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婉”,安陽公主再次喊道,一臉焦急的樣子。
顧婉見狀,更是着急了起來,忙問道:“夫人,出什麼事了?”
安陽公主沒來的及坐下,便說道:“文修的眼睛,又開始腫了起來。”
顧婉點頭:“這個我知道。”
今天過去看的時候,比起昨日,腫的更為厲害了,但是還沒有确定病因,因此并不敢盲目地給診治。
然而,顧婉卻突然覺的安陽公主的話有些奇怪,又開始腫了起來,難道之前經常腫嗎?他之前問過宋文修,他說隻是偶爾罷了,好像并不是經常的樣子。
顧婉心中正疑惑着,還沒等她開始問,便聽安陽公主接着說道:“文修小的時候,一場大病,當初發燒燒的,眼睛腫了好多天,後來病好了,眼睛也看不見了。從那以後,這十幾年來,看了數不清的大夫,有的大夫在診治了一段時間之後,眼睛也會腫起來,這回又是這樣了。”
她剛剛去宋文修房裡看他的時候,便見到他眼睛腫了起來,宋文修也和她說了顧婉的話。
安陽公主比任何人都希望他的眼睛能夠快些恢複光明,自然是不肯錯過一絲一毫的希望,于是便趕忙地來親自找顧婉,将他之前的情況全都和她說一遍,希望對于診治,能有些幫助。
這一情況,對顧婉來說,很有用,她不由得瞪大雙眼認真地聽她說着。
“你是說,當初就是眼睛腫了好多天,消了之後才看不見的?”顧婉問道,這一情況,之前沒有人告訴她,現在結合後來出現的狀況一看,顧婉覺的,自己已經猜的差不多了。
安陽公主點頭,一臉的凝重。
“是,就是這樣的。”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病好了,眼睛也不再腫了,但是卻看不見了。
聽她這話,顧婉仔細地想了想,又擡頭看向她說道:“夫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知道病因是什麼了。”
當初,因為連日高熱,使得身體開始出現異常,皿液在眼部形成了結塊,眼睛腫了起來,最後高熱雖然退了,但是眼部的結塊卻沒有消,這才導緻的失明。
後來的所有診治,隻要不把這結節打掉,都如同隔靴搔癢一般,自然是不會起到效果。
安陽公主聽她這麼一說,眼睛裡瞬間便蓄滿了淚水。
這麼多年了,原來,竟是因為這樣。
“那要怎麼治?”安陽公主淚眼婆娑地問道。
但是她這淚,是激動的淚,是喜悅的淚。這麼多年了,兒子的眼睛總算是能夠被治好了。一想到這個,她心中便忍不住激動了起來,狂喜萬分。
顧婉聽她這麼問,便回道:“如果我猜的都是正确的話,那麼别的法子,必須要手術治療。”
“好啊,不管是什麼法子,我現在把兒子交給你了。”
顧婉聞言,臉上閃過幾分難色,有些事情,雖然會很讓人失望,但是她覺的,該說的,還是要和她說明白。
“但是這個手術,現在不能做。”顧婉看向她,一臉落寞地說道。
安陽公主立馬問道:“為什麼?”
剛剛聽顧婉說到要靠手術去治療,她并不知道手術是什麼,感覺應該是一種藥的樣子。隻是,為什麼又不行了?
顧婉歎息一聲,回道:“因為我沒有藥。”
“沒事兒”,安陽公主笑道,“不管是什麼藥,我都能給你找來的。”
她話音剛落,卻又見顧婉搖頭,聽她說道:“找不到的,目前誰都不知道這藥有還是沒有。”
她的實驗,還沒有出結果,現在還不知道那藥到底是不是,所以,不敢茫然下結論。
“到底是什麼藥?竟是如此稀奇珍貴?”安陽公主不解地問道。
顧婉沒有直接回答她這問話,而是說道:“夫人,我說的手術,是一種治療的方法,就是用刀子,在眼睛附近的一個地方給割開,找到障礙物,給割下來。”
安陽公主聞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竟然是這種方法,皿淋淋的,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
顧婉面上露出一抹苦笑,這個手術,很複雜,就算是有藥的話,她也要思考很久,才能做出決定。
“小婉,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大膽地去做就行了,我相信你。”安陽公主忽然臉上一笑,看向顧婉說道。
這個方法聽起來雖然危險,但是顧婉剛才也說了,除此之外,沒有别的辦法。就算是失敗了,那又如何?反正不嘗試的話也是治不好,還不如冒險試一次。她相信,老天一定不會這麼殘忍,一定不會讓她的兒子一輩子都生活在黑暗中。至于那缺失的藥,她相信,隻要努力去找,總會找得到。她會去找,會不惜一切代價地去找。
顧婉一聽她這話,霎時感覺心裡暖洋洋的。作為一個大夫,面對不确定的病例,面對不确定成敗的手術,有病人家屬如此的支持,讓顧婉覺的瞬間信心大增,同時也感覺,身上的擔子更重了。
“嗯”,顧婉看着安陽公主,重重地點了點頭,“我會盡力的。”
等到再過幾天,實驗結果出來,如果那神秘的藥當真是她需要的話,那所有的困難,都将全部解決了。
她明白,就算是真有了藥,這個手術,仍然難點重重。但是,她還是那句話,不去試一試,如何能知道?
安陽公主點了點頭,又對她一笑,說道:“好了,你先忙吧,我不打擾你,趕緊回家把這個消息告訴文修。”
顧婉答應着,便将她送了出去。
安陽公主走了之後,顧婉又開始接診,一直忙到暮色,這才回了家。
年底,今日已經是臘月二十,再有十天,便是新年了。這幾日,姚氏在家裡,除了置辦年貨,還剪了窗花,裝飾了房子,弄的整個家裡一派喜氣洋洋的氣氛,顧婉一回家,便感覺心情頓時舒暢了起來。
“哥”,顧婉見程大海正在院子裡做着手工活兒,便喚道。
程大海見她來了,忙讓她進屋裡去。
自從他聽從了顧婉的提議,要去開一間鋪子,做這些手工活兒賣之後,便時常趁着空閑的時候,多做出一些,等到鋪子開張之後,也好省點事兒。那時候,多抽出時間來照顧妻子和孩子。
吃飯的時候,顧婉一眼便發現桌子上多了好幾個菜,并且這幾個菜,看起來眼熟的很。
“嫂子,這是你做的?”顧婉一片疑惑地問道。
她記得,姚氏是會做這些菜不假,但是看這幾個菜,明顯不是她的手法。
“不是,是别人送來的。”姚氏說道。
顧婉聞言不禁咋舌,别人送來的,也敢随便吃?
然而姚氏卻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看着她,說道:“為啥不能吃?人家好心好意的。”
她說着這話,忽然又暧昧的一笑:“再說了,可不都是給你的嗎?”
“到底是誰送來的?”顧婉問道。
但是其實她的心裡,已經隐約猜出來了,因為這幾個菜,正是她昨日在甯卿家裡吃的,吃的最多的幾個。
那個人,也真是難為他了,不但注意到了她最愛吃什麼,還專門給送了來。
想着這個,顧婉臉上不由得輕松了下來,并露出一個笑。
姚氏見狀,打趣說道:“你自己說說,是敢吃不敢吃?”
“哎呀,吃飯吃飯。”顧婉有些不好意思,忙拿起筷子,悶頭吃飯。
姚氏看向程大海,兩人相對而笑。
這回看來,好像真是有那麼點意思了。
次日中午,顧婉又去看望宋文修。
這日一見,他的眼睛竟然腫的更厲害了。
“我都聽母親說了,不管用什麼方法,我都相信你。”宋文修笑道。
顧婉點點頭,“嗯”了一聲,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他就坐在她身邊,她看着他,白皙光滑的臉,除了那對腫脹的眼睛,沒有一絲一毫的瑕疵,唇角微微揚起,帶着淡然的笑意,讓人隻看一眼,便像是感覺三月的春風拂面而來一樣。溫暖、溫馨、恬淡,又飄逸。
這樣的人,他是完美的,他不該承受這黑暗的痛苦。
“這個方法可是吓人的很,是要把眼睛給割開的”,顧婉看着他說道,“你就會害怕嗎?”
她問完這話,見宋文修仍然在笑着,但是并沒有立即回答她的話。
顧婉輕笑一聲,又接着說道:“你要是害怕的話就告訴我,我再想想别的辦法。”
宋文修聞言也笑了起來。
“好了,開個玩笑,不用害怕,一點都不疼的。”
“我相信你。”宋文修輕輕說道。
割開眼睛,怎麼會害怕?在黑暗中生活了十幾年,連黑暗他都不怕了,其他的,還有什麼值得害怕的?
并且,隻要是她,他便相信她,不怕,更是不怕。
不管是什麼辦法,隻要是可以讓他重見光明,可以讓他看到她明媚的笑臉,他就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顧婉感覺心中暖暖的,知道他一定不會害怕的,但是聽他說相信她的話,她就是感動,感動的都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