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自己在房間裡待了會兒,姚氏便來喊她吃飯了。
第二日早上,顧婉去春回堂的時候,依然在門口遇見了甯卿,他照樣是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進了門。
顧婉不由心道:他竟然能連着兩天起的這麼早,可着實難得了。是要看着她嗎?至于這樣嗎?
不過心裡,還是暖暖的,感覺很溫馨。
天氣越來越暖和,不覺小半個月過去了。二月中旬,已然到了草長莺飛的時候,春日和暖的氣息,彌漫在四周,讓人一呼吸,頓覺心間舒暢。
宋文修的眼睛,手術後還在慢慢地恢複着,顧婉算着日子,再有個十來天,就可以拆了,到時候,成與不成,也便能知道結果了。
春天了,氣候越來越暖,風寒感冒的病患也少了不少,所以,顧婉也輕松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般忙碌。
春日的陽光照進來,打在她的身上,隻覺周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走了一樣,軟綿綿的,很是困乏。
然而,就在她快睡着的時候,突然聽見有人喊她。
擡頭一看,見是護士帶着一個病人進來了。
顧婉忙打起了精神,準備看診。
不過,當這個病人在她身邊的椅子上坐下來的時候,她的心一個激靈。
這個人,正是前幾日因為肚子疼,來就診的那一個。也就是患有闌尾炎的那一個,因此,顧婉記得很清楚。
一看到這個人,她瞬間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絕對不能出了一點差錯。好在見他此時也一副好端端的樣子,她便也就暫時放下了心。看來,是沒有發作的。
“怎麼樣了?好多了嗎?”顧婉笑着問道。
那人聞言,也笑了起來:“多虧神醫的藥,喝下去就好了。神醫讓我十日後再來看看,這不我就來了。”
顧婉笑着點頭,聽他如此說,甚是欣慰。倒不是因為這個病人的誇贊,而是她的藥有了效果,為他緩解了病痛,這才是最重要的。
“你将外衣脫掉,我再給你看看。”顧婉說着這話,拿出聽診器,戴好了之後,為這病人聽了心率和腸音。
“沒什麼大礙了,注意别吃腐壞的東西。”顧婉收了聽診器之後,囑咐道,“如果以後再有不好的話,一定要快點來看。”
那病人一一答應着了,之後道了聲謝,便離開了。
他走之後,顧婉也松了一口氣,現在看來,是沒有大礙的。隻希望,能就此好了最好,千萬不要再出什麼意外了。
中午的時候,她照常去看了宋文修,他那邊情況也穩定的很,沒有意外,也沒有什麼需要擔心的。
整個一下午,來看診的病患并沒有很多,一些小的病症,她便直接交給莫佟去看了,也算是多給他一些機會。
現在天越來越長了,下午要下工的時候,外面的天還大亮着。
顧婉收拾好了東西,叫了四喜,準備一起回家去。
然而誰料,正當她要走的時候,突然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喧嘩,伴着一聲婦人的尖叫哭喊。
春回堂是個醫館,在醫館裡,自然是要見很多的生老病死,哭喊嚎叫,那也是常見的。
但是她的心,還是不由得一顫。
與四喜對看了一眼,說道:“我先看看去。”
說罷,便轉身出去了,四喜也忙跟在後面。
到了外堂一看,見果然有個病人,正癱坐在地上,哭喊着,口中不停地說着“求救命”的話。
在她身邊的地上,門闆上正躺着一個中年男人。那男人蜷縮着身子,抱着肚子,痛苦地扭着身子。
當顧婉看到他的臉的時候,霎時瞪大了眼睛。
這個人,不就是那個闌尾炎病人?
上午來複診的時候,還好好的,一切都好好的,這才半天的功夫,怎麼會這樣?
看他這樣子,因為疼痛,面容已經扭曲,可見,他現在正承受的,是怎樣一番痛。
急性闌尾炎,沒有别的辦法,隻能手術切除。
癱坐在地上的婦人也看見了顧婉,這個神醫娘子,自然是認得的,忙大聲哭着喊道:“神醫救命,救命啊,救救我男人!”
婦人口中喊着,似乎想過去顧婉那邊,但是她身上的力氣早已用盡了,站不起來,也挪不動。
她也不知怎麼的,她家男人好好的,上午還來這裡看過了,說是沒事了,回家之後還幹了好一通活,就在剛剛,突然就不行了。說是肚子疼,疼的滿身冷汗,在地上打滾。
她簡直要被吓死了,忙喊了兩個人過來,幫忙給擡到了這裡。
“神醫救命,救命啊!”婦人聲嘶力竭地喊着。
呼救聲一聲接着一聲地傳到顧婉的耳中,讓她渾身一顫。
沒時間了,分分鐘的耽擱,都有可能要了這人的命。
“怎麼辦?”身邊有護士上前問道。
“擡床,準備緊急手術。”顧婉說罷,便匆忙先去準備。她的聲音,或許是由于緊張,帶着幾分顫抖。
“但是藥――”四喜聽她說要手術,在她身後喊了一聲提醒她。
藥隻剩下一次了,這次用完之後,就再也沒有了,真的要用嗎?
顧婉聽她這話,想也沒想,也沒回頭,直接大聲說了一句:“救命要緊!”
這都什麼時候了?哪裡還有時間去想那麼多藥不藥的?都是性命,不管是誰的,在她眼中,都是一樣的,必須要去救!
别說她現在還有藥,就算是沒了藥,她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病人死去而什麼都不做!
就算是沒有藥,該做的,她也一樣會做!說的夢幻一點,總該相信會有奇迹出現的時刻。
一年來積攢下來的威信,她說的話,自然是沒人不聽,話音剛落,便有幾人上前,将這男人給擡了起來,按照顧婉之間教的,做好了術前準備,之後再給擡到了手術室。
男人被送進去的時候,婦人也掙紮着到了門口,但是才到門口,便被攔了下來。
“手術過程,家屬不能進去。”莫佟攔在門口,一臉堅決地說着。
師父說了,就算他沒能進去,沒能親眼看着開膛剖腹是怎麼做的,但是他在外面,也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這個婦人興許是被吓壞了,倒是配合的很,也沒有一味地非要進去,隻是在門口哭着。
她也明白,這個時候,她救不了她的男人,别人也救不了,隻有大夫能救得了。
“你先把這個簽了吧。”莫佟拿過紙筆,遞到那婦人面前。
婦人停下了哭聲,看着他手中的東西,抽噎兩聲問道:“這是啥?”
“手術協議。”莫佟解釋說道。
婦人不識字,自然不知道這份協議是個什麼東西,一臉茫然地看着莫佟。
莫佟見狀,便和她解釋道:“就是一份合約,現在大夫在裡面拼盡全力搶救病人,但是你也知道,有時候,生死有命,大夫也不是萬能的。所以,就算沒救活,之後你也不能尋事。”
他前面的話,婦人聽在耳中,還沒有反應,隻是最後這一句,讓她的眼淚瞬間掉了下來。
她家還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她男人不能就這麼去了啊。
哭了好一會兒,婦人這才擦了擦眼淚,說道:“好,好。”
但是她不識字,自己的名字不會寫,莫佟便直接讓她摁了個手印。
師父之前和他說了,不簽這份協議就不做手術的,太不盡人情了,畢竟性命最重要,要抓住每一丁點的搶救時間。所以這個協議,也隻是有這麼個過程罷了。萬一真是沒救活,或是手術後,家屬反悔了,回頭來尋事,他們也好有個依據。
反正不管是什麼事,隻要是師父交代的,他都會努力做好。
此時,顧婉也換好了隔離服,進了手術間。
顧大夫今日不在,隻有四喜一個人幫她做這台手術。好在不是什麼大手術,還可以忙活的過來。
隻是這個病人情況兇險,必須要抓緊時間。
因為太過疼痛,病人已經休克了過去,不再掙紮,也便容易多了。
顧婉先給他打了麻藥,打完之後,四喜也将藥和工具全都拿了過來。
等到麻藥見效,顧婉先是挑了一把稍微大一些的手術刀,在他的腹部切了個口子。
隻是個小手術,沒有什麼難的,就算時間緊迫,但是她依然神情鎮定,不慌不忙。
“剪刀。”顧婉說罷,四喜便将她需要的一把剪刀遞到了她的手上。
顧婉拿着剪刀,順着剛剛切出的切口,用剪刀剪的更大,方便下一步的切除。
裡面在緊張地進行着,外面,婦人也似乎感覺到了緊張,此刻停止了哭泣,緊繃着臉,眼睛一直看着手術間的大門。
裡面躺着的,那是她的男人,是她的支柱是她的命,如果他沒了,她也就活不成了。
莫佟一直守在門口,不讓任何人進去,也不許任何人在門口喧嘩。
天色早已經暗了下來,早已過了下工的時間,但是今日,春回堂衆人,齊刷刷的,一個人都沒走,就算是手頭上沒了活的,也都依然留在了這裡。
手術間裡點了無數盞燈,就算此時外面已經是黑漆漆的一片了,裡面,依然被照得亮如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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