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圍在四周怒拔弓張的蜀山弟子,謝莫言根本沒放在眼裡,對着無崖子的那雙銳利的雙眼,對那股無形的威懾之力并不感到絲毫畏縮,反而平靜地迎向他。眼中雖然平
靜,但是卻略帶一絲敬意,無崖子似乎也覺察到這一點,對眼前這神秘男子的身份更是好奇,而且也略帶一絲欣賞之意。反觀公孫洪,謝莫言卻是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到最後他将目光轉移到白老和站在旁邊的卓不凡時,雙眼閃過一絲輕微的波動,轉瞬即逝。不過這一細微的
變化還是讓白老和卓不凡發覺了。早已白發蒼蒼的白老竟是激動地站起身來,向前走了兩步,嘴唇微張,似想說什麼,卻又沒說出口。他覺得眼前這個略帶蒼老的年輕人是自己找了三年的那個人,但是現在見到了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一股無力的感覺充斥心頭。而卓不凡卻是不顧周圍的蜀山弟子,沖上前去,站在謝莫言面前,喜悅,激動,雙雙襲來,但是當他看到謝莫
言那雙眼睛時卻感到一絲莫明的陌生感。
“師叔!你還好麼?”謝莫言輕聲地說道,聲音雖淡,但是卻夾雜着重重的思念。
“好……好……”卓不凡激動地點着頭,雙眼泛起一層水霧。
“酒不要喝太多,傷身體!”謝莫言說道。“恩,我知道!”卓不凡右手迅速将淚水抹去,牽強地露出一絲笑容。謝莫言看了,淡淡地笑了笑,沒說話。再向旁邊看去,一個個昔日熟悉的面孔出現在自己視線中,腦海裡不由地想起當年在百印門修煉的情形,心下不免歎然。而與謝莫言熟識的霍宗和左峰,以及藍玉飛等人,見到昔日的好友心中激動更是不言而喻。當謝莫言看到古月
櫻時,不自覺地怔了怔,一股無法言喻的感覺湧上心頭,她長得和她的姐姐真的是太像了,就連那般眼神也是如出一轍。
“謝莫言,你已叛離師門,如今帶着皿影門的妖人和這妖狐來我蜀山是何用意!”公孫洪面色肅然地說道,打斷了謝莫言的思緒。
“我來帶她走!”謝莫言轉過身走到冰如身邊,後者聽到謝莫言這一說不由地怔了怔,複雜地看了謝莫言一眼,激動,驚訝,喜悅,憂傷,紛紛席卷而來。“大膽!你擅自闖我蜀山為先,現在又如此目中無人帶走天山弟子,難道你以為我蜀山派就容你這等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公孫洪面色鐵青地說道。謝莫言猛地一轉身,雙
眼精光一閃,一股無形的壓力朝公孫洪席卷而去。混合了正道浩然正氣和魔道暴虐殺戮之氣不是尋常人能夠抵擋得了的,如若不是公孫洪修為深厚的話,恐怕現在已經是癱坐在地上了,不過一臉鐵青的他還是倔強地站在
那裡,一股強大的浩然正氣正抵抗着,不過卻是略顯遜色。這一下,在衆人看來卻是驚詫不已,場面頓時緊張起來,幾位掌門更是驚訝而又緊張地看着謝莫言。不過三年時間,謝莫言的修為似乎更上一層樓,此時的他已經不是數年前那個依仗軒轅劍靈的懵懂小子了,不知道為什麼,幾位掌門在看到謝莫言那雙眼睛時竟有種蒼老的感覺,整個人看上去竟是像個修道多年的老者一般。或許是因為魔
氣侵入肺腑的原因,那眼神深處似乎還帶着一絲狂暴的氣息,這讓幾位掌門不由地緊了緊握着的拳頭。
仿佛是一瞬間,又仿佛一個世紀。謝莫言的氣勢頓時消失開來,這讓公孫洪始料未及,一個趄趔,差點摔倒。臉色略顯淡白,顯然剛才是用力過大,卻也沒受什麼傷。“冰如已經不是天山弟子,又何來天山弟子一說!”謝莫言言畢,不顧公孫洪那般尴尬而又充滿怒意的面容以及竹梅以及旁邊幾百雙眼睛的注視,走到冰如旁邊淡淡地說道
:“跟我走吧!”四個字,簡單的四個字曾是冰如夢幻中所希望聽到的,但是沒想到在這樣一個時候自己竟真的親身體驗到了。可是心中卻沒有絲毫激動的意味,而苦澀的感覺卻愈發濃烈
。
正當冰如不知該如何回答之時,公孫洪的聲音從背後響起:“謝莫言,如若你今日膽敢帶着她離開這裡的話,就是以整個修真界為敵!你可知道後果!”“你本性不壞,隻是太過耿直,凡事循規蹈矩并且心地狹窄處事果斷。所謂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根本就是狗屁不通。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正派弟子并不代表他的心也是向着正;而邪派弟子也未必都是向着邪。我不想和你為敵……也不想和修真界為敵,我隻想帶她走!”謝莫言淡淡地說道,那清淡的聲音似乎夾雜了無
數憂愁。“你……好!既然你執迷不悟,就休怪我不客氣了!”公孫洪沒想到自己好心勸解卻被謝莫言數落一通,在蜀山上除了掌門師兄外,根本沒有人膽敢如此明目張膽地說他,而且還是在這麼多人在場的情況下,公孫洪哪裡能容得下這口氣,雙手掐印,便要召出法寶上前拼個你死我活,而此時一直在旁邊看的卓不凡見狀哪裡肯放過這次機會,也
是沖出來喝道:“要打我陪你打!”
“哼!再來一個也無所謂,我早就想領教百印門的高招了!”公孫洪說罷剛想開打,無崖子終于開口道:“夠了!你們還嫌鬧得不夠嗎!”這一喝又将二人逼退回去。“謝莫言,這次我不追究,你可以帶她走,但是要看她是否願意!”無崖子的話讓在場所有人感到驚愕不已,特别是公孫洪,一雙眼睛充滿了不相信:“師兄,你怎麼可以放
他們走,他們……”
“閉嘴!”無崖子喝道,後者話說到一半本想繼續說但看到無崖子那威懾的雙眼時還是将後面的話咽了下去。
“……謝謝!”謝莫言淡淡地回道。随即轉身看向冰如,後者也是如此,兩雙眼睛互相交替在一起,默默地看着對方,似要看透對方心中所思。
良久。“對不起……我不能跟你走!”冰如幽幽地回道。聲音徘徊在空氣中,随即消散,衆人對冰如的回答不由一怔,就連竹梅都顯得很是詫異,然而當她想起冰如剛才所說的話時
,心下不由地知道冰如所說的原由。以冰如的性格,就算是被逐出師門,她也不會因為自己讓師門聲譽受到絲毫損傷,畢竟冰如是因為他而被逐出師門,現在如若答應了跟他離開,不僅會給天山派的聲譽帶來損傷而且日後天山派在修真界内也會因此而被人提為笑柄。然而,眼前的人是她心意之人,相信她一直在等自己的心上人對自己說這句話,但是沒想到卻是在這種情況
下,如果要在師門和謝莫言之間做出選擇,冰如情願選擇師門。謝莫言面色依舊沒什麼變化,但是那雙眼睛卻是不斷閃動着,驚訝、不解、憂愁……良久。謝莫言淡淡地笑了笑,衆人不解他所笑之意,隻有冰如心中清楚這一笑中所含帶
的無盡憂傷,偏過頭,不忍看到謝莫言那雙眼睛。然而,就在這時,冰如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痛苦的哀嚎聲,猛地一轉身,卻見謝莫言竟仿佛着了魔一般渾身顫抖地跪在地上,正當她要上前查看之時,卻見謝莫言右
手猛地将冰如推開道:“快離開!離我越遠越好!”或許是謝莫言情急之下用力過大,冰如整個身子被推開一丈有餘,還好有幾位師妹扶着,未等她站好,随即一股罡氣卻是鋪面而來,恰恰将冰如的面紗打落,露出那張被
一塊醜陋的紅色疤痕所玷污的絕世容顔。“啊!”不僅公孫洪等人感到驚詫,就連冰如的師妹們以及竹梅師太都感到驚訝不已,為什麼完好無缺的臉竟然會出現一塊紅色疤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冰如為何要隐瞞?種種不解湧上衆人心頭。而在場最清楚這事情的緣由,或許隻有站在角落處的賴長義和蘇有為二人了,當他們看到冰如的面紗掉落在地的時候,心中就有股不好的預感
,二人相視一眼,也都紛紛低下頭來,沒說話。“不好了!莫言體内的魔氣又發作了!”水姬緊張道。這一說,衆人不由地緊張起來,也就在同時,以謝莫言為中心,一道黑氣與紫白相間的浩然正氣脫體而出,在半空中形成一個泛着異光的圓圈,一半黑色一半紫白相間,似乎是進行着拉鋸戰,兩股氣息不斷碰撞着,一道道水紋般的震蕩波朝四周蔓延開來,霍地将衆人逼退數十步,還好
大殿空間夠大,但是衆人更擔心謝莫言的安危,并且也暗暗警惕謝莫言突然發狂。而白老和卓不凡和水姬一般更是夾雜着擔憂之色。
冰如見狀,乘機将面紗重新遮好,衆人早已将注意力轉移到謝莫言身上,遂将冰如一事暫且放在一邊。
紫白相間的靈氣與黑色狂暴之氣不斷沖撞着,空氣中頓時掀起一道道狂風,挂在衆人臉上仿佛刀削一般生疼不已。“快,快制住他!”公孫洪叫道。此時早已退到一邊的蜀山弟子哪裡肯上前,有幾個膽子比較大點的朝前走了幾步,但是還未接近謝莫言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震飛出去,一口鮮皿哇地吐了出來,面色慘白,顯然是受了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