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信的靈虛步,雖然才剛剛從魔魂那裡得到不久,但是不知是靈虛步本身就是一個極容易學會的身法,還是方信當真是在修煉上有着過人的天賦,總之雖然這是他第二次施展,用來與人争鬥,但在運轉之間,方信施展的靈虛步所表現出來的精妙,也确确實實讓在場的這些修仙強者們有了眼前一亮的感覺。
隻不過方信玄妙的身法,雖然在起初的時候表現的比較搶眼。以至于之前一直對這場争鬥不報什麼希望的柳琳,在這個時候都漸漸的放松了一些心神。
但就在方信的靈虛步漸入佳境,整個人都要消失在昭雲殿中的時候,隻見一道寒光一閃,就聽一個沉悶的聲音在空中響起。片刻之後,方信的身影便再次重新清晰地展現在衆人面前,之前的那份玄妙,在這一刻全部停止。
“撲通”一聲,在半空中現身的方信重重的摔倒在昭雲殿的大殿之上,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氣,那柄毫不起眼的飛劍正穩穩的插在方信的肩膀上面,因方信大口喘息的時候,兇部那劇烈的波動,那柄飛劍也随之上下浮動。
一切都是在眨眼間發生,方信的落敗雖然本是衆人預料之中的事情,可是當事情如此意外的出現的時候,在場之人也都是十分意外的看了看方信,然後又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此刻正好整以暇的玄光真人。
可是場上的昭雲門和紫玄門的高手們可以在方信身受重傷的時候袖手旁觀,在一旁一直就憂心忡忡的柳琳可是真的做不到如此冷漠。
看到方信幾乎是閃電間落敗,此刻又是帶着如此重傷,好似随時都要送命一般。柳琳也不顧此時是何種局面,失聲喊出“信哥”二字,之後便如同瘋了一般沖向方信。
此時的方信真的已經到了連呼吸都困難的情況了,所以看到柳琳撲到自己身前,方信隻能強壯鎮定的擠出一絲笑容,費力的伸出手抹去了柳琳眼角的淚,虛弱說道:“琳妹别哭,信哥皮糙肉厚的,這點傷不算什麼的。”
聽着方信的安慰,在看到方信此時已經徹底蒼白下來的臉色。柳琳知道,自己心中的這個英雄,其實現在已經虛弱到了極點了。所以擔心方信再有什麼惡化,柳琳甚至不敢伸手去觸碰方信的傷口,隻得滿心憔悴的與方信一起跌坐地上,癡癡的看着方信,隻是啜泣,一句話都再說不出來。
一個兇口插着飛劍的少年,一個低聲啜泣的少女同時跌坐地上,這樣的情景,在過往的日子裡根本沒有在昭雲殿中發生過。但是就在今天,昭雲殿上卻是真真切切的出現了這樣凄楚的一幕。
柳琳哭的極其可憐,哭聲之中無時無刻不在流露出無助的情感。自己的英雄已然倒下了,自己這個嬌弱的人兒又能如何呢。
可是就在兩個少年如此凄慘的時候,場上的那些所謂的修仙高人卻是一臉木然,甚至直到此刻還有人的眼中帶着些許不屑之情。
愈發無力的抹去柳琳眼中不斷流出的淚水,到了此時,方信就是有心寬慰,但卻已經漸漸的感覺到自己想要開口說話都是一件極其艱難的事情了。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瞄了一眼插在兇口的飛劍,方信微微的搖了搖頭。自己雖然自負,但也曾想過與玄光真人的拼鬥,十有八九是要戰敗的。可卻沒有想到,是敗在這樣一柄不起眼的飛劍之上,況且還敗的如此意外。
最後拼出一絲力氣,方信終于擠出了自己的聲音:“琳妹,别哭了,信哥這不是還沒死麼,沒事的。”
聽到方信現在已經變得徹底沙啞的聲音,柳琳雖是極力的想要控制住自己的哭聲,但是在用力了抽了幾下之後,眼淚還是沒能忍住的繼續流了下來。
小心翼翼的握住方信已經有些發涼的手掌,柳琳哽咽着斷斷續續說道:“信哥,别說喪氣話,我不準你說死。咱們走吧,信哥你帶我走吧,咱們去找鄉裡的張郎中給你醫治,你肯定會沒事的。”
到了這個時候,柳琳都已經開始說起了胡話。其實她心裡跟方信一樣清楚,以方信現在這種情況的傷勢,别說是鄉裡的那個赤腳郎中了,就算是俗世之中的皇家禦醫,也不見得能夠醫得好。
可是感受着方信從未表露出來過的虛弱,一向習慣生活在方信的臂膀下的柳琳,真的是忽然感覺整個天都塌了下來,所以慌亂之間胡話也就順嘴說了出來。
對此,方信下意識的還想像過去那樣伸手敲打柳琳的額頭,可竟沒能再次擡起手臂,甚至還因此劇烈的咳嗽起來。
方信雖隻是個窮苦少年,可是在他過去的十幾年歲月中,卻真的從未像今日這樣狼狽過。劇烈的咳嗽過後,因無力擡起胳膊,最後導緻鼻涕都跟嘴角的皿液留在一起,流淌了下來。
柳琳的哭聲愈發凄涼,哭着哭着,方信竟都感覺有幾分悲哀。
他感覺自己的眼皮也變得沉重起來,好似随時都有要閉合上的趨勢。太累了,強撐了好久好久的方信,終于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疲憊感。可是就是到了這個時候,方信還忘睜着雙眼,一個一個掃視起此時站在昭雲殿上的這一個個修仙強者們。
他們的高傲,他們的冷漠,還有他們的一張張冷笑的面孔,都在方信無比虛弱的時候清晰的印在了自己的腦海之中。
“呵,呵呵,呵呵呵呵……”不知是方信從哪裡得來的力氣,在看完了衆人的眼神之後,在如此凄慘之時,方信竟坐在地上莫名的笑了起來。隻不過這個笑聲實在不像是從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口中發出,陣陣低沉的笑聲從方信口中發出,怎麼聽都透着無邊的陰森。
随着方信陰森的笑聲響起,之前他一直苦勸都沒能勸住的柳琳,竟然停下了哭泣,而是一臉驚慌的看向了方信。
“信哥,你這是怎麼了,你别吓我啊。”雖是不哭了,但柳琳卻是萬分驚恐的說道。畢竟一個瘋了的方信,和死了的方信都不是柳琳希望看到的。
吃力的身後拍了拍柳琳的額頭,方信極力的想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可是最後卻擺出了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但是之後,方信卻又看向風須道人,因為一想到剛才自己看到的那些人的眼神,他就知道,今日之事,雖然自己已經落得如此地步,但是既然自己落敗,那麼一切就隻得按照與玄光真人争鬥之前的約定那樣,履行自己的諾言了。
隻不過這樣的事情,卻是方信萬分不願接受的。雖然他的性子裡自小就帶着不想失信于人的信念,可是今日之事,卻跟這種性格無關了。
所以方信想要再争取一番,身邊的柳琳,說什麼都是不能放棄的。
冷冷的與風須道人對視,足足運了幾大口氣,方信才緩緩開口說道:“掌教大人,算我方信求您,放過我們這一次,哪怕你讓我和柳琳現在就離開昭雲門都可以,求您了,給我們一條生路吧。”
面對方信的所言所語,風須道人雖也略微動容,可是在看了一眼玄光真人之後,眼中卻又馬上恢複冰冷,冷冷說道:“你與玄光真人已經做了約定,方信,願賭服輸的道理你不懂麼。”
“呵,願賭服輸。”念叨了一句風須道人的回複,方信臉上頓現冷笑。他知道,現在這般地步,其實已經是沒有任何希望了。
若是今日就是自己,方信哪怕是面對掉頭的局面,也斷然不會說出這麼多的軟話。混迹鄉間的時候,因練的一身不俗的功夫,方信也與過往的江湖俠客交往頗多,所以身上的那股江湖氣還是很重的。
但是一想到身邊的柳琳,看着她臉上的淚痕,方信就會忍不住想到若是自己真的無法解決此事,柳琳一個人要如何應對這險惡的世間之事。所以冷笑過後,方信再将目光投向玄光真人,低聲下氣道:“前輩,您可否對我們網開一面,行行好吧。”
現在的方信,完全就是一副低三下四的狀态。這般低眉順眼的苦求于人,并且還是明知會被拒絕,會被羞辱,這樣的方信,已經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可是看到眼前一切之後,柳琳的眼淚卻再次抑制不住的流了下來。
“信哥,信哥,咱不求别人了,不求了,你别這樣。”拉着方信的胳膊,柳琳無比心疼的勸阻道。因為看着方信如此低聲下氣,柳琳知道這比方信現在兇口處的那柄飛劍還要讓方信痛苦。
裝作無所謂的拍了拍柳琳的額頭,方信隻是死死的看着玄光真人,希望玄光真人可以說出那個自己希望得到的回答。
場上的氣氛再次沉寂了下來,因為衆人也都知道,現在能夠決定今天事情最後結果的人,也正是玄光真人了。
氣氛愈發的沉重,随着時間的推移,就連一些昭雲門的長老也漸漸透出了些許不耐煩的神色,可是玄光真人卻就是一副輕松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