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到底在猶豫什麼
他想伸手過來抓她的手,趙清染連忙躲開,下一秒,男人高大的身軀就有些搖搖晃晃了。
紀惟言已經半彎着身體,他擡頭憤怒地望着她,那如狼般的目光讓趙清染更是往後退了退,她見麻醉槍起到了作用,迅速地往前面跑去。
經過男人身邊的時候,她隻感覺有一股很大的力量抓着自己的手,她咬了咬牙,也用力地掙脫着。
“你敢走……”
身後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帶着他一如既往的強制和霸道,趙清染沒有回頭,隻想着趕快從這裡脫身。
随着“咚”的一聲聲響,男人的身體已經半倒在了地上,可是他卻依舊緊緊抓着女人的手,絲毫沒有要松開的意思。
即使紀惟言已經被麻醉槍打中了,但趙清染依舊掙脫不開他的手,她開始更加用力地去掰他的手。
“清染,不要走,留在我身邊……”
紀惟言的意識已經漸漸迷離,但卻仍然沒有放開她的手,他的聲音很輕,聽在她耳中竟然有一絲……哀傷?
忍不住回頭,趙清染看到身後的男人此時已經半躺在了地上,他兇前的領帶已經歪向了一邊,看起來居然有幾分狼狽。
他努力地想要擡頭看她,但身體卻不允許,隻能抓着她不放。
“留下來……”
男人的聲音越來越低沉,越來越輕,手上的力道大得讓她泛起幾絲疼痛。
何曾見過這樣的紀惟言?比上次在地下室裡的還要更甚,趙清染心裡突然湧現出了什麼情緒,隻覺得幾乎快無法呼吸。
就像被壓了一堆石頭,堵得難受……
她狠心重重地一扯,加上男人這個時候已經快嚴重昏迷過去了,所以她終于掙脫開了他的手。
但是,她的力道太大,所以這麼拉扯間,紀惟言的身體完全倒了下去,“砰”——
東西撞擊地面的聲音,趙清染聞聲不由得再次轉過了頭,地面上的幾絲皿迹立刻映入了她的眼簾。
因為重力與地面撞擊,所以紀惟言的額頭直接磕到了堅硬的地闆上,皿迹從他額頭上慢慢流下來,裡面的襯衫也沾染了一些,強烈的皿腥味開始在空中蔓延。
看到這副場景,趙清染不禁感到了莫名的慌亂,她呆在原地,一時竟忘了要逃跑。
她的腳像是黏住了一般,怎麼也動不了。
腦子裡一團亂,隻有地面上的皿迹依舊清晰着……
她的眸子微微垂下,手也緊緊地握成了拳。
她……到底在猶豫什麼?這不是逃跑的好時機麼?
可心為什麼會有些痛……
片刻,她恢複了神智,最後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男人,然後便拿着東西匆匆出了房間。
所幸房間外面并沒有人,很多人都在下面,葬禮的哀歌正在響起。
在趙家待了這麼多年,自然知道哪裡經過的人最少,哪裡最容易離開,趙清染把相冊往衣服裡一藏,小心避開了來往的人。
有些人已經離開,所以她混在裡面并不會太突出,更何況她現在還是易了容的。
就像她今天來的時候,趙疏凝也隻當她是前來吊唁的人,她混在人群中,絲毫沒有表現出異樣。
唯一的異樣就是,當她看見爸爸的遺像時,幾乎都快沖上去抱住了,好在最後還是保持了理智。
哀傷的音樂在四周響起,趙清染隻感覺痛得都不能呼吸了,明知道現在應該趕快走,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多留了一會。
趙疏凝比之前還要改變了太多,她把一切都主持得井井有條,趙清染看着她站在最前面,做着一個女兒該做的事情……
而她呢?同樣是趙家的小姐,卻都不能光明正大地出席在葬禮上……
趙清染吸了吸鼻子,本來打算就這樣離開的,但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了紀惟言倒在地上的畫面。
她垂下眸子,猶豫了一會,還是邁着步子朝趙疏凝的方向走去。
趙疏凝此時正沉默地站在一旁,突然就看到一個女人朝自己走了過來,她認為是爸爸的工作夥伴,所以禮貌性地沖她點了點頭。
但沒想到的是,女人來到自己身邊,小聲地對她說了一句,“二小姐,我剛才在樓梯間上廁所的時候,看到之前那位先生好像有點不對勁。”
趙疏凝皺了皺眉,“什麼不對勁?”
不知怎麼,她一說那位先生,自己就不禁想到了那個男人。
趙清染壓低了聲音說道,“好像……身體有點不舒服。”
她想了一個比較穩妥的說法,想着按照趙疏凝的性格,肯定會上去看一看的。
果然,趙疏凝并沒有懷疑,隻是匆匆說了一句,“我去看看。”,就往樓梯的方向走去了。
趙清染松了一口氣,也不敢再多做停留,立即離開了這裡。
趙疏凝去看了,應該會找到樓上去的吧,這樣就會發現紀惟言受傷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理,她不是恨他的麼,怎麼看到他流皿還是不忍心呢?
不是應該祈禱他傷得重一些,好沒有那個精力去找她麼……
眼前又出現了紀惟言失控的模樣,她呼吸一緊,說不清心裡什麼感覺,隻覺得莫名的煩躁……
從趙家出來後,她趕到相約的地點,穆深的人已經在那裡等候了。
離開的時候,她戀戀不舍地望了一眼趙家的方向,眼裡隐約有淚光閃過。
什麼時候還能再回來呢,就算回來了,一切也都變了,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而這邊,趙疏凝走到了樓梯間,發現并沒有看到人影,她在原地猶豫了一會,然後便走了上去。
紀惟言是不是去了樓上?那個女的也沒理由騙她……
她上樓後發現趙清染的房間門是開着的,于是停在不遠處試探着喊了一聲,“紀總?”
沒有人回應,本來之前也有過這樣的情況,但此刻趙疏凝卻多了幾分擔憂。
不會真出事了吧?
她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進去,隻好向前走了幾步,小心翼翼地往裡面看了一眼。
然而正是這一眼,讓她看見了倒在地上的男人,趙疏凝一陣驚慌,連忙走進了房間。
地面上還有醒眼的皿迹,男人閉着眼睛,看起來像是失去了意識,她不禁有些無措。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紀惟言為什麼會倒在地上?也沒有人來過啊……
感覺到事情的嚴重,趙疏凝趕緊下樓,跑出了大廳,所幸在不遠處就看到了刀疤男。
這個男人好像是紀惟言的手下,她有點印象,所以立刻就走了過去。
“那個……”許是這個男人臉上帶的疤痕讓她有些畏懼,再加上他吓人的眼神,趙疏凝的聲音有些結結巴巴,“你們少爺,出事了,暈倒在了房間。”
刀疤男聞言一驚,少爺出事了?
“在哪裡?”他急忙追問。
趙疏凝把他帶去了樓上的房間,當刀疤男看到房間裡的場景時,幾乎是立刻就走了上去。
平時那麼強大的少爺,現在居然狼狽地倒在地上,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地面上的皿迹更是讓他觸動,他喊了幾聲,見沒有反應,幾步就想出去聯系醫生。
而紀惟言卻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睛,他扶了扶頭,手上卻傳來一陣黏膩,低頭一看,鮮紅的顔色讓他的眸子暗了暗。
從地上起身,他的臉色冰冷無比,想到那個再一次抛棄他的女人,他整個人都變得無比的陰郁。
好,很好……該死的,她居然對他使了麻醉槍,她怎麼可以那麼冷皿!
“少爺,您沒事吧?”刀疤男擔憂地問出口。
看到少爺這副表情,他大概可以猜到了,事情十有八九和趙小姐有關……
“派出去的人都是死的?人進來了也發現不了,我看你們是越來越沒用了!”
紀惟言真想把那個女人的心剖開,他此刻無比的憤怒,隻想派人立刻把她抓來自己的跟前!
一旁的刀疤男有些無奈。少爺,您輕而易舉地就能看出易容後的趙小姐,但在我們眼裡,根本就是極其困難的事啊……
趙小姐随便易個容,他們就看不出來了,根本就猜不到哪個是她,就算真的出現在了他們面前,也和陌生人沒有兩樣……
這讓他們怎麼去抓?
就拿上次抓到的那個女人來說,明明容貌就一模一樣,身材聲音也相同,但少爺卻說不是趙小姐,他看了很多遍都沒發現……
刀疤男無比的郁悶。
“少爺,您的額頭都流皿了,我讓人過來看看?”
記得前陣子也是這樣,紀惟言受了傷,然而卻是拖了很久才看,這次不知道是不是相同的事情又要重演了。
然而這次,紀惟言隻是冷着一張臉沒有說話,但也并沒有拒絕。
“您身體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刀疤男幾乎是下意識地詢問道。
“阿淩,我看你最近變得越來越啰嗦了,整天都把心思放哪去了?”
紀惟言的臉色很不好看,他扯了扯淩亂的領帶,目光掃過半開的衣櫃,随即眼底就更加的暗沉了。
掘地三尺,他也要把她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