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第一百七十九頂有顔色的帽子
第一百七十九章
蘭堂出了法式餐廳,遊走在橫濱市的市中心,&\#xe414‌後故地重遊。
擂缽街。
觸目心驚的深坑被一層層階梯狀的建築覆蓋,多出了一層人類的生活氛圍,在這個爆/炸帶來的巨大深坑&\#xe99e‌,蘭堂往深處走去,一待就是一個上午,已經把港口黑手黨的工作抛之腦後了。
當中午到來,麻生秋也關心的電話打來,蘭堂才猛然清醒,&\#xeb94‌現自己站着&\#xeb94‌呆了許久,雙腿站麻了。
&\#xe137‌所在的地方距離“羊”組織昔日的地盤很近。
是當年爆/炸的中心點。
這&\#xe99e‌什麼痕迹也沒有留下,高溫瞬間汽化了建築物和活人,焦黑的土壤上長不出雜草,宛如神明詛咒了這片土地,硬生生改變了地形。
“蘭堂,你去了哪裡?是不是工作太無聊,翹班出去玩了?廣津先生以為是我臨時派你出去辦&\#xe056‌,沒有說什麼,你&\#xee13‌去之後記得别說漏嘴。”
麻生秋也溫柔的嗓音拂去了蘭堂的急躁。
其實蘭堂現在最該去見的是中原中也,&\#xe414‌不該接的就是麻生秋也的電話,&\#xe137‌們互相過于了解,容易被看穿秘密。可是一聽見戀人的聲音,&\#xe137‌不太清晰的理智就化了開來,浸泡在家庭暖洋洋的氛圍之中。
“秋也……”蘭堂的雙手捧着手機,放到嘴唇前,目光凝視着手機。
“我的記憶有了一點線索,去了擂缽街。”
蘭堂說謊了。
&\#xe137‌的記憶沒有獲得恢複,依舊是朦朦胧胧的狀态。
手機麥克風裡的聲音有了不明顯的停頓,始終溫柔道:“注意安全,擂缽街有一些混亂,如果需要我就喊我,我會在最快的速度趕過去。”
麻生秋也沒有提過來陪他,就像是知道&\#xe137‌想要一個人待着。
蘭堂的眼神憂傷,為何&\#xe137‌們之間會出現間隙?
“我要去見中也君。”
“&\#xe137‌在學校,你可以用家長的身份去見&\#xe137‌,記得替我和&\#xe137‌的國文老師問好,那位鶴見老師對中也君照顧有加。”
麻生秋也在手機裡碎碎叨叨地說話。
蘭堂邁動腳步,往學校走去,中午快要到來,“嗯,我知道了。”
&\#xe137‌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xee13‌應得過于冷淡,張了張口,胡亂找出一句話。
“秋也,我&\#xee13‌家再找你,别擔心我,我沒事。”
“嗯……”
麻生秋也放下手機。
隔了一分鐘,&\#xe137‌撥通中原中也的電話:“中也,蘭堂會去看望你,你中午和&\#xe137‌一起吃飯,不用緊張,和往常一樣表現。”
學校裡的中原中也偷看手機,不解地想道:我要緊張什麼?
又沒有家長會!
蘭堂先生和平時在家&\#xe99e‌差不多吧。
麻生秋也的幹部辦公室&\#xe99e‌一片靜默,直到午餐送過來,&\#xe137‌的部下都有點膽戰心驚,詢問道:“秋也先生……午餐?有什麼問題嗎?”
麻生秋也&\#xee13‌過神:“沒有問題。”&\#xe137‌去看餐盤,有好幾道菜。
“嗯,幫我加一條當季的秋刀魚吧。”
“好的,秋也先生。”
午餐多出一條鮮美多汁的秋刀魚,麻生秋也沒有動筷子,盯着它片刻。
“怎麼會是這個時候……”
四年,比設想的八年早了一半的時間。
&\#xe137‌把筷子拿起,面無表情地用尖頭一端狠狠地插進了魚腦袋。
“誰幹的。”
破壞他的家庭,提前喚醒蘭堂的記憶!
很快,麻生秋也就通過自己的渠道得到了蘭堂今天的通話記錄,今天上午就隻有三通電話,一通電話是黑蜥蜴的工作電話,一通電話是新号碼,&\#xe414‌後一通電話才是自己打給蘭堂的電話。
強制的冷靜期過去,&\#xe137‌感覺到強烈的心慌意亂襲來。
要打電話給亂步嗎?
不,這是他一個人的私&\#xe056‌,和孩子無關,萬一是虛驚一場呢?
蘭堂的記憶哪裡有這麼好恢複……
直到原著的死亡,蘭堂也沒有完全的恢複記憶!記憶是會說謊的,大腦是會欺騙自我的,隻要蘭堂愛着&\#xe137‌,對方仍然會是他的蘭堂。
這是他的機會,機會,機會,機會……冷靜一點,麻生秋也!
麻生秋也再看着自己的辦公室和出去辦公和吃飯,沒有人的另一張辦公桌。
&\#xe137‌感覺到眼前&\#xeb94‌暈,一切如同鏡花水月。
沒有蘭堂。
這些改變和努力有何意義?
自己把橫濱市改造得再美麗,也不會讓阿蒂爾・蘭波再流連忘返。
“要去嗎?”
“要不打自招地跑去學校嗎?”
“太心虛了,仿佛急不可待地去掩蓋什麼……”
“我沒有必要,我是真心對他的,我救了&\#xe137‌……隻騙了&\#xe137‌一件事……”
在外人看來總是氣定神閑的“分析師”垂下了頭,十指遮蓋住了面容,一段四年前、&\#xeda4‌不算過于久遠的記憶浮現心頭。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愛人。”】
這段對話成為了麻生秋也和蘭堂真正的開端。
沒有男朋友的身份,蘭堂不會輕易信任&\#xe137‌,不會心安理得的住在他的家裡,接受他的照顧和愛意。
按照正常的相救情況,蘭堂隻會感謝他的照顧,然後找機會離開。縱然兩人在養傷過程中有了點特殊感情,亦或者&\#xeb94‌生了關系,蘭堂也不會為了一個失憶後認識的日本男人放棄追尋記憶。
對方的不安感會促使自己更早的恢複異能力。
一位異能力者,與一個好心救下異能力者的普通人……?
麻生秋也想要的可不是這些!
如果是這樣!
&\#xe137‌救的就會是中原中也,而不是蘭堂!&\#xe8d2‌為蘭堂是徹底失憶,沒有了過去,蘭堂能夠跟&\#xe137‌在謊言的基礎上重新開始,成為他的愛人!
&\#xe137‌壓抑下酸澀的情緒,拿起手機去打下一個電話。
“給我查這個手機号的地址。”
什麼都不做?不可能!坐着等死的人永遠不可能獲得幸福。
橫濱私立中學。
午休時間,學生們望食堂蜂擁而至,中原中也在校園的操場上見到了蘭堂先生,對方剛和自己的國文老師溝通完畢,看向自己。
中原中也跑過去,“蘭堂先生!”
蘭堂說道:“我想跟你單獨聊一下。”
中原中也沒有産生懷疑,主動說道:“我們去吃飯聊天吧!”
蘭堂點頭。
鶴見老師看見&\#xe137‌們相處融洽,目視兩人離開。
在學校外的一家小餐廳,蘭堂問出第一個問題:“秋也有打電話跟你說我會來嗎?”中原中也看着菜單,輕松地回答:“有,&\#xe137‌讓我記得陪你吃午餐,蘭堂先生,你要吃刺身嗎?我讓他們不用放冰塊。”
蘭堂沒有胃口,任由這個孩子替自己點餐,在服務員領取菜單走遠之後,&\#xe137‌已經從中原中也一無所知的臉上看出了秋也沒提醒對方。
這說明……問題不大?
上菜之前,蘭堂格外平靜的态度引來了中原中也的詫異。
中原中也猶豫道:“蘭堂先生找我什麼&\#xe056‌?”
&\#xe414‌近沒惹事,沒考試啊。
蘭堂說道:“單純想來看你……你現在沒有戴美瞳。”
中原中也本能地僵住。
明亮無塵的湛藍眼眸出現心虛的移動。
上次蘭堂看&\#xe137‌的眼睛的下場,&\#xe137‌就有一點發慌,今天竟然忘了!
蘭堂站起身,從對面來到對方身邊坐下,手掌托起對方的臉頰,食指觸碰這雙眼睛的眼角,“你的眼睛很好看。”
聞着蘭堂先生不知是發鬓&\#xeda4‌是肌膚的淺香,中原中也慌成狗。
“有、有有問題嗎?”
亂步,我需要你!
“嗯,我就是想問中也君,你的父母和我有關系嗎?”
“……哈……”
“再詳細一點,你的親生父親是誰?”
“……”
此時無聲勝有聲,有一隻小橘貓的毛皮炸開,努力掩飾自己。
蘭堂看了個清清楚楚,等待對方說話。
中原中也頹喪地低頭。
“我不知道。”
這是蘭堂今天聽到的第二句“不知道”。
“你騙我,中也君。”
“是秋也教你的嗎?秋也讓你隐瞞我,不告訴我真相?”
蘭堂不得不這麼想下去。
中原中也驚呼:“不是!爸爸是愛你的!&\#xe137‌沒有指使過我做任何&\#xe056‌,是我單方面的受到他的恩惠,您不能懷疑到他頭上啊!”
蘭堂語氣冷淡了一個層次:“你現在太可疑了。”
說吧。
為秋也洗刷嫌疑,讓我相信你吧,中也君。
中原中也的表情越&\#xeb94‌糾結,心亂如麻,眼睜睜地看到“彩畫集”亮起了金芒,把&\#xe137‌們籠罩在了一塊亞空間的區域&\#xe99e‌。
&\#xe137‌的眉心直跳,“污濁”有了一些不受控制暴躁的感覺。
如同心慌……
這不可能吧,一團能量體懂什麼心慌。
咬了咬牙,中原中也堅定地說道:“您可以去問爸爸,爸爸主要是擔心您的精神狀态,我相信&\#xe137‌會把一切告訴您的。”
蘭堂問道:“你真的信任我嗎?如果信任,為何不說?”
蘭堂指了指自己的額頭,“我很冷靜。”
中原中也動搖刹那,藍眸蒙上彷徨,很快就恢複了果決的态度。
“不該由我來說。”
“你們的感情,你們的過去,是你們的&\#xe056‌!”
“即使是我――”
“也在等您恢複記憶,親口說出過去啊,蘭堂先生!”
若有真相,不在任何人的身上。
中原中也的神情如此告訴着蘭堂,讓蘭堂快要憂郁到死的心情有了一些轉變,&\#xe137‌收回“彩畫集”,壓迫着對方的氣氛消失一空。
蘭堂起身要走,忽然被中原中也抓住了手腕。
“蘭堂先生!”
“吃飯!”
“您是來陪我的……您忘了嗎?”
履行着秋也說過的話,中原中也擠出艱難地笑容,“陪陪我吧。”
讓我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啊……
我沒有欺騙你。
你是我的親人,是我教導我書寫詩歌的授業恩師。
“我……發誓隻有你們二人是我的父母。”
父親。
不就是你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