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先好好休息,要是能做的話,就可以直接做了。”顧婉柔聲說道。
宋文修點頭,之後又聽她問道:“對了,快過年了,你要回京城嗎?”
她記得,甯卿說是要回京城去過年的,他的家也在京城,不知道會不會回去。
宋文修搖搖頭,說道:“不了,今年不回。”
“為什麼啊?”
他家就在那裡,為什麼不回去?
宋文修輕笑:“不但不回去,而且我父親過幾天就到了,今年就在這裡,在這裡過年呢。”
其實之前是打算回去的,但是他的眼睛,正處于關鍵期,能不能治好,這段時間至關重要,所以安陽公主便改了決定,直接修書一封給丈夫,索性讓他也來這裡。今年,就在這裡過年。
顧婉點點頭,笑道:“那敢情好啊,等過年的時候,我來拜年。”
不管是宋文修還是安陽公主,都是待她極好的,來拜個年,也是應該的。
陪他說了會兒話,顧婉見時間不早了,這才回了春回堂。
年關越來越近,但是顧婉卻越來越忙了起來,每天隻要一腳踏進春回堂,就會忙個不停。這日,也是直到天色上黑影的時候,這才離開。不過忙雖忙了點,顧婉卻也感覺充實的很。忙,總比沒有事做要好的多。
晚上早早地睡下,第二天早早地起來,然而,就在她吃過了早飯正要走的時候,突然聽見自己家的大門被人敲響了。
顧婉前去開門,誰料拉開門一看,見到門口的人,顧婉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她怎麼又來了?還有完沒完了?
來人不是别人,卻是縣令李毅的夫人。上次因為納妾的事情,鬧的很不愉快,此時一見她,顧婉自然是心中不高興。這個虛僞到極點的女人,又來幹什麼?難不成還想求她去給她夫君做平妻做妾不成?要真是這樣的話,定然打跑不商量。
“小娘子還在家啊。”李夫人笑道。
她自然是知道這個時候顧婉在家的,因為在來這裡之前,她都已經盤算好了。如果她不在家的話,那豈不是白來一趟了?
既然人家來了,顧婉也不好趕她走,于是便問道:“夫人大駕光臨,有事嗎?”
李夫人忙道不敢,接着又說道:“這不是快過年了嘛,我置辦了一些東西給小娘子送來,希望小娘子不要嫌棄。”
她這話音才落,便聽顧婉說道:“夫人客氣了,不必了。”
顧婉也發現了,在馬車的旁邊,有一隻大紅漆木箱子,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
不過她知道,一般大戶人家,都有過年送年禮的習慣,前幾日,她便收到了莫大太太使人送來的年禮。
但是莫家的禮,她自然要收。李夫人的禮,她可就着實收不起了,誰知道她又在打着什麼算盤。
李夫人見顧婉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心想一定還是因為之前的事,讓她心有芥蒂了,于是又上前說道:“小娘子莫要推辭,抛開别的不談,你現在可是我們楚湘有名的神醫啊,為百姓做了多少事情?我作為縣令夫人,替大人來表示一下謝意,可不是應該的嘛。”
顧婉微微一笑,沒帶任何熱度:“大人想多了,夫人也不必如此,我做這些,全都是我身為一個大夫應該做的。”
她說罷,頓了頓,又接着說道:“并且,春回堂每月都給我發工錢,沒有短了一丁點兒。”
她是春回堂的人,就算是要答謝的話,也該是春回堂那邊來答謝,關她縣令夫人什麼事?哪裡需要做出這樣一副憂心天下,關愛百姓的事情?她看着都覺的假的不得了。
但是李夫人聞言,繼續說道:“小娘子是春回堂的大夫不假,但同時也是我楚湘的神醫啊,這點禮數,自然是受的起的。”
她怕顧婉還是因為之前要納她為妾的事情不高興,于是便解釋道:“之前的事情,的确是我們魯莽了,沖撞了小娘子,還望小娘子大人大量,不要計較了。”
她不說這事,顧婉還不生氣,一說這事,顧婉更是來氣了。
“夫人請回吧,我這就要走了。”顧婉直接說道。
李夫人聞言,又忙道:“我替我家大人給小娘子賠個不是了,隻望小娘子高擡貴手,莫要再與我們為難。”
聽她這話,顧婉很想罵她一句神經病,莫名其妙,她哪隻眼睛看見她一直為難他們了?
就算她是個有仇必報的人不假,但是這回,她隻希望與他們永遠不要再有任何交集,還和他們為難,她有那麼閑嗎?
“夫人大可放心,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也不會再去想。”顧婉說道。
這人也真是讨厭,一直堵在門口做什麼?時候不早了,不知道她必須要走了嗎?
但是李夫人心裡卻仍然放不下,總覺得顧婉仍然在生氣。她來的時候,可是答應了夫君,一定會好好的說,将這小娘子給擺平。但是現在看來,有點困難。
“這是禮單,權當是我們給小娘子賠個不是了,收下吧,要不然,我這心裡,也是疙疙瘩瘩的。”李夫人說着話,将一張紅紙遞到顧婉手中。
顧婉自然是不要,又推還給她,說道:“夫人請回吧,東西我不收。”
說完這話,她直接轉身進了家門,并且“砰”的一聲,将大門給關上。
“小娘子,小娘子。”李夫人又喊了幾聲。
“夫人,這可咋辦?”貼身丫頭上前問道。
李夫人歎息一聲:“還能咋辦?回去。”
坐在馬車上,李夫人心中還在抱怨,老爺看上誰不好,偏偏要看上這個煞星。看吧,這回惹麻煩了吧。
他們哪裡知道,這女人,竟然是王爺心尖上的人。和王爺搶女人,這下,估摸着以後的日子可就要不好過了。
如果這女人再記仇的話,以後,還有他們的活路?
這幾天,夫妻兩人是日夜憂心,為着這事兒,不知道****多少心。但是王爺那裡,他們又說不上話,萬一他一個不高興的話,那可是什麼都有可能發生的。
思來想去,唯一的辦法,好像隻有從這小娘子身上下手了。正好趕在年底,借此機會,她親自去送年禮,一來是為道歉,二來也是為讨好。隻要讨好了她,王爺那邊,估計就容易多了。
但是誰料,他們竟然完全想錯了。
他們的确是完全想錯了,不但顧婉不是他們想的那種人,王爺更不是他們想的那種。
關上大門之後,顧婉冷笑一聲,現在知道來讨好了?但是她是那麼容易讨好的人嗎?如果是的話,她也不叫顧婉了。
“小婉啊,誰來了?”姚氏聽到動靜,走出來問道。
顧婉笑道:“沒事兒,問路的。”
這點小事,就不用讓她知道了。
此時絕對算不上早了,姚氏給顧婉披上了鬥篷,便催着她趕緊走了。
而此時,縣衙後堂,李毅一見夫人竟然原封不動地帶着禮物回來了,一跺腳,在房裡走來走去,邊走邊口中念叨着:“完了完了,一定完了。”
王爺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就算沒見過他的面,從他的行事上,多少也能猜的出一點,絕對不會就這麼過去的。
“那可咋辦?”李夫人也着急了起來。
“咋辦咋辦,我咋知道咋辦!”李毅一聲喝道。
李夫人撇撇嘴,此時也埋怨起了他來:“你說你看上誰不好,非要去招惹她?”
李毅心中也正着急着,一聽這話,更是生氣了。但是這也不能怪夫人說,誰讓他有眼無珠,竟然看錯了人。
他稍微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氣,擦了把額上的冷汗,歎息一聲說道:“到明年,任期正好滿了,本來還尋思着能升,這回看來,不貶就好了。”
夫妻二人皆是歎息一聲,但是再怎麼着,也無濟于事了。
李毅自己尋思的一點錯都沒有,還沒出今天,他就接到了調任通知,把他調到了嶺南漳州,要求即刻上任。嶺南濕熱,地處偏僻,土地貧瘠,雖是平調,也算是貶職了。
顧婉隻認為自己是個普通的大夫,所以這些事情,自然是還不知道。一整天,她都在春回堂忙碌着,依然是在天擦黑的時候,回了家。
“小婉啊,我告訴你一件好事兒。”顧婉一回家,便見姚氏一臉笑意地說道。
“啥事兒啊?”
“咱們縣的縣令調走了。”
顧婉心中詫異,因為早上李夫人才剛來過,要送年禮,好端端的,怎麼突然之間,就調走了呢?而且還是走的如此匆忙。
“我就說吧,好人一定有好報,壞人一定有惡報。”姚氏在一旁說道。
顧婉沒有想到,原來在姚氏的心中,已經将李毅劃歸到壞人一類了。其實他也沒做什麼惡事,隻是沖撞了她罷了。
然而,一想到這個,顧婉心中更是驚覺,難道隻是因為沖撞了她,李毅才會被調走的嗎?
她到底是誰?為何有這般大的影響?
或者是說,站在她背後的人是誰,竟然可以輕輕松松、簡簡單單地做到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