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魔魂的聲音,本以快要真正墜入死亡之境的方信,忽然之間有生起一絲力氣。雖然無力張嘴說話,但他還是以心念傳道:“你終于醒了。”短短五個字,便險些消耗了方信剛剛重燃的所有心神。
從沉睡中徹底蘇醒過來,發現方信現在的身體狀況當真已經糟糕到極點之後,魔魂也馬上收起之前的那副玩笑的姿态,馬上施展手段,開始幫助方信補養起身體來。
稍許之後,陷入半昏迷狀态之中的方信終于從之前的虛弱之中擺脫出來。感受着身上漸漸複蘇過來的力量和生機,方信心中頓時一喜。
睜開雙眼,看到此刻徹底化作淚人兒的柳琳,方信緩緩擡起手再次為柳琳抹去淚水,輕聲說道:“琳妹别哭,不是跟你說了麼,信哥不會有事的。”
本以為今日就要就此與自己的信哥分開的柳琳,忽然看到方信竟重喚生機,并且還能如過往那般與自己親昵,柳琳先是一愣,之後連忙止住了哭聲。看着方信癡癡的笑了稍許,最後竟又帶着笑意哭了出來。
看着好似着魔了的柳琳,方信親昵的拍了拍柳琳的額頭,感受着身體中不斷喚起的生機,他知道,這一切功勞都在于魔魂。
想到這裡,方信安撫住柳琳之後,也馬上以心念向魔魂問道:“魔魂,你怎麼醒過來了。”
“哼,虧我耗費魂力為你重喚生機,你小子哄好那個小妮子才想起我來。”聽到方信的詢問,魔魂竟不滿的抱怨起方信先顧柳琳而不跟自己交流來。
聽到這樣的抱怨,方信頓時哭笑不得,但最後隻能無奈念道:“呵呵,是我錯了,你多擔待些吧。”然後想起眼前的情況,方信又道:“魔魂,眼前的情況你清楚麼。”
“嗯,醒來之後在你的腦海中我已經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魔魂也不拖沓,直接回道。
“那你可有應對之法?”到了這個時候,方信唯一的希望也就是在魔魂身上了。畢竟除此之外,他是真的再難找到其他任何一個幫手。況且自從出現之後,魔魂也總是能夠給方信帶來許多幫助。
可是好似無所不能的魔魂,在方信對他報以重望的時候,卻是給了方信一個十分不願聽到的答案:“眼下這種情況,老夫真的無法幫助你。事實上,若不是剛才你出現那麼大的危機,我在沉睡中感覺你的生機就要斷絕,我根本不可能蘇醒過來幫你脫困。可是以我現在的能力,也就隻能幫你這些,甚至隻能讓你暫且穩定狀态,其他的,我是真的無能為力了。”
“連你也沒辦法了麼?”聽到魔魂的回答,剛剛升起幾分希望的方信頓時無比失落的在心中念道。
而對于方信的失望,魔魂現在其實也是可以感同身受的知道。畢竟現在身為方信的第二命魂,方信所經曆的一切,其實也就等于是發生在魔魂身上。而這樣的情況就意味着,現在方信所面臨的困境,魔魂也同樣要跟方信一起面對。
可是就算是這樣,魔魂也仍舊無法在這個時候做出任何的貢獻。因為之前被困在仙閣之中太久,而現在不過在方信體内修養不長的時間,恢複的程度本就沒有多少,怎麼可能幫助方信應對現在這種情況。
“在這大殿之中,足有六個元靈期修士,其中兩人更是達到了元靈期後期的修為,老夫現在當真有心無力啊。”藏在方信體内,許是察覺到現在場上高手林立的情況,魔魂在傳音的時候也開始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聽完魔魂的話,方信現在确實十分的失望。隻是不甘心放棄的他,怎麼可能就此坐以待斃。但還沒等他想出任何的對策,玄光真人那邊終于開始有所動作了。
“哈哈哈,風須老道,這次我可真是承了你昭雲門天大的人情了。你就放心吧,日後若你有什麼要我做的,我玄光定當全力以赴。”哈哈大笑一聲,玄光便準備跟風須告辭。
對此,風須道人笑着說道:“若有所需,少不了要麻煩你的。”
“嗯,那我就先帶那小女娃走了,修煉要緊,回去之後我就準備閉關了。”說罷,玄光真人便不再廢話,目光投向方信和柳琳這邊。
在看到方信竟然在這個時候還能保持如此旺盛的生機之後,玄光不禁輕咦一聲,但随後他還是将這一切放在一旁。因為對他來說,隻有柳琳這個天生金靈體的爐鼎才是他最該在意的。
看出了玄光真人的意圖之後,方信雖然仍舊沒能想出任何一個有效的辦法阻止這一切,但既然事情已經迫在眉睫,那麼方信也隻能硬着頭皮再次站在柳琳身前。
但就在這個時候,整個過程裡,隻是知道哭泣的柳琳,卻竟然忽然之間拉住方信,然後笑着對方信說道:“信哥,不要逞強了,我自己來解決吧。”
“你怎麼解決?”聽到柳琳的話,方信皺眉問道。
對此,柳琳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忽然露出如花般笑靥,伸出手緩緩摩挲方信棱角分明的臉龐。眼中透出無限眷戀,柳琳癡癡道:“信哥,你會一直陪着我麼?”
看到柳琳現在的這番異象,方信心中疑惑更濃。甚至就連此刻在方信體内的魔魂,都不禁以心念對方信說道:“多留意點,這小妮子有點不對勁了。”
不消魔魂提醒,方信自然也知道留意。緊緊攥住柳琳的雙手,方信緊張道:“琳妹,信哥自然會一直陪着你了,問這些做什麼?”
“呵呵,我就知道你會這樣的。信哥,我多想永遠能跟你在一起啊,就好像我們在家鄉時那樣。雖然你總是要種地,雖然我總是被姨娘們罵,但至少不會有人要拆散我們,更不會有人要殺你,要殺我。”癡癡的笑着,眼神之中露出無限落寞,柳琳的幾乎又是哽咽着說完這番話。
隻是不待方信回應,柳琳便又再次說道:“信哥,答應我,若你能成仙,一定要殺了這些今日逼迫你我之人。守我百年,然後你便再找個伴吧。”
“你瞎說什麼……”聽着柳琳說的越來越沒頭沒腦,方信剛準備開口訓斥柳琳。可是忽然之間,方信感覺柳琳的身子竟瞬間變的生硬起來,然後開始有要傾倒下去的趨勢。
急急拉住柳琳,方信急切觀察柳琳的情況。這一查之後,方信頓時感覺天旋地轉。
之前一刻還是築基初期修為的柳琳,短短一瞬間,竟成了一個凡人。面對如此劇變,方信整個人好似瘋了一般。抱着柳琳逐漸生硬的身體,方信忍不住咆哮道:“琳妹,你為何要這麼傻啊!”
方信的忽然暴怒,頓時也引得在場之人矚目。尤其是玄光真人,此刻他距離方信和柳琳最近,所以注意到似乎事情有什麼變化之後,玄光真人便馬上向方信和柳琳這邊投來一道神識。
探查出結果之後,就連玄光真人都不禁詫異道:“怎麼會這樣。”
一向柔弱的柳琳,在這一刻,用她自己的方法開始嘗試解決眼前的這個難題。之前那個瞬間,雖是被方信緊緊攥住雙手,可是她卻是輕而易舉的便做到了道消。築基初期的修為,一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并且因此,柳琳的身體因失去大量靈力,也險些虛脫緻死。
昏昏沉沉的躺在方信懷中,到了這個時候,柳琳竟然還是癡癡的笑着對方信說道:“信哥,是老天可憐我麼,給我留了些時間,能讓我跟你多說說話。”
“琳妹……”看着柳琳蒼白的臉頰,鐵漢一般的方信,此時竟也有了幾分哽咽。
但就在柳琳癡笑着準備跟方信最後溫存一番的時候,玄光真人卻忽然來到方信身前。
感到有人趕來,也不看是誰,方信下意識的便将柳琳向背後抱去。此時此刻,方信已經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她。可惜來者是玄光真人,并且這個時候玄光真人也沒了耐性再跟方信賭那一成功力争鬥的賭局。看到方信直到此刻還是冥頑不靈,隻見他大袖一揮,頓時一陣罡風刮過,方信剛準備運功抵抗,竟就直接被那陣罡風刮倒。而與此同時,自己想要緊緊護住的柳琳,卻忽然被玄光真人吸到手中。
“琳妹……”見到柳琳被擒,方信立時起身想去争奪。
但玄光真人似乎已經失去了所有耐心,手掌再次擡起,然後憑空拍下。
看到玄光真人的詭異動作,方信剛想躲閃,就看到自己的頭頂上竟然忽然出現一個虛幻的手掌。這個虛幻的手掌出現之後便以泰山壓頂之勢拍下,連帶着還有方信根本無法争奪的威壓。被那威壓死死控制住身體,方信有心躲閃,卻是根本無力躲閃。
“該死,這是什麼手段。”被牢牢控制住,方信不禁心中焦急的向魔魂問道。
可是沒等魔魂做出回複,那虛幻的手掌便狠狠砸在方信身上。頃刻間,一股天旋地轉的感覺便襲向方信。整個身子不容有任何反抗,被死死壓在地上。毀滅性的力量随之傳來,僅是一擊,便讓方信徹底的失去了知覺。
“琳妹……”昏厥之前,方信最後擔心的還是柳琳的安危。
隻是不管他有多擔心,受了玄光真人這一擊之後,方信就再沒機會阻止他帶走玄光真人了。
而這一次方信被重傷,柳琳也再沒發出任何驚呼。因為被玄光真人抓住之後,柳琳其實就幾乎已經氣息全無了。因為強行道消,不死其實就已經算是奇迹了。若不是剛才玄光真人及時護住柳琳心脈,今日柳琳便可以先一步離開這個世間了。
控制住柳琳的情況之後,玄光真人心有餘悸的看向風須道人,然後疑惑道:“風須老道,難道你昭雲門的弟子個個都是這般剛烈的性子麼?”
對于玄光真人的這個問題,風須道人剛想開口,但又皺了皺眉,随即看了看昏厥在地上的方信,最後隻能搖了搖頭一語未發。
面對這種情況,玄光真人最後看了一眼方信,然後不再多留,直接帶着柳琳離開了昭雲殿。
待玄光真人終于離開之後,最初那個控制住柳琳的黑袍老者首先來到方信的身前,探查一番發現方信尚有氣息存在之後,黑袍老者向玄光真人問道:“掌教師兄,這個逆徒我們怎麼處置?”
聽到黑袍老者的問話,風須道人倒也馬上想起來,在此之前不久,就是方信在這大殿之上處處與自己作對,當真是讓自己在玄光真人面前十分難堪。所以聽到這一問,風須道人當場便想說出重重處罰。
但想到方信身具雙魂的奇特體質,并且事實也證明方信短短半年時間修煉到煉氣期九重确實有異于常人,所以對于這樣的璞玉,風須道人也是真的不忍心就此扼殺。所以一時之間,風須道人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畢竟如果能夠留下這樣一個天賦異禀的弟子,将來也許就會成為昭雲門下一代的領頭人。
而看到風須道人面露猶豫之色,黑袍老者自然也猜到了風須道人現在的為難。但是面對這種情況,黑袍老者卻是馬上對其說道:“掌教師兄,我知道你是愛才心切,所以不願将其抹殺。但你不要忘了,今日我等所做之事,還有他對我昭雲門的仇恨。若是留下他,日後必定後患無窮啊。誰能保證,今日之事不會成為他日後複仇的緣由。”
“嗯,對,正是如此。”
“确實是這樣,此子天賦超群,今日留他一命,誰能保證我們不是養虎為患呢。”
“言之有理。”
黑袍老者說完之後,在場衆多昭雲門的長老也都接連附和,表示贊同。
面對這種情況,風須道人自然也有了判斷。所以雖然愛惜方信之才,但最後隻能忍痛割愛。畢竟若方信真的因今日之事而對昭雲門懷有二心,那麼日後昭雲門可真是後患無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