量好的,劃了道在這裡等着我呢。
不管是不是這叔侄倆商量好的吧,反正小孩兒是鐵了心作妖,我這怎麼隔門哄都沒有,最終實在沒法,不得不割地賠款。妥協的原因說出來有點丢臉,因為我突然鬧肚子,小孩兒又反鎖着門我進不去,實在扛不住了,才不得不頂着餘伯年戲谑的目光咬牙答應。
想到那一大一小詭計得逞的得意嘴臉,我心裡就怎麼都不得勁,以至于之後誰都沒給好臉。小孩兒估計也意識到自己作的過了,一直在小心翼翼的無聲讨好着我,睡覺的時候也沒吵着讓我講睡前故事,隻是可憐巴巴的貼着我胳膊躺下,見我沒反應,又翻個身,緊緊的摟緊我胳膊,見我還是沒反應,小家夥腦袋瓜一拱一拱,就鑽我懷裡貼着不動了。
我本來是挺生氣的,可見小孩兒這樣又于心不忍,歎了口氣。
“安老師,你别生氣了。”小家夥一開口,委屈的都哽咽了,“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我不是故意要為難你的,我就是,太想你嫁給叔叔給我當嬸嬸了。”
這話真是,讓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小孩兒的想法總是簡單又直接,想什麼就是什麼,可是大人卻不行,可是真要給個五歲孩子講什麼大道理,說不清,他也未必聽得懂。
這麼想着,我到嘴的話就咽回去了,伸手摟着小孩拍了拍背,“行了,老師沒生氣,睡吧,乖。”
聽我這麼說,小孩兒這才安心了。
等小孩兒睡着,我猶豫來猶豫去,還是沒忍住,起來從衣櫃裡抱了一床被子出去。這天氣挺冷的,夜裡尤其,真讓人在沙發上和衣躺一晚上,保準給凍出個好歹來,之前是心裡賭氣才說不管,等這股氣滅了,哪能真的不管呢,别的不說,良心上都過不去。
其實我挺想不通的,餘伯年在我眼裡,那就是冷面毒舌儒雅俊秀的高嶺之花,實在無法将他與死纏爛打劃上等号。這麼一個人,怎麼就突然犯擰,見天往我這跑不算,還不要臉耍起無賴來了呢?
這個,特麼的就是個不解之謎。
我抱着被子出去的時候,客廳裡的燈已經關了,窗外也是黑糊糊的沒點亮,也就月明星稀的那點微光灑進來,能隐約給人看清一個模糊的輪廓,而沙發那塊兒尤其黑暗,從房間門口的角度看過去,隻能夠看到團黑影豎挺挺的靠沙發坐着。
我歎了口氣,抱着被子走了過去。
走得近了,我就看到餘伯年抱着胳膊睜着眼睛,不說話也不動。
“我這被子不多,不過夠厚,把客廳窗戶關上,應該不會冷。”我把被子給他放旁邊,忍不住又道,“你說你這是何必呢,家裡舒服的大床不睡,非得賴我這兒活遭罪。”
話剛說完,就被餘伯年忽然伸手一拽,差點給撲他懷裡,好在我反應快撐着沙發靠背才沒撲實,尴尬的僵硬了一秒,我起身就要走,卻被他攥住了手腕。
“嘟嘟睡了?”良久,餘伯年才問。
“嗯。”我被他攥着手,心裡很是緊張,話都不敢多說。
“那你坐下,咱倆聊聊吧。”餘伯年說着便松開了我。
我猶豫了下,拉開距離在他旁邊坐了下來,“聊什麼?”
“聊你明明喜歡我,又為什麼要逃避躲着我。”餘伯年轉頭看着我,雖然黑暗中我們看不清彼此的表情,但那雙眼睛卻格外的懾人矍铄,他說,“是因為我家裡的關系嗎?或者是我媽?你覺得家世與我不想當,還是擔心門不當戶不對,我隻是一時興起跟你玩玩兒?”
……全中。
我略微猶豫,還是實誠的點了頭。
“都有。”我道。
估計是我太實誠,倒是教餘伯年給愣了。
“我的事你也知道,我就是不想再重蹈覆轍,你很好,可惜,咱倆不合适。”想起從前,我歎了口氣,“當初就是天真啊,以為找了個白馬王子,城裡人,條件好,有錢長得帥,就暈頭轉向一腦門子紮進去了,結果紮進去才知道,什麼白馬王子,不過是抹了白牆灰裝洋罷了,他不是白馬王子我也不是他的灰姑娘,什麼曾經的執念什麼愛情都特麼是放屁,實際上連人家拿錢幹活兒的保姆都不如。”
“你拿我跟那人渣比?”餘伯年語氣有些不對。
我忙道,“不是,我這隻是拿他打個比方,就事論事而已,他就是一人渣,當然不能跟你比,你可比他好太多了,可正因為你哪哪都比他好,咱們才……更不合适,就好比說,你是天上的飛的,我是地上蹦的,咱們種族就不對号,真湊一對兒,就成雜交了。”
“噗……”餘伯年突然噴了,緊接着就笑了起來,“哈哈哈,雜交,噗……虧,虧你想得出來哈哈……”
等我回過味兒來自己都口不擇言說了些什麼,瞬間恨不得把沙發拱起來鑽下邊躺着去。擦,丢人丢大發!
我這尴尬的不行,他又笑個不停,一時間話題打住就聊不下去了。
不過認識餘伯年到現在,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麼開懷大笑呢,那短暫的羞惱過去,竟莫名的覺得有點偷着開心。
我……果然腦子有病!
餘伯年笑得夠了,半晌喘勻了氣才咳了兩聲,“繼續。”
“啊?”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
“繼續說下去,怎麼着咱倆就不行,聽你這天上地下的意思就是覺得我條件太好配不上你啊?”餘伯年估計是冷了,抖開被子,分别蓋在了我和他身上,“本來呢,我留你這的确不合适,可沒辦法,誰讓你白天老躲,又各有各的事,連好好談談的機會都沒有。”頓了頓又道,“你說的對,生活不是演戲,沒有誰是誰的王子誰是誰的灰姑娘,純粹就是王八看綠豆,對眼了。”
……這什麼破形容……
我沒吭聲,卻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你覺得我條件好,其實隻是表面風光給你的錯覺。”餘伯年道,“你雖然家境不好,但你能自力更生,你雖然離過婚,但你現在勝在自由一身輕,我就不一樣了,我雖然家庭物質條件的确還行,可我有一個緻命缺陷……”
我心裡咯噔,一聽到缺陷,就以為是他哪來有什麼不可言說的隐疾,心道不是吧,我這生來跟不可說男人有緣咋的,這隐疾都紮堆兒組團的跟前湊?幾乎是下意識的,我眼睛下瞄卻準備去瞅對方某個部位,不過燈關着被子捂着,結果也是白瞎。
然後就聽餘伯年接着道,“我這雖然不是二婚,但帶個孩子呢,比你這沒牽絆離婚的還不如,一般人家聽說要幫着白養孩子,都不肯,就算有表面肯的,也不是真心的,當着面對孩子各種好,背地裡就暗搓搓咬牙切齒的罵着拖油瓶,而且就算遇到個能接受孩子又不排斥孩子的,那也不成,嘟嘟這孩子心性敏感,我這不止要找願意幫忙帶孩子不嫌棄孩子的,還得找孩子打心眼兒裡能接受的,這各方面條件符合的,迄今為止也就你一個,你說說,我這找個對象過日子是不是特别的不容易?”
呃……
我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番話聽着好有道理,又覺得是瞎扯淡。
“至于我家裡,你不用擔心,他們做不了我的主,我認定的人,我說了算。”就這麼一句話,我突然被餘伯年扣住後脖頸擡起頭,随即就被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