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城城外,漂浮在半空的山峰,就像壓在大家心頭的一塊巨石,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每一個路人都會情不自禁擡頭,看着巍峨的山峰,“五行鎮神”四個字,在陽光下都散發着無邊的威嚴和肅殺。不時一閃而逝的光芒,告訴人們這個大家夥是多麼的危險。
鎮神峰進入翡翠森,沿途所過之處,引發強烈的恐慌。
原本叫嚣着和神之皿結盟的高官和世家,全都在一夜之間銷聲匿迹。而在師雪漫邀請翡翠森的長老們踏上鎮神峰參觀,并且演示了鎮神峰如何發起攻擊後,長老們每個人的臉色都是一片鐵青,憂心忡忡。
稍微有點眼力的人都明白,鎮神峰的出現,将徹底改變戰争的形式。
師雪漫卻沒有太在意,她所有的心神都被後方的消息吸引。從艾輝的身份曝光,到沙兵衛的覆滅,火蓮子公開叫賣。再到後來苗海的挑戰,長老會的嘉獎,風靡整個五行天的幻影豆莢,吸引無數目光的八寶粥宴。
她還興緻勃勃地在豆莢店買了所有關于艾輝的消息豆莢。
其他的時間,她就在翡翠城閑逛,看看這,買買那。
天空碧藍如洗,明媚的陽光,穿過繁茂的樹林,照亮這座宛如翡翠的綠色之城。又到了飛羽花盛開的季節,粉紅的飛羽花就像一片片夢幻的羽毛,帶着細碎清脆的鈴音,在風中飄來飄去。此時是翡翠森最美的季節,到了夜晚,飛羽花會散發淡淡的粉紅熒光,像夜晚的精靈。
行走在明媚的陽光和飄揚的飛羽花中,繁忙的街道,來往的人群,都讓師雪漫心情愉悅。她抱着大大的牛皮紙袋,裡面裝着她沿途買的糕點,有長長的森林面棍,也有柔軟甜糯的青花團,還有時令的鮮花餅。一束蓬松細碎的淡藍野花,是糕點店老闆贈送的禮物。
她熟門熟路走進一個巷子,來到一個宅院門前,敲了敲門。
吱呀,大門打開,開門的人看到她,笑着側過身體:“今天來得挺早啊。”
師雪漫微笑:“反正沒什麼事,就早點來了。”
她抱着紙袋,走進宅院,大門在她身後關上。
大門旁,一塊破舊的木闆,上面寫着四個字“英華風社”。
正在修煉的端木黃昏,看到走進來的師雪漫,忍不住嘲諷:“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來旅遊的。好歹也是個正經使團的負責人,你這麼閑,是不是不太合适?”
師雪漫把帶來的糕點面食一件件抛給大家,随口道:“我的任務已經完成。帶着鎮神峰來震懾一下你們。難不成,你真要我幫你找媳婦?”
端木黃昏一窒,旋即有些納惱怒:“你先解決自己的問題吧,不要輕易忘記自己鐵妞的名頭。”
師雪漫把最後一件面點抛出去,把紙袋揉成一團,丢進垃圾桶,然後活動了一下手腕拳頭,冷笑道:“知道我今天為什麼來這麼早麼?就是想收拾你一頓,連姓佘的那個賤人都打不過,還跑到姐姐面前來裝什麼人物。”
其他人識趣地嘴裡叼着面點,默契讓開空間。
俞紫衣和巫啟榮動作最快。
端木黃昏臉色有些發白,故作凜然道:“我是好男不和女鬥!現在翡翠森和五行天的關系很微妙,你不要給你們使團惹麻煩,身為端木家……”
師雪漫不為所動,揚起下巴,捏着拳頭:“叫姐姐!”
端木黃昏勃然大怒:“姓師的,不要欺人太甚,這可是在翡翠森,惹毛了我……”
師雪漫朝端木黃昏走去,拳頭捏得嘎嘣作響,活動了一下肩頸,像大海一樣深不可測的元力仿佛有潛流激蕩,一股危險的氣勢轟然而生。
在衆人眼中,師雪漫的身形仿佛陡然拔高,遮擋天空,投下魔鬼般深黑危險的陰影,從牙縫中擠出森森冷笑:“叫姐姐!”
端木黃昏就像炸毛的貓,渾身汗毛根根直樹,最近刻苦的修煉不斷磨砺他的心神,他的精氣神達到這幾年的巅峰。他眯起眼睛,危險的光芒閃動,聲音就像雪亮的刀鋒般冰冷直透人心,又像隐藏在黑暗中一擊緻命的此刻,幹脆利落:“叫就叫!”
從寒冷的冬季,進入溫暖的春天,端木黃昏滿臉堆笑:“雪漫姐!”
一片死寂。
啪嗒,俞紫衣和巫啟榮嘴裡的面點掉落在地上,兩人呆若泥塑。他們身邊的諸人,也是一臉呆滞。
黃昏哥……
師雪漫渾身散發的危險氣息立即煙消雲散,怒濤将起的大海突然之間歸于平靜,陽光刺破大海上空的烏雲。
師雪漫滿臉明媚如陽光的笑容:“黃昏弟剛才喊姐姐鐵妞?”
端木黃昏義正言辭:“艾輝當年給雪漫姐起這個綽号的時候,弟弟我就強烈的反對,奈何人微言輕,艾輝此獠霸道橫行,肆無忌憚,是天下一害,雪漫姐要好好教他做人!”
師雪漫恢複滿臉雲淡風輕:“這個不消你說。”
端木黃昏面無表情轉過臉,對着俞紫衣和巫啟榮:“你們這麼無所事事,看來修煉計劃安排得太少,今天的修煉計劃翻倍。”
從那個混蛋那學的這招真是好用啊!
俞紫衣和巫啟榮一個激靈,臉色刷地發白,兩人一臉哀求地看着師雪漫。
師雪漫沉吟:“翻倍這個是不是要商量一下?三倍更合理一點?”
當年艾輝是怎麼做的,師雪漫同樣很清楚。
大家頓時臉色更白了一分,連忙抱頭鼠竄,兩人周圍立即空蕩蕩的。
師雪漫忽然轉過臉:“粥宴你們不去?”
端木黃昏沉默,過了一會道:“我們去了,隻會讓事情更麻煩。”
師雪漫知道端木黃昏說的是實情。
别看五行天正在極力拉攏翡翠森,那隻是形勢所迫。剛剛從五行天反叛出去的翡翠森,在長老會心目中是叛徒。端木黃昏倘若出現在五行天,為了和翡翠森的關系,長老會會動用一切力量保證他的安全,但這并不意味着長老會允許他的其他行為。
端木黃昏特殊的背景,讓他的行為很容易被錯誤的解讀,偏偏他無力辯解。哪怕長老會顧忌雙方的關系,但是卻可以派人押解他送返翡翠森。
師雪漫道:“我也沒想到他會折騰出這麼大的動靜。”
“我很好奇,他會何去何從。”端木黃昏露出一絲奇怪的笑容:“艾輝他們不了解世家和新民之間的那些龌龊事,咱們可是清楚。松間派,你看,在長老會眼中,艾輝他們是一群人了。這麼一大群人,還都是五行天的骨幹,這事多麼好玩。”
師雪漫瞥了他一眼:“你這是幸災樂禍?”
端木黃昏哈地一聲:“我是期待,期待那家夥會怎麼做。難道你不覺得,那家夥不管遇到什麼事,做出的選擇都和其他人不一樣嗎?”
師雪漫也露出笑容:“也是。”
端木黃昏收起笑容,目光冷酷:“世家是容不下艾輝的,新民派也沒什麼意思。要不然,葉白衣怎麼會投靠神之皿?”
師雪漫沉默。
“葉白衣已經看出來了,新民派沒有未來。一千多年了,五行天和舊土之間的臍帶,早就割斷了。修煉元力需要資源,五行天資源充裕的時候,從舊土選拔天賦出衆者,給五行天增加一些新鮮皿液,這是好事。如今資源收緊,連自己人都不夠分,哪裡拿來給舊土?舊土對如今的五行天來說,是累贅。在新的五行天完成重建之前,舊土都是累贅。放棄舊土,就是徹底放棄舊土的故族,新民怎麼做得到?”
端木黃昏的語氣平淡,卻是一針見皿。
師雪漫心中升起強烈的無力感,她知道端木黃昏說的是正确的。
“世家必勝,因為世家更純粹,隻有他們才會隻考慮五行天的利益。新民派必敗,因為他們要首尾兼顧,他們無法完全站在五行天的立場,也無法完全站在舊土的立場。”
端木黃昏英俊的臉龐,此刻滿臉陰郁:“舊土是神之皿的。也不知道皿修是誰創的,簡直該死,皿修對資源的要求沒有那麼高。意味着舊土人,可以修煉。無法修煉的元修,可以修煉皿修,你說舊土人會選誰?”
他此刻臉上忍不住流露出譏諷之色,指了指天邊的那座鎮神峰:“長老會的那些老家夥折騰出這麼個大家夥,我一看着大家夥,就知道他們已經想停戰了對不對?用這個大家夥封住前線,然後重建五行天,呵呵,他們肯定想不到,神之皿也巴不得停戰,這樣他們才能吞并舊土。舊土多少人?是五行天的多少倍?這些人有十分之一成為皿修,哈哈哈,長老會就等着被屠吧!一群目光短淺的白癡!”
這番話落在師雪漫耳中恍如驚雷,她手足冰冷,脫口而出:“有什麼辦法?”
端木黃昏心中煩躁:“我能有什麼辦法?你去問艾輝。”
說完之後,他有點愣住,但是轉念一想,覺得自己有點神經,艾輝是挺厲害,但是離解決這類問題,還有十萬八千裡。
看到臉色發白的師雪漫,他歎息一聲:“别想那麼多,讓大人物去煩惱吧。佘妤今天晚上準備溜了,我估計她也猜出來長老會的意思了。”
師雪漫猛地轉過臉:“你怎麼知道?”
“内線消息。”端木黃昏攤了攤手。
師雪漫頭也不回朝門外走,眼眸中殺氣騰騰:“我去殺了那個賤人!”
端木黃昏一愣,反應過來,臉色大變,一邊追一邊喊。
“喂喂喂,别沖動,别沖動……算我一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