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難收，雲裳深谙這個道理。
她倒是想耍賴說剛剛自己沒考慮好，說出的話不作數，但又覺的抹不開那個臉。
一時間，她有些無助又尴尬地抿了抿唇，不再說話了。
但心裡卻又着實覺得莫老太太真是可惡，竟然會騙她。
正當她對莫老太太埋怨不已的時候，卻又聽她說道：“你們大家可都聽到了，少夫人說了，說今年之内就會懷上孩子。”
雲裳倏地瞪眼了眼睛看她，哎？這又是怎麼回事？
她承認她剛剛的确是答應了她要生個孩子，但她什麼時候又說了年内就懷上？不要欺人太甚的好不好？
然而，莫大太太卻忙笑着附和說道：“是啊，我們可都聽到了呢。”
說着這話，莫大太太又笑了起來，接着說道：“這下，咱們家可又要有大喜事了。”
雲裳簡直無語的可以，這一家人，到底要鬧什麼？這些捕風捉影的話，她幾時說過了？
然而，誰都沒給她解釋的機會，莫老太太和莫大太太也是心照不宣，剛才還有些劍拔弩張的，但這會兒，像是突然和好了一樣，眉開眼笑地在一起說笑，就好像她現在已經有了身孕，孩子馬上就要出生了一樣。
“我，我什麼時候說過了？”雲裳吞吞吐吐地說道。
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害羞，但她此刻的模樣，看上去的确像個害羞的小媳婦。
莫老太太聞言，卻問道：“沒說嗎？但我聽到了啊。難道是我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了？”
她這話是看着莫大太太說的，莫大太太在這件事上，絕對與她站在同一個立場，于是笑着回道：“老太太耳聰目明的，哪裡就能聽岔了？不錯不錯，我也聽到了。”
說着這話，莫大太太竟又是看向莫佟問道：“你說呢佟兒，你聽到了沒有？”
莫佟面色一片愕然，這讓他如何回答？
雲裳拼了命一樣地給他使眼色，想讓他為自己說話，她之前說出的所有的話，全都是無心的，或者是根本就沒說過，都是她們強行安在她頭上的。
況且，眼下她和莫佟之間的關系雖然有了不小的進展，但也完全沒到可以成為真正的夫妻，要共同孕育孩子的地步。
她還沒做好準備，她暫時還無法接受。
莫佟沒有回話，好在莫大太太也沒再繼續逼問他，又轉而和莫老太太說笑了起來。
“這下好了，等來年，老太太就等着抱重孫子好了。我這就去着手準備，把小孩子需要用到的東西趕緊地備齊了，省的到時候手忙腳亂的。”莫大太太一臉喜色地說道。
“快去快去！”莫老太太揮揮手，示意她趕緊的。
這兩人似是沉浸在了巨大的歡喜中，雲裳和莫佟面上都不太自然，但也沒說什麼反駁的話。
唯一顯得格格不入的，隻有蕊兒一人。
情況轉變的太突然，讓她心裡完全沒個底，也是懵住了，老太太的用意，到底是什麼？
“老太太”，于是，她看向莫老太太喊了一句。
莫老太太聽到聲音，似是才想起了她一樣，垂眸看了一眼，說道：“你這丫頭倒也是個伶俐的，我見你爹娘也是疼愛你，不如，就給你些錢，讓你爹娘領了家去吧。你年紀不小了，也該找個合适的人家了。”
要讓蕊兒給莫佟做通房，這也是莫老太太事先想好的法子，隻是做做樣子罷了。不過既然她這麼配合，她也不會虧待了她，給她五十兩銀子放她自由，也算是一場恩賜了。
然而，對蕊兒來說，卻并不是如此。莫老太太這番話，像一聲晴天霹靂一樣，瞬間在她的腦中炸開。
蕊兒忙跪在了地上，膝行到莫老太太面前，又“咚咚”地在地上磕頭，哭着說道：“老太太，您千萬别攆奴婢出去，奴婢不出去。”
莫老太太見她這般，又說道：“你這丫頭多心了，不是攆你出去，是放你自由，你的賣身契，也會讓你一并帶走。”
自此脫離了奴籍，她不是應該高興才對？
隻是，蕊兒仍然不住地在地上磕頭，口中說道：“奴婢願意一輩子都伺候老太太，奴婢不願意出去！”
爹娘一直盼望着她出人頭地，今兒一早，當聽到老太太說要給她過了明路，讓她住到西廂房的時候，爹娘那欣喜的勁兒，她現在還記憶猶新。
這才過了多久？還不到半天，說不定爹娘出去之後就逢人炫耀，早就把這事說的人人皆知了。
這樣的話，她還有什麼臉面出去？即便出去了，爹娘也是不容她。與其那樣的話，她又何必要出去？
雲裳冷眼看着，這個丫頭心懷不軌，還是遠遠地打發走了才好。
然而，見她一直聲淚俱下，哀戚不已的樣子，莫老太太卻不由得心軟了，說道：“好了，既然你不願意出去的話，就到我身邊伺候吧。”
她多少也能體諒到蕊兒的心思，就這樣出去的話，以後的日子肯定不會太好過。也是考慮到這些，她才會決定給她五十兩銀子，希望她的爹娘能看在銀子的份上，不要太為難她。
但既然她說什麼都不願意走的話，那就這樣吧。讓蕊兒到她的身邊伺候，安排她輕松的不大露臉的活兒，這樣給她個安身之所，也不至于讓雲裳時常看到她而心裡不舒服。
蕊兒聞言，心裡一松，又是不住地給她磕頭。
“謝謝老太太，奴婢今生來世，當牛做馬都會報答您。”她一邊磕頭，一邊哭着說道。
莫老太太看了旁邊站着的嬷嬷一眼，嬷嬷會意，将蕊兒扶了起來，又帶着她出去了。
蕊兒走了以後，莫老太太又看向雲裳說道：“你也别氣，這丫頭也是怪可憐的，出去了以後定然也沒好日子過，暫且讓她留下吧，就當是為孩子積積德了。”
雲裳撇嘴，哪來的孩子？瞧她說的，還真像那回事！
“我給她安排個不露臉的活兒，讓你以後見不着她，這樣總可以了吧？”莫老太太笑着說道，滿臉的皺紋也綻放了開來，和之前與雲裳吵架的時候，完全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