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号當鋪。
這是一座三層小樓。
我們走進去。
一樓是當鋪。
任何東西都可以拿來典當，許多應急的人會把東西拿出來抵押。
有人有鬼。
拿出來的東西千奇百怪。
我看到有一個鬼拿了塊石頭來。
居然被收了？
這也能換錢？
李衍笑道：“你把身份亮明白了，也能去拿錢。”
嗯？
這個鬼穿着将軍盔甲，估計是個有地位的人。
“你以為來這兒的都是窮人？錯了，很多活的非常滋潤。”
這不就是明着送禮嘛？隻是換了個花頭。
牆壁上挂着一個标語。
這裡還有一條很人性化的規定，隻要出十倍的價錢，就能把抵擋的東西給贖回去。難怪這兒叫做十号當鋪，名副其實。
真黑。
李衍帶着我，朝二樓過去。
有個小厮來了。
“客觀，可是要上樓？”
我點頭。
小厮伸出手。
幹嗎？
他谄笑道：“咱們這兒有規矩，每個上樓的客人都要交一個玉錢。您是二位，得先給兩個。”
我差點叫起來。
黑店。
我還沒上去呢，就要一個玉錢？
我拿出陰官令牌。
“這個行不行？”
小厮低聲道：“原來是一位陰官大人，那也得給錢。來我們這兒的客人有人有鬼，許多都是有背景有身份地，為了避免出岔子，必須先給錢。”
這是什麼狗屁理由。
小厮嬉笑道：“大人，隻要給了錢，保證您不虛此行。”
我拿出兩個玉錢。
“得了，您裡邊請。”
我們上了二樓。
别看外頭小，裡頭卻是大得很。
我眯着眼睛看了下，這裡有人有鬼，還有人和鬼在勾肩搭背地喝酒。
我們找了個桌子坐下。
李衍告訴我，十号當鋪的主人背景很大，沒有人敢在這兒惹事。
有侍女捧着酒水來了。
味道不錯。
我們就這麼坐着。
過了會兒，有個鬼物的聲音就大了起來。
“火鬼王膽子太大了，居然襲擊了陰夫人。”
這大概是最近最熱鬧的消息了。
大家談論地都是這件事。
“陰夫人跑了。”
這鬼頭上有個獨角，眼珠子靈活，得意道：“你們不知道吧，陰夫人之前跟火鬼王起了沖突，把火棗樹給砍了，結下了仇怨。”
幾個鬼物跟着造勢。
胡說。
但是他們說的有鼻子有眼。
李衍笑起來。
我明白了。
這鬼背後肯定有人指使。
他們想把事情給掩蓋下去
陰夫人根本就不是被火鬼王襲擊地。
李衍沖我使了個眼色，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帶我來，就是要我戳破這個幌子。
三人成虎。
隻要有人這麼說，就會有人信。
有人信，真相就會掩埋到黃沙裡頭。
我跳起來，站到了桌子上。
反正有李衍的符紙在，不怕别人認出我來。
這下子大家都朝我看來。
“想不想聽勁爆的消息？”
“還有比這更加勁爆的消息？”有鬼起哄。
我嘻嘻笑起來。
“我告訴你們，陰夫人被偷襲，根本不是火棗樹的事情，而是因為啊。”
我拖長了聲音。
“她手裡有青銅碎片。”
一字一頓。
轟。
炸開了。
就跟一樓小厮說的那樣，能到這兒來的人都是有背景地。
旁人可能不知道碎片，但是他們肯定了解。
“這，這是真的嗎？”有個老頭激動的叫道，他是個活着的道士。
“呸，你撒謊，大家不要信他。”
獨角鬼急了眼。
“你這麼怕，是不是怕我說出真相啊？”我忍不住笑起來。
獨角鬼發出大吼，身上騰起了一股兇惡的鬼氣。
紅光如火。
他的獨角冒了起來，猛地朝我頂過來。
千斤之勢。
我擋不住。
李衍一根指頭，往前戳去。
碰在一起了。
結果讓人眼球都掉下來了。
那麼粗暴的獨角攻來，竟然被一根指頭頂了出去。
獨角鬼發出慘叫。
它飛了起來，砸破窗戶，跌出了樓外。
全場死寂。
他們看着李衍的眼神帶着敬畏和恐怖。
走到哪兒，都是拳頭大才是硬道理。
“繼續說，我喜歡聽。”
我就叫道：“這厮說我撒謊，嘿，實話告訴你們，陰人谷被襲擊時，我就在那兒。”
隕石天降。
大蛇襲擊。
最重要的是裡應外合的襲擊。
這幫人和鬼被我說的頭暈目眩。
那麼大的動靜，肯定沒法完全掩飾掉。
“沒想到會是這樣？”有鬼物驚歎道。
“沒想到青川杜家會做出這種事情，背信棄義啊。這一族以前名頭很好地，哎，世風日下啊。”
“現在的家主本來就不是好東西。”
衆人七嘴八舌地開始說話了。
“木珞珈啊，是黑水寨的木珞珈，沒想到連他都來了。”
這個名字很有威風。
有一個人冷笑起來。
“當年那條大蛇可是被殺得大敗，南邊的蠻子幾個邪神望風而逃，嘿，要是那個人還在的話。”
他穿着道袍，容貌清秀。
有人扯了他一下。
“噤聲，這裡是鎮山海，不要胡說。”
這人脾氣有點急。
“我怎麼胡說了，要是李衍在，外族哪兒敢觊觎？”
我吃驚地望着師兄。
他沒有說話。
他站起來，高聲道：“你們以為鎮山海就能太平嗎？陳耕宇他鎮不住山，管不住海。我告訴你們，狼胥山已經點燃了烽煙，你們知道後果。”
衆人屏息。
狼胥山？
李衍低聲道：“那是東山族的祖地。”
這人哈哈笑着，跌跌撞撞地走了。
那個拉他的人吓得臉都白了。
“瘋子，真是個瘋子。”
“他本來就是個瘋子，最愛胡言亂語，大家别當真。”
樓上沉默着。
李衍拉起我離開。
下了樓，那個小厮跑來了。
“客官慢走，我們掌櫃地想見見您？”
“你去見見。”
李衍同意了，但是他沒有和我一起，我自己跟着小厮走了。
穿過一條回廊，進入個幽雅的院落。
這裡别有洞天，居然有個花圃，幽香襲人。
有個黑袍人在等我。
他帶着一個黃銅面具，聲音嘶啞。
“我是銅先生，是十号當鋪的掌櫃。”
這人很有派頭。
看到他時，我恍惚了下，差點以為他帶着青銅面具。
原來不是。
我沖他拱拱手。
“銅先生找我有事嗎？”
“剛才你說的事情很精彩，這一切都是你親眼見到的嗎？”
我點點頭。
“沒錯。”
他又問了我幾個細節。
這些話剛才都說過了，我一一作答。
他滿意地點頭。
“你是個實誠人。”
銅先生讓開幾步，背後擺着一個銅爐，上頭挂着一個空心鈴铛。
“隻要你說謊了，這個鈴铛就會響。”
我心裡警惕，這個人好謹慎。
他嘶啞道：“十号當鋪做各種生意，除了典當活物死物，消息更是值一個好價錢。”他問我道：“你既然親眼看到了，那麼是不是知道青銅面具的下落？”
有門。
“知道。”
銅先生道：“如果你願意告訴我，從此就是十号當鋪的金牌貴客，享有許多特權，而且我們還欠你一個人情，日後隻要你開口，任何事我們都會答應。”
我們？他背後不止一個人。
好大的口氣。
李衍跟我說過這樣的話，我信。
但是你嗎？
“你真的想知道？”
他點點頭。
我毫不猶豫地說道：“東方鬼帝派了個陰官去，想要盜走青銅面具。可惜那厮拿了面具，反而投靠了火鬼王。”
銅先生身體一震。
這個消息太重大了。
他先是去看銅爐鈴铛。
沒有發出響聲。
我說的是真的。
“難怪了，難怪陳耕宇悶不做聲地回來了，原來青銅面具被人截胡了，這個消息太重要了。”
他急匆匆地走掉了。
小厮冒出來。
他帶我來到一樓，取了一個金漆木牌給我。
“客官，您留個指印在上頭。”
我一摁。
上頭多了個指紋。
“下次來，您拿了這個就成。”
我要出去，他拉着我。
“客官，您可不能走，外面有危險。”
他打開窗戶，給我看外頭。
有幾個鬼物在守着，盯着大門口。
“您的同伴把赤角給打跑了，他們就來了。他們不敢進來十号當鋪，但是你走出去，那就麻煩了。”
他給我提了個醒。
“後面有個門，我領你過去。”
等等。
“我的同伴？”
還沒看到李衍呢？
“他先走了，說是有急事，讓你自己回去。”
小厮交給我一張符紙。
我看着院子裡燈籠，說道：“能把那個給我嗎？”
這是個小要求。
小厮想都沒有想，就爽快地答應了。
我從後門出來。
燈籠被我拆開了。
朱砂畫着符咒。
點上陰靈燈油，吐了一口唾沫進去。
我沒有走，反而繞到了前頭，大搖大擺地從十号當鋪門口經過。
後頭來了幾個跟屁蟲。
我慢悠悠地閑逛着，來到一條僻靜的街道。
前頭冒出個鬼影。
他的肚皮都快貼着地面了，把路堵住了。
“好鬼不擋路。”
背後傳來尖銳笑聲。
是赤角鬼。
他領着好幾個鬼物來了，沖我大叫道：“小子，你敢把我給打飛了，看你還往哪兒跑？”
我哼了聲。
“你胡說八道，還不準我戳破？”
赤角鬼桀桀道：“你知道我背後是誰？”
“陳耕宇？”我無所謂地說道。
這厮愣了會兒，才大吼起來。
“你死定了。”
就憑你們幾個土雞瓦狗？
赤角鬼冷笑起來：“大肚，有人瞧不起你呢？讓他見識見識你的本事。”
鬼氣森森。
一股寒意彌漫着。
大肚子鬼大叫道：“這小子最多就是一個知妙境界，口氣這麼狂，不夠看他細皮嫩肉地，吃起來味道一定很好。”
他張開了嘴巴。
黑光彌漫着。
他的嘴那麼大，就像是一個大黑洞。
吸力沖出來。
居然要把我吃進去？
“小心吃壞你的肚子。”
我迅速拿出一個紙包，就丢了出去。
被他吃進去了。
我掐了個法訣，就催動了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