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女兒明天就要跟他老闆去出差了,而且一去還是一個月,在外面兼職補課的鄭賢和畢新雪一上完課,便匆匆的往家中趕。鄭賢是準備晚上做一頓好吃的,犒勞一下女兒,當權送行,畢新雪則是回去給女兒收拾行李的。鄭燕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出差,而且還是全國各地到處跑,女行千裡母擔憂,她得回家幫女兒收拾行囊,順便叮囑對方幾句。
糖醋排骨,麻麻魚,蓮藕頓豬蹄,青椒皮蛋,川北涼粉,嗆炒時蔬……這天晚上,鄭賢在廚房揮汗如雨,運鏟如飛,做了一大桌子女兒愛吃的菜。
“爸,你做這麼菜多幹啥子嘛?我們就三個人,我也隻能吃一頓,你整這麼多菜,哪裡吃得完嘛?”當鄭燕晚上回到家裡的時候,面對一大桌子好吃的,又驚又喜,直接用手拿了快糖醋排骨塞進嘴裡,“嗯,不錯,爸!好久沒吃你做的糖醋排骨了,看來我爸寶刀未老哈!”
“那是!”鄭賢一臉的得意,雙手推着女兒的肩膀,将其推向洗手間,“你去洗個手,洗了就吃飯。”
“好的,爸。我媽喃?”鄭燕朝客廳瞅了眼,沒發現自己母親畢新雪的身影。
“我喊她下樓去提兩瓶冰啤酒。你明天就走了,又有這麼多好菜,晚上我們一家人小酌兩杯,慶祝慶祝。”鄭賢說。
“要得要得!還是我爸想得周到。”
“那是!”鄭賢翹了翹下巴。
鄭燕洗了手臉,又用冷毛巾擦了擦脖子和耳背。回來的時候正值下班高峰期,第二次轉車沒有座位,她在悶罐子般的車裡面像沙丁魚一樣的站了半個小時,出了一身的汗。盡管上次她已決定以後出門在外就打車,反正老闆給有可觀的交通補助,但是等她下次坐車的時候,隻要時間允許,她卻還是選擇了公交。打車上下班,她總感覺太過奢侈。
當鄭燕一臉清爽的走出洗手間的時候,母親畢新雪已經回來了,一手提着一瓶山城啤酒。
“媽,你回來啦?你咋隻買了兩瓶啊?我們一家人,至少也得一人一瓶嘛!”鄭燕從母親手裡接過啤酒,找到起子,全部起了。
“又不是啥好東西,喝那麼多幹嘛?意思一下就行了——對了,燕子,這次跟你老闆出差,在外面千萬要忌酒哈?很多事情,壞就壞在酒上面!”畢新雪突然嚴肅起來,盯着鄭燕的臉說。
“知道了,啰嗦!”鄭燕白了自己母親一眼,有些怪母親的啰嗦!
“我是為你好,不然等你吃了虧那就晚了。”
“嘻嘻,但是這個世界上有太多打着‘為你好’的旗幟,最後卻辦了壞事的事情,你說是吧,爸?”鄭燕嘻嘻一笑,将目光看向她父親,尋求支持。
“那是!”鄭賢吐出一句口頭禅,“這世上好心辦壞事的的确不少。你媽說這個滴酒不沾也不合适,畢竟你現在工作了,一些場合也免不了。但是過量肯定也是不行的。這個還是要你自己拿捏。總之要量力而行,适可而止。”
“你就會和稀泥,刀切豆腐兩面光!她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喝什麼酒?就說自己不會喝酒,對酒精過敏不就得了?不開這頭,以後就沒那事;一旦開頭,後患就無窮!”畢新雪狠狠瞪了她老公鄭賢一眼,對老公的兩面讨好頗為不滿。
“女孩怎麼就喝不得酒了?酒又沒有雌雄,沒有男人喝得女人喝不得的道理哈!還有,你也不要一竿子打死,把所有人都看成是壞人,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嘛!文科生想問題就是簡單,隻看表面,不看本質,提起半截就開跑——”
“喲嚯,你教個爛數學不得了喽?你那麼行,那麼在行,咋沒看你把‘哥德巴赫猜想’給解出來喃?”
“……”
鄭燕見自己父母這對文科生和理科生又開始杠上,大傷腦筋,急忙比了一個暫停的手勢,沖兩人道:“現在是吃飯時間,不是你倆的辯論時間哈!你們再喋喋不休,我直接回房間去了,等你們有了結果我再出來。”
看到女兒生氣了,兩人便歇了菜,不再針鋒相對,一個釘子一個眼。
沒有了争吵,一家人便開開心心的吃起飯來。鄭燕他老漢兒鄭賢單獨喝一瓶,她和她母親瓜分一瓶,倒也其樂融融。
不過,吃飯的時候,畢新雪還是沒忘記自己好為人師的性格,一邊吃飯,一邊點撥女兒:
“……燕子,這次跟你老闆出門,我覺得既是你老闆對你的考驗,同時也是你掙表現的機會,所以,一定要有眼力界一點,伶俐激靈一點,比如,拎包買單,端茶遞水,你就别讓你老闆喊,主動把這些該你這個助理幹的事給幹了,别像在家裡一樣,戳一下跳一下。”
“我哪裡是戳一下跳一下嘛?是你們不讓我幹的好吧?”鄭燕扁了扁嘴,顯然不認同母親對自己的指控!
“那是我們溺愛你!不想你吃苦受累。但是在外面不一樣。你們老闆給你開那麼高的工資,發那麼好的福利待遇,這種工作别說在雙慶這個二線城市,在北上廣都不一定找得到!所以你一定不能懶,要對得起人家的工資。”畢新雪又說。
“拿人錢财,替人消災,我連這點職業道德都沒有麼?還要你們教?我又不是兩三歲的娃娃家!”鄭燕翻了翻白眼。
“隻要你一天沒嫁出去,在我和你爸的眼裡,你就是沒長大的娃娃家!女不教,母之過,我和你老漢兒就得教!”畢新放下筷子,雪闆着臉,神情冷峻的瞪着自己的女兒說。
看到這兩母女又杠上了,這次打圓場的便輪到了鄭賢:“好了好了,新雪,少說兩句,燕子都這麼大了,你說的這些她哪能不知道?我們的燕子,可沒有什麼要人伺候的嬌小姐脾氣。”
“嘻嘻,知女莫如父,還是我爸了解我。來,爸,我敬你一杯,這次出差回來我給你帶禮物哈!”鄭燕嘻嘻一笑,拿起杯子,跟隻要她和她母親一杠上,便總會站在自己這邊的父親碰了一杯,又得意的瞧了母親一眼,看到母親臉色有些難看,馬上又說,“媽,我也會給你帶禮物的哈!”
“哪個稀罕嗦?不要!”畢新雪嘴裡說着不要,臉上卻露出了笑意。
“她不稀罕算了,燕子,把你媽的那份給我!”
“鄭賢,我給你講,今天晚上你别指望我給你洗碗!”
“我洗我洗!媽,爸,你們今天累了一天,吃了飯我來洗碗,你們都不用動手,包在我身上!”
“我巴不得!”
“……”
這頓吵吵嚷嚷,時而開懷,時而鬥嘴,時而親如一家,時而又“三國演義”,“楚漢争雄”的晚飯終于吃完了。輪到洗碗抹桌,收拾殘局的時候,畢新雪也沒真的把所有的事情推給女兒,和鄭燕一起收拾起來。
同時,趁鄭燕的父親不在廚房,去客廳優哉遊哉,喝茶看電視之際,畢新雪壓低聲音,開始向鄭燕傳授一些真正的,壓箱底的自保本領:什麼晚上一定不要去他老闆的房間,也不能讓老闆來自己房間,至于跟老闆去什麼酒吧,夜總會之類的場所,就更要避免了,手機要随時保持有電狀态……
“媽,你……你一天到底在想些什麼啊?你把我老闆看成是什麼人了?”鄭燕沒想到她母親會跟她講這些,頓時羞得臉紅筋漲,跺腳不已。
然而,畢新雪卻隻是哼了哼:
“哼,我不知道你老闆是什麼人,但是我知道你老闆是男人,那就夠了!你記住老娘的話,不然遲早有你後悔莫及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