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謝餘慶。
“杜從雲,賞個臉。”
伸手不打笑臉人,我推辭道:“今晚是真的有事,改天我請你吧。”謝餘慶笑了起來,說道:“真的不給面子?其實今晚我隻準備請兩個人,一個是你,還有一個楊百川。”
楊百川?
就是今天還沒露面那個?
謝餘慶說道:“我家中累代醫傳,自認為頗有一套,本來以為臨川這個名額肯定歸我所有,沒想到會有你和楊百川殺出來。”
我皺起眉頭。
“你這是什麼意思?”
謝餘慶呵呵笑道:“就是讓你不要跟我争,要不然你承擔不起這代價。你雖然能看到鬼,但是我的手段比你想得厲害。”
他開車走了。
這厮好大的口氣,真以為我是吓大地?我心裡更加惱火。
“杜從雲,快過來。”周亭在沖我招手。
我看她的位置,頓時大吃一驚。
“快回來。”我沖她大叫道。
小丫頭被我吓了一跳,我沖過去,把她拽了起來,怒道:“你跑出來就算了,還在外頭吃東西,不怕你爺爺生氣?”
她撅着嘴巴,不開心了。
我也覺得自己語氣重了,就放緩了顔色,說道:“天黑了,我送你回家,要不然周老該擔心了。”
小丫頭來了脾氣,說道:“我餓了,走不動道兒。”
“行,我請你吃東西好了。”
周亭一指,說:“我要吃馄饨。”
這老闆就是昨夜中邪那個,他還是沒有聽我的話,天一黑,就出來擺攤了。我知道這兒有鬼祟,哪兒敢讓她吃這兒的東西。
“馄饨有啥好吃地,我請你去吃大餐。”
我看遠處有一家西餐廳,這是從西河那兒傳過來的新物事,聽說裡頭的牛排很好吃,也很貴,我有些心疼錢包了。
“我就要吃這個。”小丫頭跟我置氣了。
不能跟她硬着來,我心裡一動,就低聲說道:“亭亭妹妹,你擅長看相。那你看看這個老闆,就知道我為啥不讓你吃了。”
周亭眯着眼睛看去,忽然捂着嘴。
“他的印堂發黑,會有大難。上面摻着一縷綠色,這是有人在用法術害他。”
周亭的眼睛晶晶亮,搖頭道:“不對,不是害他,而是害另外一個人。嗯,應該是兩三天後的晚上會出事。”
我忍不住動容,面相之術這麼神奇,連這個都看得出來。
周亭身體一軟,我急忙扶着。
“怎麼了?”
“沒事,每次給人看相,都會很吃力。”
“要不要找個地方休息。”
“我要吃馄饨。”
我又好氣又好笑,扶着她坐過去,叫道:“老闆,來兩碗馄饨,要大碗地。”
“我隻吃一小碗。”
“多吃點,才能長得高。”
我摸着她的小腦袋,周亭甩開了我的手,噘嘴道:“不許把我看成小不點。”我哈哈一樂,很快老闆就端着熱騰騰的混沌來了。
既然知道今晚不會出事,我就放心多了。
周亭雖然嚷嚷着要吃,隻是吃了兩口就停下了。周老對她嬌生慣養,她隻是圖個新鮮罷了。我怕浪費,把兩碗東西都吃的精光。
她揪着小鼻子,輕聲說了一聲豬頭。
我沒理她,把錢給了,就要拍拍屁股走路。
周亭拉着我,指着老闆腳邊的一個竹簍。
我看不出奇怪。
周亭悄悄道:“裡頭有一絲黑氣透出來,好像是下了詛咒。”我心裡有了數,就拉着周亭走了。
這時候天還不晚,有個貴婦乘着黃包車來醫院。
我花錢叫了他來,讓周亭乘上去。
“你不坐嗎?”
我走着就好。
周亭往旁邊挪了下屁股,給我騰了位置。我就說:“你就不怕我占你便宜?”她立刻坐得端端正正地,一臉戒備的模樣惹得我想笑。
等我們到了兩江别墅,周老急匆匆地往外走。
“哎呀,你怎麼跑出去了。”
周亭拉出我當擋箭牌,說:“阮姐姐打電話過來,說杜從雲來了,我去找他看病。”
我給周亭紮了針,開了藥方,她就沉沉睡去了。周老松了口氣,關切地問我:“小杜,亭亭怎麼樣?”
我沒有瞞他,把自己的推測說了出來。
“亭亭沒有去别處,但是陰氣變重了,會不會是屋子裡出了差錯,也許是有人放了詛咒的東西。”
周老是風水術的行家,我說屋子不好,就是懷疑他的本事。本來以為他會生氣,誰知道他捏着胡須,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樣。
“幸虧你提點我,别終日裡打鷹反而被啄了眼珠子,那就惹人笑話了。”
他坐不住了,當下就拿起一個羅盤,四下裡查看着。我端着一個瓷碗,做了個水八卦,兩個人一前一後,就繞着兩江别墅轉悠起來。
周老掐着口訣,速度比我快得多。
我還走完一半,他就已經搞定了。
“咱們換換。”
然後我們換了方位,我去前頭,他在後院。
水八卦很平穩,沒有絲毫的異樣。這法子是李衍教給我地,如果有邪祟,很快就能查探出來。
難道是我想錯了。
周老失望地回來了。
“小杜啊,我仔細看過了,屋子裡的風水擺設跟從前一樣。這裡是我家,外人很難插手地。”
難道是我猜錯了?
胖小子出來了,在院子裡一蹦一跳地玩耍着。
我心裡忽然一動,就把他喊過來。
“這兒陰氣最重的地方在哪兒?”
他一臉不懂。
我就換了個說法,道:“哪兒讓你覺得最舒服?”
胖小子拍拍手,在院子裡轉悠着,就跑進一個假山裡頭。這假山布置地考究,有清泉流淌,有鮮花綻放,一看就知道很貴。
“嗚,裡頭好冷。”
等了會兒,胖小子跑出來了。
“就是這兒了。”
周老眉頭一皺,直接道:“拆了。”
山和水在風水中很重要,山講靜,水主活,一般人擺設好了,就不會輕易去動了。
我先把水八卦放上去。
水面泛起了漣漪,然後開始劇烈旋轉。
一拿開,即使離的很近,也覺察不到異樣。
周老看的跳腳,罵道:“這是哪個龜孫子在害我家呢?被我抓到了,我一定改了他家祖上的風水,讓他三代都是讨飯的乞丐命。”
“周老,不用拆,如果有人要害你,反而會打草驚蛇。”
按照我的想法,周亭出事時間不長,這手腳肯定是最近有人做下地。
“我家裡就我們爺孫,還有兩個仆人,都是跟着我幾十年的老人了,他們不懂,也不敢動我的東西。”
“最近添置過什麼嗎?”
周老立刻盯着假山上的花盆,裡頭的花朵開的正豔,紅豔豔,嬌滴滴。
真美。
“這是譚老爺給我送來的早桃紅,說是南邊來,名貴的很,我就給放上了。”
名貴就沒人敢碰了,我直接把茶花拔出來。土壤裡露出個點白色,我扒出來,竟然是個骷髅頭。
這骷髅裡頭都生出蛆蟲了,偷偷絲絲的邪氣。
周老嘴皮子毒哆嗦了。
“好啊,這厮敢暗算我。”
他抓着花盆,啪叽就砸的粉碎,花枝都踩爛了。胖小子把腦袋探進去,叫道:“不冷了。”
“我要去找他算賬。”
我拉着他,這事還有一說呢。他按捺着脾氣,說:“你放心,我一把年紀沒有白活,不會跟他硬碰硬。”
周老知道我到了縣城工作,就讓我住在兩江别墅。
這兒離醫院太遠,被我拒絕了。
“周老,你知道慈安會嗎?”
周老點點頭,“雖然沒有打過交道,但是聽相熟的人提起過。”他是風水師,頭面廣,自然消息也很靈通,許多人家的陰私都是心裡有數。
慈安會是六安鎮的一個慈善機構,經常救治貧孤,醫術很高明。
我心裡奇怪,這個慈安會怎麼能給從長河的所有醫院下通知呢?周老呵呵道:“因為慈安會的背景很大啊,如今的主事人是陳省長的小姨子,能在政府裡頭說得上話。”
“慈安會遴選醫生是做什麼?”
周老搖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
不過他建議我去試一試。
“臨川太小了,六安才是長河最繁華的地方,你去了那兒,才能學到最好的醫術。”
這個名額可不好争。
“周老,你聽說過謝家嗎?”
他點頭,道:“這個我聽說過,他們治死了人,覺得沒臉待下去,就舉家搬走了。”
“謝餘慶這個人你聽說過嗎?”
“沒有,不過餘字是謝家的小字輩兒,這人應該是出自謝家。”
我跟他道别,回到了醫院。
宋陽跑過來,氣憤地說道:“姓謝地真不是個東西,他故意坑我們呢?”聽他說,昨晚除了我們這幫新人,洪院長和林主任也去了。
謝餘慶打的名号是迎新宴,衆人籌錢請兩位前輩吃飯。
其實是他自己掏了腰包。
這樣兩頭都讨了好,隻有我和宋陽被排除在外,自然會給人不合群和小氣的形象。我不在意,但是宋陽可就受不了了。
“我一定要他好看。”他咬着牙說道。
診科太冷清,半天也沒個病人過來,我就拿起一份報紙看着。
報紙是上個月地,消息不是最新地。
赤水發生了決堤,淹沒了兩岸的農田,許多百姓變得流離失所。我會注意這條新聞,是因為裡頭出現了慈安會。
陳省長指使慈安會,幫助救治那些受災的百姓。
頭版頭條是另外一個新聞,紅杉鎮的王大帥很快就要過五十大壽了,到時候許多人會去祝賀,肯定是一場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