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心裡擔心的不行,便直接打開門進去了。
她進去之後,見顧婉正一個人坐在床上。
她的面色,說不出是個什麼樣子的,像是在生氣,但更像滿是絕望和心碎一般。
周氏心裡疼的更為受不住了,她一定很傷心,一定很難過的。
周氏走上前去,說道:“小婉啊,要是有什麼事,就和母親說,我幫你去做。”
顧婉聞言,擡頭看着她,一雙眼睛裡,漆黑一片,卻又像是空洞一片。
突然之間,兩行淚奔湧而出。
她撲到周氏的懷裡,一邊哭,一邊說道:“他怎麼可以這樣?他知道不知道我是怎麼為他擔心的?他竟然還帶了個女人回來。”
顧婉越說越傷心,索性放開了聲音哭了起來。
周氏哪裡能看到她哭?一顆心都要碎了,也是淚流滿面,隻将她緊緊地抱在懷裡,同時勸道:“你别難過,保住身子,還有孩子呢。”
她這話,提醒了顧婉,還有孩子呢,他的孩子。
她的心已全然被憤怒所占據,連四直思考的餘地都沒有了,竟是又說道:“我還為他生孩子?我真是傻的可以了!還生什麼生?”
周氏被她這話吓的不輕,忙制止了她的亂動,用帕子将她臉上的淚給擦去了:“你這麼說是要讓娘疼死嗎?”
原本以為女兒嫁了個好夫君,怎的偏生還這麼命苦?
但做女人的,可不就是這樣?難道還能改變了命運不成?
嫁雞随雞嫁狗随狗,哪裡還能任你選擇了?有了孩子,那就是保障啊,要是連孩子都沒了,那可就真的是什麼都沒了。
況且,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就不敢出什麼意外。
所以周氏隻得苦苦勸着她:“你可别沖動,不管怎麼說,都要把孩子生下來,你的孩子是嫡長子,你是皇上賜婚的王妃,這是不可能變的,聽話啊,乖,千萬别胡思亂想。”
顧婉悲憤地看着她流淚,她的想法,她不明白。
但她不明白,她也不怪她,誰讓她根本就不是這裡的人呢?她的思想,更不屬于這裡。
她所要的,隻不過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平平穩穩地過自己的小日子,其他的,她都可以不要。如果連這最起碼的都不能保證的話,那還有什麼意義?若夫妻離心,正妃,那隻是個頭銜罷了,有什麼用?有什麼用?
顧婉哭了好一會兒,這才逐漸地平複了下來。但心裡依然悲傷的很,酸痛的很。
“母親先回去睡吧,不用擔心我。”顧婉擦擦眼淚說道。
“我陪着你吧。”周氏回道,她是真的不放心讓顧婉一個人待着,萬一她真的做出什麼傷害孩子或是傷害她自己的事情來,那該如何是好?
顧婉知她心中所想,便說道:“母親放心,我隻不過是說的氣話罷了,不會怎麼樣的。
周氏還是不放心,得她再三保證了,這才離開了。走的時候,反複囑咐了忍冬,讓她一定要警醒一點,不管這邊有什麼動靜,都要立馬去和她說。
剛剛顧婉說的話,的确是氣話罷了,她肚子裡的,不但是他的孩子,更是她自己的孩子,她絕不會傷害他的。
但心中的憤怒,還是難以平息。她不停地問着自己,他怎麼可以?他怎麼能夠這樣?
當初的那些話,那些誓言,還言猶在耳,難道他都忘了嗎?兩人經曆了多少磨難,甚至經曆了生離死别,最後才走到了一起,他怎麼這麼快就要有别的女人?
顧婉冷笑一聲,這聲笑,在寂靜的黑夜裡,讓人不禁會感覺透徹心扉的寒冷。
難道真的像一句話說的那樣?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她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這樣的事,不但來了,而且還來的這麼快。讓她無力接受,也不能接受。
紅色的蠟燭“啪”一聲爆出一個響亮的燈花,室内一瞬間的明亮過後,便慢慢地昏暗了下來。她的影子被打到帳幔上,越發顯得孤獨落寞。
最後一絲光明熄滅了,屋内漆黑一片。
但顧婉卻并沒有睡下,她仍然坐在床頭,雙手抱着膝。
她有些茫然了,不知道往後該怎麼樣了。
當初她曾想,如果甯卿會有别的女人的話,她絕不妥協,她會甯為玉碎不為瓦全。她甯願走,也不會留下委曲求全。
難道,現在,真的到了她該走的時候了嗎?
但是她也知道,她懷着孩子,是不可能走的掉的。
顧婉歎息一聲,那就等孩子生下來,反正她是絕對不會接受别的女人來分享她的夫君。
此時夜已深了,顧婉透過雕花的窗格,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心裡暗暗想着,今夜他應該不會回來了吧。
且說甯卿自從半路被皇帝的人給劫去了,便一直陪在皇帝的身邊,和他說此次台州之行的經曆和結果。
他心裡急的很,想要快一點回家見到他日思夜想的人,因此說的很快,也很簡潔。
但誰料,他的皇兄竟像是故意和他作對一般,問了很多問題。
皇帝要擺晚飯,但甯卿謝絕了,他可沒那個功夫吃飯。不是要聽嗎?那就快快聽完快快完事。
如此一來,皇帝也隻能陪着他挨餓。
其實他知道他的心思,無非是想快點回家罷了。因此,聽他說不吃飯的時候,不懷好意地看了他一眼。
縱然長話短說了,但依然等到深夜時分,皇帝才放他走了。
當看到他一慣從容淡然的身影竟像是奪門而出一樣地跑了出去的時候,皇帝忍不住了,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可是聽說了,甯卿将李襄的孤女帶回來了,不知道他急着回去,是不是要給他家王妃好好解釋一番的?
不過,依照他家王府的那脾性,他隻能搖頭一笑,希望他自求多福了。
甯卿急着回去,其實并不是急着要和顧婉解釋李思恬的事情,隻是單純地想要見到她,想要快一點回到她身邊罷了。
至于李思恬,他現在滿腦子全都是顧婉,哪裡還有時間去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