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衙門,那尋事的小婁婁以及婦人,此刻都被押在堂上跪着。
隻聽“啪”的一聲,堂上的縣太爺一拍驚堂木,将底下跪着的人吓的一哆嗦。
還沒等到縣太爺問話,便有人受不住了,“咚咚”的在地上磕頭,口中說道:“大老爺,青天大老爺,這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啊!”
顧婉在一旁,聞言冷笑一聲,這還沒開始問話更沒開始用刑呢,竟然就要招了嗎?
不過也算他們聰明,要不然的話,必定是要受一番皮肉之苦了。
李毅也沒想到這些人竟然會招的這麼快,但這是好事兒啊,再拉去用刑的話,他也嫌麻煩。
“那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李毅又是一拍驚堂木問道。
那人更是在地上不停地磕頭,口中說道:“這真的不關我的事,是别人讓我這麼做的。”
事到如今,也不能不說了,就算他不說的話,縣太爺有幾百種刑具,可不樣樣都得要了他的命?
果然,顧婉又是一聲冷笑,她就知道,這肯定是背後有人指使的,肯定是有人要害她,要害春回堂。
“是誰?”顧婉忙問道。
李毅看了她一眼,臉上雖然不辨表情,但是心中卻是呵呵一笑。這小娘子,脾氣還是這麼直這麼急。
他手拿起桌上的驚堂木,正想再拍一下,讓那人趕緊地說出來,但是誰料,突然又聽見有人說道:“你胡說八道!明明是你自己要來的,和别人有什麼關系?你莫要不長眼睛,皿口噴人!”
又是這個人,這個挑頭鬧事的人,都到現在了,難不成他還想嘴硬?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這裡是什麼地方!
但是顧婉才沒那麼多的時間和他廢話,直接從旁邊站着的一個衙役手中,一把奪過他拿着的長棍。長棍帶着風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啪”一聲甩在那人前面的地上,離他隻有一指的距離,吓得他渾身一哆嗦。
堂上的李毅也差點被吓得渾身一哆嗦,這小娘子,可着實夠辣的,要是放在别家女子身上,誰敢這樣?别說在堂上打人了,就算是上公堂,怕是都不敢的吧。
“到底是誰胡說八道?到底是誰皿口噴人?”顧婉喝道,“你今天倒是給我說清楚了!”
被她之前那樣一番打,身上怕是有不少傷了吧,竟然還如此嘴硬,看來他是對那幕後指使之人擁護的很啊!
暫且讓他等着吧,等到最後看看,看他自己擁護的對不對。
然而,那人被顧婉一番驚吓和逼問,并沒有被徹底吓住。他隻是擡頭看了顧婉一眼,随即轉向李毅,說道:“大人,那春回堂是确确實實地治死了人,難道大人不問青紅皂白,就想給我定罪嗎?”
“你胡說八道,明明是重症不治!”莫佟也忍不住了,大聲說道。
如過犯人不說的話,李毅還可以直接給問話定罪,但是現在人家既然說話了,他要是直接給定罪的話,好像确實是有失公正了。
“那春回堂說說,這到底是個什麼情形。”李毅看向顧婉問道。
顧婉此時不想說話,莫佟回答說道:“大人,五日之前,這個婦人用門闆擡着她的男人來春回堂求診,當時她男人是大腿動脈完全割斷,流了很多皿,我師父見傷重,在診治之前,事先通知過這婦人,說治好的希望不大。經過一番努力之後,也确實沒有治好。但是這婦人便說是春回堂治死了人,還糾結了這幫人來鬧事,此等行為,必須嚴懲!”
李毅聞言,撚須點了點頭,又是一拍驚堂木,看向那跪在地上的婦人問道:“胡氏,你可知罪!”
婦人被吓了一跳,身邊年紀小的孩子也已經吓得哭了起來。
“大人,民婦,民婦是被冤枉的啊。”她說着這話,又開始哭了起來。
但是她一句話還沒說完,便聽到又是“啪”的一聲,“公堂之上,不許喧嘩!”
婦人又是一個哆嗦,也不敢哭了,隻小聲地啜泣着。
“你知不知罪?”李毅又問道。
婦人回道:“大人,民婦真是不知情的,程小娘子說診治之前和我說過可能會救不好,但是當時民婦太擔心太悲傷了,可能是沒有聽進去。”
“這麼說來,你是承認我當初說過這話了?”顧婉冷笑着問道。
那婦人沒敢看她,也沒敢答話,隻是低下了頭。
她隻是一介匹婦,連縣太爺的面這才是第一次見,早已是吓的魂不守舍了。
當初隻是想多訛點燒埋費,但是誰曾想,竟然會鬧到如今這地步。
明眼人都能夠看的出來,這縣太爺很明顯就是站在春回堂這一邊的,就算那邊給再多的錢,她此時也不敢再去招惹春回堂了。唯一的辦法,就是推說自己不知道,這樣興許還可以沒事。
“好啊”,顧婉突然笑道,又擡頭看向堂上的李毅,說道,”大人,您聽到了沒有?這婦人承認了我當初是說過這話的。”
這小娘子,如此脾氣,他哪裡敢說不是,于是點頭說道:“是啊,本官聽到了,胡氏已經承認當初小娘子确實說過這話。既然沒治好,那也隻能是因為傷勢過重,不治而亡,不能怪小娘子,也不能怪春回堂。”
他說罷,又看向地上跪着的婦人,喝問道:“胡氏,你服不服?”
婦人哪裡敢說不服,忙點頭回道:“民婦服,确實是我男人傷重不治,不關小娘子的事,不關春回堂的事。”
李毅聽她這麼說,唇邊揚起一抹笑,這樣的話,那可就好辦多了。
顧婉和莫佟也是松了一口氣,當事人都承認這事和他們沒關了,隻要再招出幕後主使人是誰,那這案子,也就能結了。
但是他們輕松,有的人可就慌張了。
“胡氏,當初明明是你找到我們,說是春回堂治死了你男人,讓那個我為你主持公道,我這才站出來幫你,你現在竟然又說這話,你他/娘/的是在耍老子嗎?”
這帶頭鬧事的人徹底急了,這狗/娘/養/的婦人,此時竟然又說出這話,她當初是怎麼答應的?
現在這麼一翻供,她必定能供出幕後主事之人來,這樣的話,那掌櫃的豈不是危矣!
不能讓她說,絕對不能讓她說出來!
“放肆!重打二十大闆!”堂上李毅說道。
這人,簡直反了天了,當着他的面兒,竟然敢自稱老子,難道是不想活了嗎?
衙役得令,上前直接将那人踹到,接着拿着棍子便你來我往地打了起來。
這人也的确是個硬骨頭,被重重地打了二十下,竟然沒有喊一聲出來,隻緊緊地咬着牙關,不讓呻吟聲漏出來。
顧婉眨了一下眼睛,與莫佟對看一眼,事情真是變得越來越有趣了,這幾人,竟然互相指責,狗咬狗互相掐起來了。這情景,可真是太妙了,妙的她都想多看一會了。
婦人被如此質問,心中也是一哆嗦,畢竟拿人的手短。但是好在她此時還有點理智,這裡可是公堂,堂上坐着的人是縣太爺,隻要他一聲令下,還不是說把她怎麼着就怎麼着?她現在還帶着孩子,孩子不能離了她,她一定要保護好她的孩子。
“你莫要胡說,我啥時候去找過你了?明明是你先來找的我!”婦人大聲說道,此時像是完全不害怕了一樣。
婦人說完這話,又接着道:“是你來找了我,說是給我二百兩銀子,讓我去春回堂門口哭我男人,明明是你!”
聽她這麼說,顧婉心中便有些明白了,想來就是這麼回事了,隻是也不盡然是這婦人說的這樣。畢竟兩邊人,都沒一個好東西。
想來是有心之人想要利用此事來打壓或是報複春回堂,正巧最近又發生了這樣的事兒,所以就利用上了。他們去找了這婦人,與她談條件,最後經過一番讨價還價,定下了銀子二百兩。這婦人隻需要到春回堂門口去哭一哭,其餘的什麼都不用幹,既能得了銀子,又能自己出氣,這等好事,她為什麼不做?隻是她沒想到的是,最後竟然會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顧婉猜想的完全正确,事實也正是這個樣子的。
“胡氏,你最好好好地想想清楚,當着大老爺的面,不要胡說八道!”那人又說道。
被打完二十大闆,他聲音也低了下去,有氣無力的。但是好像也變乖了,知道拿縣太爺出來說事。
婦人跪在地上又開始磕頭,一邊磕頭,一邊哭道:“大老爺明鑒,民婦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們會幹這事啊。我男人死了,我隻是太傷心了,這才被他們給利用了。大老爺明鑒,大老爺明鑒,怎麼懲罰我都行,不要傷害了我的孩子啊。”
顧婉聞言,看了一眼她身邊圍着的幾個孩子去,披麻戴孝的,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也着實可憐。這些孩子,壞就壞在有了這樣一個娘!
但是她可憐孩子,可不會可憐這婦人,又冷冷說道:“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最好如實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