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夏盛卿的“主意”
“貴人娘娘......您便消消氣兒吧,畢竟那越妃也是伺候皇上的老人了,您又同她計較什麼,您想啊,她是色衰之人,比不得您姿容正麗,您便隻要好好守着皇上的恩寵,害怕越不過她頭上麼,他日自有越妃對您俯首低頭的時候不是?”
小宮女這般勸說後,又壓低了聲音再道:“您還有太子殿下做後盾呢,那皇上身邊的夏總管也是幫着您的,這時候忍一忍,他日總能将氣都出回來的,到時候這滿宮上下還有誰敢小瞧娘娘您呢!”
秦貴人将小宮女的勸詞聽在耳裡,也不免暗自生思,的确是如此,左不過再讓越妃再得意個一年半載的,等她在這宮裡頭站穩了腳跟一步步往上去,看她怎麼收拾這個老婦。
“還是你想得周到些。”她咬唇道,理了理臂上的宮縧眸光漸斂。
小宮女也總算是松了口氣,生怕秦貴人再繼續鬧的。
而此時隻聽得院子裡咚咚地傳進了一陣腳步聲,一個玄色衣衫的小太監碎步近了秦貴人面前,恭恭敬敬地對她行了一個禮。
“奴才拜見貴人!”
秦貴人應了一聲,瞧着這小太監眼生得緊,不免生出幾分疑慮。
“你是何人?”
“奴才是夏總管跟前的人,得了夏總管的意思特地來給娘娘您帶話的呢!”
一聽是夏晟卿的人,秦貴人便也就放下了心思,想着夏晟卿既是太子的幕下之臣,又沒少幫襯自己,這一回讓人傳話必定也是什麼要緊的事情。
“快快說來!”
小太監應了一聲,便道:“夏總管說了,皇上雖昨日因着越妃娘娘的話已經責罵了貴人您,可心裡還是偏向貴人多些的,可您昨夜卻是不該在皇上面前耍小性子的,皇上後來雖未說什麼,可下了朝後在殿裡批閱奏折時已經點了月華宮的蓮妃娘娘今夜去侍寝,您的确是......讓皇上不悅了呢。”
隻見秦貴人的面色一瞬間便有些緊張了起來,她以為明聖帝一向對她包容有加,斷斷不會是這般就惱了他的,當真是帝王心海底針......猜不得測不得......
“那夏總管可有說怎麼辦才好!”秦貴人連忙追問。
“夏總管說,皇上隻是不悅您昨日的态度,隻要您賣個乖求個好,皇上自然還是疼您的。”
小太監道,“昨日越妃娘娘是給皇上送了羹湯的,您大可以依葫蘆畫瓢不是?昨日您既從菊園采了許多烈菊被越妃娘娘作為理由在皇上面前說責,您便用那采了的烈菊做成一道菊花松茸羹給皇上送去豈不是正好。”
“一來那菊花松茸羹最是去火養胃,皇上近來有些内虛肝旺,必定是極為對口的。二來貴人大可以借口說昨日乃是為了給皇上做羹湯,才采了菊園中的花卉,再将越妃娘娘責怪您的事兒說成是阻攔您為皇上取材做湯,豈不是恰好可以解了昨日之嫌了麼。”
隻見秦貴人一面聽一面不住點頭,眉間的愁雲也随之消散開了,化為更深的喜色,靈氣的眼眸鸾動起來。
“妙極妙極!”
她怎麼沒有想到這樣好的主意,此計一能解了昨日的嫌隙,二能彰顯她對明聖帝的“心意”,三能借機在明聖帝面前訴苦一番說越妃乃是看她不過眼有意抹黑。如此一舉三得,真真是妙極。
“本宮曉得了,你去回了夏總管,就說他的話本宮記下了,定會好好安排,多謝他的計策!”
“貴人客氣,夏總管說了,您與他乃是綁在一塊兒的人,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看着貴人煩憂的,貴人日後也要在宮裡頭小心行事,切莫不要辜負了夏總管的一番牽挂的心意才好......”
小太監又咬重了牽挂二字,秦貴人隻當他是在強調她與夏晟卿是同為太子做事,夏晟卿擔心她這一頭掉鍊子罷了。也并未做他想,便點點頭應下了,示意身旁的小宮女遞了一錠銀子過去打賞他。
“奴才謝娘娘,夏總管那頭還等着奴才回話,便先行告退了。”
“你且去吧!”
小太監行了個禮便轉身又碎步而去,秦貴人也立刻就張羅着宮人将昨日采的烈菊捧出來送進小廚房做那菊花松茸羹。
沒有人注意到,在兩方都散去之後,那秋風吹動的吱呀窗格後頭,有一個身影悄悄地越過小道,從朝晖宮的側門溜了出去。
翊坤宮的正殿之中,水嫣然半撐着身子靠在軟椅之上,她雙手搭在椅沿輕輕地扣動着,眼中卻略有焦急之意,隻得不時端起手邊的香茶壓一壓燥氣。
噔噔噔的步子聲從台階上踏入便傳動進殿,随後便是穩住身形的三聲叩門聲。
水嫣然了然,立刻便朝着身後的宮人使了個眼色,宮人便上前将殿門開了放那人進來。
“怎樣?如何了?”
不等那人對她行禮,水嫣然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回娘娘,您果然沒有料錯!”那人弓着身子道,“朝晖宮的秦貴人與那夏總管的的确确是有苟且之嫌的,奴才在角落裡聽的一清二楚!”
水嫣然瞬間大喜,連忙追問道:“很好,始末如何快細細交代!”
“奴才昨日聽了娘娘的吩咐便着意繞着朝晖宮主殿觀望,今日一早便有個小太監自稱是夏總管的手下來了朝晖宮,又照着夏總管吩咐交代秦貴人盡快将昨日在菊園采的烈菊做成菊花松茸羹給皇上送去,以固寵消嫌!”
那人一字一句将小太監的話娓娓道來,見着水嫣然越聽越喜,又道:“那小太監還說什麼秦貴人與夏總管是一體的......要秦貴人萬事小心不可辜負了夏總管的一片心意!”
水嫣然扶着椅沿面上是遮不住的笑意,她哈哈地笑了兩聲,以帕掩唇發出暢快一哼。
“好一個夏晟卿,好一個秦貴人,竟敢在天子腳下皇上身側行這等子苟且之事,當真是恬不知恥!”
她說此言時似乎忘記了自己也與夏斌苟合一處,萬萬是沒臉子說别人的。
“娘娘,如今咱們要怎麼辦?可是要奴才繼續打探他二人,再暗中收集他們苟且的證據,呈報給皇上!”
水嫣然搖搖頭道:“太慢了,若你不小心被人發現隻會打草驚蛇讓他們早有準備,日後想要捉住把柄便難了......如今最好的法子便是以快制勝,将這兩人一網打淨永除後患!”
那人所有所思點點頭,卻又想不出什麼快刀斬亂麻的好法子來,揖揖手道:“奴才愚鈍,但請娘娘吩咐!”
“呵,如今就有一個極好的機會呢!”
水嫣然幽幽道,眼中精芒湧動,兇中思緒也越發清明,漸漸織出了一張網來,勢必要将那夏晟卿與秦貴人困死其中永不複還。
“你方才說,那夏晟卿的手下交代了秦貴人今日做上一份菊花松茸羹送去皇上更前,出來時候可有看清秦貴人準備得如何?”
那人點頭道:“回娘娘,奴才溜出來的時候朝晖宮裡已經忙活上了,看着秦貴人的意思勢必是要在晚膳時分給皇上送過去的,聽聞今夜皇上要招幸的是蓮妃,想必秦貴人連日侍寝多時,猛然被蓮妃截胡一夜定是心中不快,要搶着夜裡皇上吩咐人去接蓮妃入乾清宮之前,将皇上的心給勾去呢。”
“既然她有意準備,那麼本宮便加上一筆,借着他二人的局請他二人入甕,就在今夜要他們二人萬劫不複!”水嫣然了然一笑,眼角微微眯起一抹極為惡毒的神色,她低低地笑了兩聲,朝着那人招手,就着那人靠近了便附耳過去一字一句交代起來。
“你便這樣......”
卯時三刻,乾清宮水鐘咚咚地碰響了幾聲。
明聖帝批了一個午後的折子,腰背早已經有些發酸起來,他撐着桌案緩緩起身,瞧着窗外天的天色已然是有些黯淡下來,葳蕤的霞光挂在天際盡頭,似霧濯彌遠。
“入了秋,這白日便越發短了。”明聖帝忽地歎了一聲,又不免有些悲意,如今他的年紀也像極了是入秋步冬,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若是他哪一日再撐不住,這江山便要交到另一人手裡了。
“皇上可是要用膳了?現下是卯時三刻,皇上批了一下午折子,想必也是腹中空乏的,禦膳房的菜品已經備好了,隻等着皇上吩咐便可以端來。”夏晟卿恭敬道,替明聖帝從架上扯了件薄裳披上。
明聖帝點點頭,便擺擺手吩咐他下去安排。
不過多時,便有一應宮娥端着菜品袅袅而來,珍馐羅宴四海珊食,各色的噴香吃食接疊擺上玉桌,隻是明聖帝在這宮裡頭錦衣玉食早已習以為常,由夏晟卿依着規矩以銀筷子試了試菜确認無毒後便起筷夾食。
而此事卻見外頭似有步伐疊踏之聲,外頭守着的小夏子緩緩近了屋子,恭敬道:“皇上,秦貴人在外頭求見您!”
“這個時辰她來做什麼……”明聖帝放下筷子皺眉道,想着這兩日秦貴人過于恃寵而驕的表現正要出言讓小夏子打發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