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嬸,你先叫丫鬟們收拾一下吧,今日我們哥兒幾個還要和皇叔出府逍遙去呢!”墨舒陽有些醉醺醺的打了個酒嗝,眼下的臉頰染了绯色,目光迷離。
“什麼逍遙?當着皇嬸的面兒你會不會好好說話?”墨江炎錘了一下墨舒陽的頭,原本墨舒陽就喝得迷迷糊糊的,這麼一錘就更覺得眩暈,踉跄了幾下才站直身子。
“好好說……我要說什麼來着?”墨舒陽撓了撓腦袋,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要幹什麼來着,好像墨江炎這麼錘了一下他的腦袋就把他錘失憶了似的。
楊鸢洛看着這幾個人鬧作一團,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隻能無奈的笑了笑。
仔細一看,這幾個皇子除了墨陵城都留在這裡呢,就連墨西決都沒說走。其餘幾個,尤其是墨舒陽喝得已經神志不清了。
可是唯獨墨西決除了臉色紅了一點之外,眼神卻并未改變,依舊是冷冷清清的,落到楊鸢洛的身上,帶着複雜的、意味不明的感情。
楊鸢洛有點害怕,不知道為什麼,前世到今生,墨西決的目光總會讓她不自覺地退縮。如今更是,楊鸢洛甚至是不敢和他對視,也許心裡知道,此人是前世最熟悉她的人,想要靠近卻不得不遠離,生怕被他看出什麼端倪。
另外,楊鸢洛一直存了想要報複墨西決的心思,墨西決于她而言就是一個強大的仇人,楊鸢洛存了那麼狠辣的心思,怎麼可能将自己可以暴露出情緒的目光漏給墨西決看?
“行了行了,你們去吧,不過到時候可得把王爺送回來,不然喝成這個樣子,露宿街頭可不行。”楊鸢洛看了看喝得走路都需要人攙扶的墨祁煜,着實無奈,若是拒絕了墨舒陽他們,到時候她這個王妃肯定會被人說成是毒婦。連自己的夫君與親友出去喝酒都管着,這種事情傳了出去,肯定會被閑言碎語說道一番。
倒不是說這幾個皇子嘴碎或者心有城府故意抹黑他,但是誰還沒有個秃噜嘴了的時候,到時候可就真的覆水難收了。再說,今日是墨祁煜的生辰,既然他高興,好不容易抛下架子放縱一日,楊鸢洛自然不會多事阻攔。
“知道了!知道了!那我們就走了啊!告辭了,皇嬸。”墨舒陽一喝大了就吵吵嚷嚷的,這一次也不例外,搖搖晃晃的和墨祁煜他們勾肩搭背,踉踉跄跄的往外走。
墨西決是最後一個起身的,在楊鸢洛面前站定。
楊鸢洛還在看着墨祁煜的背影,見他站到自己面前,有片刻滿腦子都是在想要說什麼,最後還是得體的笑了笑,道,“三皇子慢走。”
墨西決也是一笑,卻說起另一件事,“我送你的樹可還好好的養着?”
“自然了,三皇子送的東西,怎麼敢怠慢。”
對于楊鸢洛特意的疏離,墨西決并未放在心上。隻當是她之前一直說心許自己,可卻被他當成玩笑而冷落了楊鸢洛,現如今楊鸢洛又反過來冷落他了,不過是一些欲擒故縱的小把戲,隻要楊鸢洛的心還在他身上,他也同樣心許楊鸢洛,日後他若是坐上了皇帝,定然是可以給楊鸢洛一個名分的。
“那是北疆送來的百年桐青,難得的好東西,當日北疆的使者送來時父皇是送給了太後,隻不過後來被我要過來了。”
楊鸢洛彎了嘴角,怪不得太後在看到這棵樹的時候一下子就知道了是三皇子送的,她當初還自己吓自己以為這有什麼寓意,原來事實是這個樣子的。怎麼這些人一個兩個的都喜歡從太後哪裡要東西,還都是樹木類的,墨祁煜要了觀瀾院門口的桃樹,墨西決又要了這個什麼百年桐青,太後還真是好說話。
“多謝三皇子好心記挂了,這等貴重的東西竟也舍得送給我來。”
墨西決笑了笑道,“我便先走了,你的身子好好好将養着,那日我送你回來,可是親眼看着你流了不少的皿。”
墨西決有意無意的提起那日的事情,楊鸢洛有些懊惱,那日之事一直都讓墨祁煜心中有個結,她是墨祁煜的王妃,卻是被他的侄兒抱着回來的,在墨祁煜看來,這的确是個很打臉的事情。一是自己的王妃自己沒保護好,還要自己的侄兒代勞。二是男女授受不親,那日的事情看到的人也有,刮了一小陣風之後便又歸寂,對楊鸢洛的名譽有損。
“三皇子慢走,雪影送客。”
“不必了。”墨西決擺了擺手,就跟上了前面等着他的幾人。
大廳内一下子空了,徒留一屋子的殘局,楊鸢洛吩咐人收拾下去,便自己帶着雪影和白芷回去觀瀾院了。
原本這個時候在平日裡是剛吃完晚飯的時間,天已經黑了下去,楊鸢洛自己拆下了頭發上面沉重的發飾,隻覺得這麼站了一天,全身都是酸痛的。
雪影端上來了一碗熱茶,楊鸢洛就這麼散落着頭發,背靠在美人榻上,任由雪影給自己揉弄着肩膀和太陽穴,覺得頭腦輕松了不少。
放下茶杯,楊鸢洛對着白芷道,“吩咐廚房做點醒酒湯。”
白芷應了後便離開,楊鸢洛閉目養神,等墨祁煜回來的時候也好有精神服侍他梳洗,萬一醉酒了,她也不至于太過手足無措。
等着等着,楊鸢洛興許也是太累了,就睡了過去,雪影一看她呼吸逐漸均勻,就逐漸放慢了手下的力道,有一下沒一下的錘着,怕吵醒了楊鸢洛。
可能别人不知道,隻看到了楊鸢洛今天在宴會上錦衣華服、玉簪金钗,同太後和皇後坐在一起,真真是風光無限。可是雪影是一直跟在她身邊的,看見她被頭上的發髻壓得脖子酸痛,時不時的揉揉僵硬的脖子;知道她一杯一杯的以茶代酒,微笑迎合着那幫賓客;也知道她在皇後和太後面前斟酌詞句,生怕一句話說錯了,總之處處小心。
見楊鸢洛着實是睡了過去,雪影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拿起一個小薄被子改在了楊鸢洛身上,然後蹑手蹑腳的出去了。
深夜,墨祁煜醉醺醺的進了王府的大門,一個粉衣的小丫鬟立馬過來扶住他,輕聲道,“王爺可是喝醉了?”
墨祁煜沒有說話,揉了揉額頭,剛才在醉仙樓又喝了一頓酒,回來的時候有人給他叫了馬車,這大半夜的,路上行人少,馬車也不用閃避,走得快,更是晃蕩的他頭暈目眩,胃裡直犯惡心。一下馬車,吹了一會兒冷風,這回好多了。
那小丫鬟沒有聽到回答,更是确定墨祁煜喝多了,悶聲不吭的扶着墨祁煜往前走。
墨祁煜雖然胃裡是舒服了,可是醉卻是真的醉了,看人影都是雙的。
那丫鬟将他扶進了院子,又進了内室,幫他脫下了滿是酒氣的外衣。墨祁煜還沒來得及梳洗就直接躺在了床榻上,叫了兩聲“愛妃”,沒有得到反映,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嘴裡還嘟嘟囔囔的說着什麼。
一身粉衣的月兒站在床榻旁邊,手裡拿着一包紙包的粉末,有些手足無措。
這是今日皇後來時叫身邊的小丫鬟帶給自己的,說是能幫助自己成就大事,那一瞬間月兒就明白這藥粉的作用是什麼了,隻要現在她将藥粉放到茶水裡,趁王爺還沒睡熟,勸他起來醒醒酒,那麼……
月兒還是有些猶豫,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做這等事情,說心裡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今日趕着王爺生辰,晚上出去喝酒的時候身邊一個丫鬟也沒帶,自己就這麼守在門口,第一個迎回了王爺,帶到了清城苑。恐怕王妃和一衆丫鬟都以為王爺會回到觀瀾院,卻不料半路被自己截來了這裡。這絕對是個天賜的好機會,下次要是還想等這麼一個機會,又不知道自己要等多久了。
她在這條路上走了這麼久,花費了這麼多心力,做了那麼多壞事,怎麼可以就此罷休呢?
猶豫再三,月兒還是将那包藥藏了起來,褪下墨祁煜的衣衫,吹熄了燈,同樣也脫下了自己的衣服,然後将二人的衣服抓亂了混在一起扔到地上,營造出一種恰如其事之感。
月兒輕手輕腳的爬上了墨祁煜的床,見他睡在外側,便躺到了裡面,胳膊一下子不小心碰到了墨祁煜的兇膛,隻覺得一燙,迅速的收了回來。
可是墨祁煜卻沒有善罷甘休,直接将手臂搭在了她的腰上,将懷裡的人了往自己的兇膛摟得更緊了。
月兒緊張的閉上了眼睛,可是等了半晌,墨祁煜卻沒有其他的動作。
月兒忐忑不安的睜開了眼睛,隻見墨祁煜呼吸均勻,眼睛緊閉,似乎是已經睡去了。月兒隻覺得自己被抱得太緊,仿佛透不過起來,掙紮了兩下,可是卻無濟于事,墨祁煜反而将手臂收的更緊,仿佛像怕她跑了似的,嘴裡嘟囔了一句,“愛妃别鬧。”
月兒苦笑了一笑,咬緊了嘴唇,壓抑住心中的害怕與不安,還有強大的欣喜。
明日一早,她的身份就變了,一切都會不一樣了,離下一步的行動也就更近了。自己付出了這麼多,隻希望最後,一切能如所願。
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