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卿出了皇宮之後,一路打馬疾馳。此時夜已深,路上也沒有障礙,所以他很快便回到了楚湘王府。
王府裡靜悄悄的,隻有值夜的人見他回來了,忙上前去開門牽馬。
甯卿徑直往他和顧婉居住的院子裡去了,誰料,卻發現院子的大門鎖了。
他詫異一番,怎麼鎖門了?他覺的顧婉應該知道他回來了,那為何不給他留着門?
他敲了敲門,守門的小丫頭一聽是他,不敢不開,便隻得将門打開。
甯卿進了院子,又直奔向房間,但卻發現,房間裡面靜悄悄的,黑漆漆一片。
難道是睡了?他不禁想。
睡了也好,不必熬着等他回來。
周氏走的時候,特意囑咐了忍冬好好聽着裡面的動靜,她早就看到甯卿來了,等到甯卿走近的時候,這才屈身一禮。
甯卿看了她一眼,便要推門進去。但誰料,門卻推不動。
“王爺,王妃睡了。”忍冬小聲說道。
“怎的還闩了門?”他不解地問。
夜間的時候,因為有丫頭在外面值夜,所以一般是不闩房門的,以防突遇險情的時候,丫頭們進不來。
忍冬抿抿唇,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
她猶豫了片刻,這才說道:“王妃說不讓您進去。”
甯卿面上神色一怔,借着清亮的月光,忍冬悄悄擡頭看了他一眼,見他的臉上,說不出是個什麼表情。
甯卿心中萬分詫異,他本以為他回來了,她該十分高興的,但誰曾想到,不但鎖了大門,連房門也鎖了,還專門說了不讓他進去?這女人怎麼了?鬧哪樣?是怪他回來的晚了嗎?但他覺的她不該是這樣的人啊。
但片刻之後,他的心便安靜不下來了,她自己一個人在裡面,可别再出了什麼事?
甯卿又看向忍冬問道:“王妃睡了嗎?”
忍冬搖搖頭。
她的意思是她不知道,但是甯卿卻以為她是說還沒睡的意思,便上前去敲了敲門。
“小婉,快開門。”他盡量将聲音放輕放柔,但依然能夠聽出焦急之色。
顧婉此時确實還沒睡,也睡不着。甯卿回來的聲音,在他敲開大門的時候,她便聽到了。
自從周氏走後,她的心情平靜了不少,但一聽到他回來了,又暴躁了起來。
她不想見到他,再也不想見到他。
于是,顧婉自己起身下床,将房門上了闩,絕不讓他進來。
他的敲門聲,她自然聽到了,但卻讓她更覺煩躁,隻想讓他走的遠遠的,再也不要出現在她的面前。或許不出現在她的面前了,也就不會再做出讓她傷心的事情了。
甯卿敲了一下房門,沒聽到動靜,又敲了一下。
忍冬在一旁瞧着,便勸道:“王妃可能睡了,王爺還是别打擾了。”
甯卿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她,怎麼感覺忍冬也有些怪怪的?到底出了什麼事?
不過既然忍冬說顧婉可能早已經睡了,他便不再敲了。讓她好好睡吧,他明天一早,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他,也是不錯的。
忍冬本以為他會去别的地方歇息一晚,但誰料,他卻并沒有,而是往前走了幾步,在台階上坐了下來。
他蓮白的衣衫下擺層層疊疊地鋪展開,清幽的月光打在他的身上,更是為他添了幾分朦胧虛幻的光彩,恰似那,月裡走來的仙人一樣。
忍冬微微歎息一聲,他在這裡,是要等到明天早上嗎?現在才半夜,離天亮,那可早的很呢。
忍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便去了廂房,敲了周氏的門,将甯卿回來的消息告訴了她。
周氏心裡也帶着氣,問道:“王妃沒事吧?”
忍冬搖頭:“沒事。”
這下周氏就放了心,既然甯卿願意在門口等着,那就讓他等着好了。
忍冬又回到房門前的廊下,見甯卿依然靜靜地等在那裡。
她不禁覺的,他被王妃弄的也挺可憐的。不過一想到今天李小姐那副樣子,還有王妃幾乎要崩潰的樣子,她便收了所有的心思。
剛剛甯卿敲了幾下門,顧婉沒有應聲,直到聽到忍冬又說她睡了,他這才不再敲了。
此時,不管是房間裡面還是外面,全都靜悄悄的,顧婉不禁心想,難道他走了嗎?
他能去哪裡?是去李思恬那裡了嗎?
想着這些,顧婉不禁又是氣的有了想殺人的沖動。他要是喜歡那裡的話,就一直在那裡好了,再也别回來,她眼不見心不煩。
這一夜,李思恬睡的也不好,不是因為到了一個新環境還沒有适應過來,而是因為她心裡也很紛亂複雜。
她的未來,到底會如何?會在這個王府安家嗎?
雖然她心裡覺的,既然王爺把她送回了家,那肯定是有一番意思的,但他畢竟又還沒明說,所以她的心裡,還是有幾分忐忑着。
還有王妃,她覺的她好像并不是那樣十分容易相處的人。反正她肯定不會故意惹她的,但倘若她就是看她不過,蓄意為難,她又該如何?到時候,王爺會站在她這邊嗎?
她之前似乎聽說,王爺和王妃感情甚笃,那她這樣冒然闖入,會不會不太好?
不過李思恬已經沒那麼多的精力去想那麼多了,現實條件也不允許她想那麼多。她現在隻一個孤女罷了,側妃的位子對她來說,就是最最好的,最最合适的。
所以,她不挑剔,也沒有任何怨言。
她現在就是在一步又一步地退讓,隻求能有一個立身之處,安安穩穩地過活。至于其他的,她是真的不敢再想了。
這一夜,顧婉幾乎整夜未眠,直到快天亮的時候,屋裡的光線都亮了起來,實在熬不住了,這才睡着了。
甯卿在門口等了一夜,二月的天氣,乍暖還寒,夜間還是很寒冷的。但甯卿卻一直靜靜地等在那裡,沒露出一絲不耐煩的樣子,就連他的姿勢,似乎都沒有變過。
天蒙蒙亮的時候,周氏便起身了,第一件事,便是過來看顧婉。
她才走到門口,遠遠的,便看見甯卿坐在廊下的台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