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铄很久沒有來過匠作坊。
聽說他來了，工匠和衛士紛紛迎了出來。
衆人躬身行禮。
目光落在帶頭的工匠臉上，曹铄問道：“這裡有多少人？”
帶頭的工匠看起來不過三四十歲。
由于常年從事繁重的體力勞作，他的手掌結着厚厚的繭子。
曹铄問起這裡有多少人，帶頭的工匠回道：“回禀公子，工匠四人，衛士二十人。”
“隻剩下這麼點人了。”曹铄說道：“當初匠作坊的工匠人數可是不少。”
“當初公子下令，有些能耐的都去了蓬萊，隻有我們幾個本事不大的留在這裡看家。”工匠回道。
曹铄知道他不是在謙虛，而是說了實情。
但凡有能耐的，蓬萊匠作坊當然會全都帶走。
留下守家的，一般都是身體不好或者手藝一般，帶去蓬萊也不會有太多建樹的。
曹铄沒有吭聲，從工匠和衛士們身旁走過。
進了匠作坊，他向工匠問道：“這裡還留着多少火藥？”
“丁點都沒留下。”陪在一旁的工匠回道：“匠作坊如今隻修補铠甲和打磨兵器，即使有火藥也用不上。”
“如果讓你們再造，能不能造的出來？”曹铄又問。
工匠回道：“火藥配方簡單，如果公子需要，我們還是可以造的出來。”
“造一些出來。”曹铄吩咐。
匠作坊裡的東西多半都被帶走，不過卻還是留了少部分制作火藥的材料。
工匠們找出材料，依着曹铄當初傳授的法子炒制火藥。
火藥的制作方法簡單，沒過一會他們就造出了一桶。
提着裝滿火藥的桶放到一旁，幾個工匠看向曹铄。
“我記得這裡應該還有紙張。”曹铄又吩咐：“取一些過來，再弄些黃泥。”
包括鄧展和祝奧在内，衆人都不知道曹铄究竟想做什麼。
雖然滿心茫然，工匠還是照着曹铄吩咐的找來了紙張和黃泥。
“把紙給我。”從工匠那裡要來了紙，曹铄先撕下了長長的一條。
随後他蹲在地上，撚了些火藥灑在其中。
均勻的撒好火藥，他又把紙卷了起來。
卷的時候他十分用力，直到卷起來，那張長長的紙條已經成了一隻細長的紙杆。
曹铄這麼做的時候，工匠個個露出恍然的神色。
隻是他們沒想明白，這麼個細長的紙杆究竟能有什麼用處？
用它來攻城略地？
好像也太小了些。
做了條引信塞進那根紙杆裡，曹铄又讓鄧展把黃泥和成糊狀。
把黃泥抹進卷着火藥的紙杆，曹铄把它丢在一旁。
“公子這是在做什麼？”鄧展忍不住問了一句。
“爆竹。”曹铄咧嘴一笑：“火藥不隻是可以用來打仗，也可以在逢年過節的時候營造氛圍。”
春節對于東漢的人來說，還沒有成為喜慶的節日。
在東漢，春節甚至被看成是不吉利的象征。
“年節有什麼好營造氛圍的？”鄧展說道：“到了那個時候，不過是各地官員帶領鄉親們拜祭天地，驅除邪祟。”
“爆竹的存在就是為了驅除邪祟。”曹铄笑着說道：“各地官員驅除邪祟我也見過，弄些細竹子扔進火裡，燒的劈啪作響，以聲音除祟。”
曹铄拿着爆竹在鄧展等人眼前晃了一晃：“有了這個，以後就不用燒竹子來驅除邪祟。”
“取火來！”他向鄧展吩咐。
鄧展沖着一名衛士擺了擺手。
衛士離去，沒一會持着支火把跑了回來。
從衛士手中接過火把，鄧展看向曹铄。
把那隻才做好的爆竹放在地上，曹铄吩咐：“點燃引信，嘴巴微微張開。”
“其他人往後退。”曹铄又向一旁的衆人吩咐。
見識過炸彈的威力，雖然爆竹很小，而且還是紙卷成的，衆人依然紛紛退後。
持着火把往前湊，鄧展也很緊張。
他右腿弓起左腿崩直，右手握着火把小心翼翼的往爆竹的引信上湊。
看着鄧展的模樣，曹铄覺得有些好笑。
“鄧将軍，要不要我親自去點？”曹铄喊了一聲。
鄧展回頭看了他一眼，咽了口唾沫硬着頭皮又向前遞了遞火把。
火焰燎灼到引信。
随着“嗤”的一聲輕響，引信飛快的燃燒完了，帶着閃爍的火星鑽進爆竹。
鄧展嘴巴張着，點燃引信正打算往後跑，“啪”的一聲脆響把他吓的一驚。
錯愕的回過頭，地上的爆竹已經不見了蹤影。
擺放爆竹的附近，有着一些碎成不規則殘片的紙屑。
從地上撿起一塊紙屑，鄧展錯愕的看向曹铄。
“還真成了。”曹铄嘿嘿一笑，向在場的工匠吩咐：“照着我剛才的方法做出一兩千頭。把引信編在一起，連成長串。要編的齊整、編的好看。”
雖然還是滿頭霧水，工匠們還是答應了。
隻要能照着曹铄那樣做出爆竹，編織也就不再是什麼問題。
“需要多久？”曹铄又問了一句。
“我們四個人，需要一整天。”其中一個工匠回道。
“速度太慢。”曹铄說道：“以後你們除了修補铠甲和打磨兵器，其他的時間都要用在制作鞭炮上。四個人整整一天才能做出一條千響的鞭炮，萬一有人需要萬響或十萬響的，你們該怎麼辦？”
工匠們面面面相觑。他們都不敢想象，十幾萬響的爆竹得要多久才能編制出來。
“沒什麼好擔心的。”曹铄看出他們的疑慮：“編制鞭炮無非是手熟而已。等到你們熟練了，我會吩咐地方官府選一批人來到這裡幫忙。”
“公子是要……”四名工匠茫然看着他。
“我要成批量的制作爆竹，然後販賣出去。”曹铄說道：“你們以後可是我的财神，得好好幹才是！”
“必定盡心盡力為公子辦事！”工匠們齊聲應了。
“制作爆竹的時候記得不要在陽光下暴曬，也不要堆積在一起始終不加以翻動。”曹铄又交代道：“尤其重要的是，不要有明火！堆積起的爆竹一旦爆炸，威力可比炸彈更加巨大。”
曹铄做的那顆爆竹炸了的時候，工匠們暗暗覺得好笑。
炸彈爆炸時的威力他們親眼目睹。
小小的爆竹簡直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