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句最簡單的詢問,也是一句最有力的回擊。僅此一句,便讓之前在争論上一直占得上風的方信,一下子沒了反擊的力量。
原因很簡單,玄光真人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訴了方信,一切事情合理與否,都是要靠人來斷定。而負責判斷是非的那個人,往往都是最強悍的人。所以哪怕強悍的人是用一個錯誤的手段變強的,但是一旦他站在巅峰,他的錯便成了對的。
而方信所堅持的對,也便成了玄光真人口中的錯。
就如同現在,面對玄光真人,方信确實是無可奈何。
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不遠處柳琳眼中越來越濃的擔憂之色,方信第一次感覺自己這般無用。緊緊的握着拳頭,一向都很明确自己想要什麼和不想要什麼的方信,在這個時候,竟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可是就在方信不知所措的時候,玄光真人卻是做出了一件讓人十分意外的事情。趁着方信愣神的功夫,玄光真人竟将柳琳從之前那一直控制着柳琳的黑袍老者手中接了過來,然後竟又馬上将柳琳抛向方信。
原本正處于失神狀态之中的方信,忽然感覺一個黑影朝自己飛來,下意識的方信便想躲開。可是餘光掃了黑影之後,方信的腳步卻好似長死在原地一般,不躲不閃。
穩穩的将柳琳接過來攬入懷中,仔細審視一番發現柳琳安然無恙之後,方信這才放下心來。
“信哥,你這是何苦呢。”在方信的懷中,看着方信現在異常蒼白的臉頰,柳琳伸出手摸着他的臉龐,心疼的說道。
聞言,方信卻隻是傻傻的一笑,然後開口說道:“我怎麼可能看你被人帶走,今日我若不來,我一輩子都不會心安。”
方信越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柳琳此刻的眉頭就皺的越緊。自小長大,柳琳早已習慣了在方信的保護下生活,可是在進入昭雲門之後,許多很難接受的難題接踵而至,莫說是方信,就算是柳琳都已經感覺有些吃不消。
尤其是現在,其實柳琳雖然心中也是十分的希望方信能夠如同以往那樣,将眼前的一切困難全部都解決,然後帶着自己離開此地,不要被這些道貌岸然的仙門中人欺負。
可是現在柳琳也不是剛剛接觸修仙的新入門弟子了,并且因為天生金靈體的緣故,柳琳在修煉時得到的指點更是要比方信優厚的多。也就是因為這一點,所以柳琳深知風須道人這些昭雲門的大佬們到底是多麼強大的存在。雖然柳琳并未看到過玄光真人出手,但是就憑風須道人對他的那份态度,就足以見得玄關真人十分不簡單。
因此,其實在之前看到方信進入昭雲殿的時候,柳琳在短暫的欣喜過後,便是深深的悲傷了。因為看到方信來此,柳琳就仿佛看到了方信今日要命喪此地的悲劇發生。
所以躺在方信懷中,柳琳真的很想就此閉上眼睛,讓時間就這樣慢慢流淌下去,自己不會被帶走,自己的信哥不會因今日的種種沖撞,而被風須道人等強者給抹殺掉。
可惜天不遂人願,正如玄光真人所說的那般,世間之事哪有那麼多如意的。
就在方信剛剛準備再對柳琳詢問一番的時候,風須道人的聲音卻在一旁再次響起:“方信,難道你真的就準備執迷不悟,要跟門規抗衡麼。”
聽到風須的話,方信心中不屑之意更濃。不過就在他準備再次反擊的時候,玄光真人卻是搶先開口說道:“風須,我準備給這個小娃娃一個機會。”
玄光的話剛剛說完,風須道人馬面上疑惑問道:“嗯?給他什麼機會?”
“呵呵,給他一個争取的機會。”玄光先是一笑,然後重新看向方信,緩緩說道:“方信是吧,這樣,莫說老夫欺人太甚,既然你有所求,而我亦不想放棄這個機會,那麼我們不妨便争奪一下。”
玄光的話還沒說完,場上就多少響起了一些細碎的說話聲。原因很簡單,雖然玄光還沒有說是怎麼個争奪的方法,但在衆人看來,以玄光和方信之間的實力差距,不管怎麼争,方信都是萬萬不可能有任何的勝算的。
甚至就連方信,在剛一聽到玄光的提議的時候,心中第一個閃過的念頭也是自己真的能赢麼。
但是看到懷中的柳琳,方信心中的疑惑卻是馬上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豪情。
眼中閃着精光,似是對可能要開始的争奪十分渴望的樣子,方信打斷玄光,主動問道:“好啊,你倒說說看,我們怎麼個争奪法。”
見到方信主動開口發問,并且還好似信心滿滿的樣子,風須等人也都是十分好奇的又多看了方信幾眼。并且其實在這個時候,風須道人忽然擡起手想要拉住玄光說點什麼,可是最後卻放棄了。之後将目光投向方信,起先的時候竟還帶着幾分不舍。持續了一段時間,風須道人才收回目光,然後不禁的低歎了一聲。
而在這個時間裡,玄光已經直接對方信解釋道:“很簡單,我攻你守,或者我守你攻,兩種方式任你選。當然,不管是我攻還是我守,我都是僅用一成的功力。在場都是你師門長輩,我斷然不可能當着他們的面跟你耍奸。輸的一方立刻滾蛋,不要再談任何條件。怎麼樣,這樣的條件你可敢答應?”
“有何不敢,來就來吧,等你輸的時候,希望你别翻臉就不認賬。”總算聽完玄光真人的提議,方信立馬拍了拍兇脯,然後豪氣萬丈的說道。就好像是争鬥還沒有開始,但方信卻已經看到了勝利一般。
對此,玄光真人淡然一笑,肯定回複道:“這個你方信,我若連這點誠信都沒有,還如何在仙門之中立足。”
說罷,玄光真人看向風須,繼續笑道:“風須老道,我僅用一成功力與之争鬥,算不上是欺負你門中小輩吧。”
聽聞此言,風須道人隻是一笑,算是應了玄光真人的說法。
風須不願多言,其實也是無顔多言。以他們的見識,怎可能看不出所謂的一成功力到底意味着什麼。
誠然,玄光真人若是僅用一成的功力與方信争鬥,那樣的話他所能發揮出來的實力,大概也就隻有煉氣期十重左右,勉強能算是築基期初期。若是方信戰鬥經驗豐富,沒準真能與之拼鬥。
可是最大的問題就在于,雖然僅是一成的實力,但在玄光真人手中,也一樣是方信無法逾越的鴻溝。這份差距,源于玄光真人的戰鬥經驗,還有那種真正的強者對于力量的細微的掌控能力。
這一切,都是方信不知道的。他不知道玄光真人所謂的一成功力到底會是什麼程度的實力,也不清楚自己和玄光真人之間的真正差距。他都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因為縱使再難,今日之戰都是在所難免的。因為若是退了,不但柳琳不保,就連自己的生死也是難料的。
所以一切結局,都隻能寄托在跟玄光真人的一戰之上了。
随着玄光的提議提出,方信的豪氣應對,場上的氣氛開始漸漸的朝着劍拔弩張的方向變化。當氣氛漸漸開始變得緊張的時候,柳琳也終于按捺不住,從方信的懷中掙脫出來,然後拉着方信的手臂,低聲說道:“信哥,别逞強了,找個機會咱們跑吧。”
聽到柳琳的話,原本還準備去殊死拼鬥的方信當即一愣,然後才黑着臉對柳琳說道:“琳妹,你怎麼說起胡話來了,就看現在的這個情況,咱們還怎麼可能跑。”
被方信訓斥,柳琳自然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異想天開。可是這一切,卻全都是源于柳琳對眼前情況看的比方信要清晰一些。但是方信說的也對,縱使現在有心要逃,但也無力逃掉了。畢竟且不說風須道人等衆多昭雲門的強者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離開。就說那玄光真人,就必定不會對此善罷甘休。因為之前的交談之中,玄光真人已經表現出來了對柳琳志在必得的信念。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玄光真人忽然弄出這樣一出,但至少方信要帶着柳琳走的話,玄光真人這一關就肯定沒法過得去的。到那時,玄光真人真的出手的話,可就不是一成功力那麼簡單了。
想通這一切,明白了現在的處境就是進退維谷之時,柳琳下意識的又向方信身後靠了靠,然後并未多言,隻是低聲的歎了一口氣。
聽到這樣一聲低歎,方信心中又是一緊。不過方信卻并未再跟柳琳多言,而是直視玄光真人,直接開口問道:“開始吧。”
相比于方信現在的凝重,玄光真人卻是自始至終都表現的十分随意。聽到方信已經開口邀戰,玄光真人卻依舊是笑着說道:“着什麼急,還沒說好誰攻誰守呢。”
“随意吧。”到了這個時候,方信雖然也思索着想出什麼計策來,但是一想到自己現在所掌握的那點手段,攻擊方面雖有破魂,但卻并未真正精通。并且其實方信也從未想過,自己真的就可以獲得跟玄光真人正面抗衡的機會。所以此時此刻,方信其實就是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隻不過玄光真人卻并未敷衍,而是還算認真的開口說道:“這樣吧,我攻你守,如何。你也不必傻站在原地防禦,隻要你能保證在我的攻擊下存活,如論使用什麼樣的手段都是可以的。若是有高明的身法,盡管試出來也可以。”
聽到玄光真人的這番話,原本都已經有些無望的方信頓時又感覺來了希望。因為聽到身法二字,方信頓時便想到了剛剛學會不久,甚至學會之後便用他殺了一個築基初期的高明身法--靈虛步。
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般地步,況且玄光真人也口口聲聲說隻用一成功力,又是玄光真人進攻,自己防守。一切的情況似乎都傾向自己這邊,所以方信在重燃起希望的同時,也終于開始積極思索起取勝之道。
與此同時,柳琳的心情也終于好了許多。畢竟那日柳琳也是親眼看到方信施展靈虛步的情形,若是按照那日的情況來看,也許方信還真的能夠在玄光真人僅用一成實力的情況下,保證自己的安全。
就這樣,在雙方各自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盤的情況下,在昭雲門的大殿之中,一場其實在衆人看來根本是無法對等的戰鬥,卻真正的在衆人面前展開了。
開戰之後,方信當真是秉承自己一定要活下去的想法,所以在看到玄光真人剛要動手之時,他的腳步一動,便開始全力施展起靈虛步來。方信有他自己的自信,這套身法不但高明,并且消耗不是很大,如果可以的話,方信甚至認為自己也許能夠将對方給拖垮。
而反觀玄光真人,在看到方信開始施展起靈虛步之後,玄光真人的眼中确實流露出幾分一樣的神采。可是這份特殊的神采很跨便消失,之後在玄光真人的臉上就又是那副懶洋洋的笑容。
随手取出一柄飛劍,從表面上看來,這柄飛劍的品質也許隻算是下乘之作。但是當玄光真人親自操縱起這破爛飛劍之後,在場之人無不雙眼瞪的渾圓。
對于柳琳來說,玄光真人的禦劍之術當真是玄妙無比,簡直是讓她大開眼界。而哪怕是對于風須道人等人來說,玄光真人的禦劍之術也一樣是讓他們不得不心悅誠服的。這份手段,果真不俗。
而除了這些對玄光真人的禦劍術大加贊賞的觀戰之人之外,此時的場上還有一個人,對此卻是深惡痛絕。這個人,自然就是現在正在全力施展靈虛步,妄圖躲避玄光真人攻擊的方信。
太快了,全力施展靈虛步的方信現在心中就隻有這個感覺。玄光真人駕馭的飛劍,比那連平的飛劍速度至少要快上一倍。這樣一來,方信現在每時每刻都是險之又險,堪堪自保都是很難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