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溫正信起床後,便讓丫頭伺候了筆墨,洋洋灑灑地寫下了休書。
他去到鄧氏的院子的時候,鄧氏正在用早飯,見他竟然來了,心裡高興,忙起身迎接。
“老爺用過飯了嗎?”她面帶笑容地問道。
但溫正信卻闆着一張臉,直接将一張紙扔在了她面前。
“什麼啊?”鄧氏拿起這張紙,仍是笑着問。
但當她看到紙上所寫的内容的時候,她一雙眼睛,頓時瞪的老大。
休書?他竟然給了她休書?
鄧氏慌忙擡頭,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老爺是要,休了我?”她驚恐地問道。
溫正信哼了一聲:“上面寫的很清楚。”
上面是寫的很清楚,白紙黑字的,的确是休書。
但鄧氏不明白的是,他為何會給她休書?
嫁給他二十多年了,生養了一個女兒,如今女兒都到了要婚假的年紀了,她為這個家操勞了二十多年,他竟然要休了她。他憑什麼休了她?
“你不曾養育男丁,又嫉恨詛咒其他的子嗣,難道這還不夠休了你嗎?”溫正信冷言說道。
他這話,便讓鄧氏明白了過來,他肯定是聽了那個女人的話了。
不錯,那些詛咒的話,的确是她說的。但昨天,她可沒有承認,那個女人也信了。
她就說嘛,那女人怎麼就這麼容易信了?原來,後招在這裡呢。
她竟然讓老爺休了她。
她一個将近四十歲的女人,被休回娘家,還有何顔面?等待她的,隻不過是青燈古佛罷了。
不能的,她一定不能被休棄,她必須要力争。
“老爺,我敢對天發誓,根本就不曾說過什麼詛咒的話!”她信誓旦旦地說道。
心裡又是着急,又是恐慌的,眼淚便順着她的眼角滑落:“老爺,姐兒就要出嫁了,這個節骨眼上,倘若知道她娘竟然被休棄的棄婦,那誰還敢上門來說親?”
溫正信聽她這話,心裡猶豫了一下。但也隻不過是片刻的功夫,他的心已然堅定了,今天必須要休了她。
一個他需要的女人,和一個他的獨子,那才是最最重要的。鄧氏和一個沒用的女兒加起來,都沒有他們母子中的任何一個重要。
“你不用再說了,我意已決。”
說罷這話,溫正信便甩袖離去。
鄧氏癱軟在了地上,這回,她絕望了,心裡沒了絲毫的期望。
他是鐵了心的,他一定要休了她的。
這該怎麼辦?該怎麼辦?隻要被休了,那她的後半生就毀了,她的女兒也被毀了。
刹那間,她的心中湧起了千層恨。是那個女人,全都是那個惡毒的女人。是她在挑撥離間,是她非要将她逼到絕路的。
鄧氏心中氣不過,“噌”的從地上起身,瘦弱的身形如一片狂風中的枯葉一樣,往外沖去。
溫正信給她送了休書之後,便出門了,但顧婷卻沒有出去。
她沒有出去,就是在等着鄧氏的到來。
“毒婦,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鄧氏橫沖直撞地進了顧婷的院子,風馳電掣般的,就往屋裡沖去。
顧婷正在不緊不慢地吃着早飯,聽到這般動靜,依然在慢條斯理地吃着。
旁邊奶娘抱着孩子站立在一旁,顧婷便讓她抱着孩子出去了。
這般動靜,她自會處理,但不能吓着孩子。
鄧氏像是瘋了一樣,向着屋内沖去,門邊站着的丫頭即便是想要攔住她,但也攔不住。
“賤人!我要殺了你!殺了你!”鄧氏口中嘶喊着。反正她現在什麼都沒了,她的下半輩子全都被毀了,她還有什麼好顧忌的?還有什麼不敢的?
但顧婷卻無動于衷,隻在她的身子要撲上前的時候,踢倒了旁邊的一個凳子。
凳子倒地,恰好将鄧氏絆倒了。
隻聽“哐”的一聲,鄧氏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這一下,可是摔的不輕,但她卻根本就顧不得疼痛,掙紮着起身,仍是要往她那邊撲去。
“殺了你,你這個賤人!”她如劍芒一樣的目光直直地逼視着她,一邊掙紮着要起身。
顧婷慢慢悠悠地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唇角扯着諷刺的笑:“我一直在等着你來呢,就等着你來殺我。”
說着這話,她又是冷然一笑:“你倒是殺我啊,我就在這裡,你殺我啊!”
鄧氏被她的話一激,仇恨的火焰更是要将她整個兒地給吞掉了一樣。
但剛剛摔的那一下,讓她不管怎麼努力,都不能站起身來。
顧婷輕蔑地一笑,在她面前蹲下了身子:“看在咱們姐妹一場的份上,我勸你幾句話。”
她容顔亮麗的臉上,勾着笑,一隻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如果我是你的話,現在可不會這樣。縱然知道是誰害的我這樣,但我也會去讨好她,而不是,像你現在這樣。”
鄧氏怒目瞪着她,眼中的仇恨之光,像是想要把她燒死一樣。
顧婷停頓了片刻,倏然起身,又低頭看着她說道:“我勸你啊,還是拿着休書趕緊地走吧。别忘了,你也是個做母親的人了,還有孩子呢。大小姐馬上就要出嫁了,本來就不好嫁,你再這麼一鬧,是想讓她徹底嫁不出去嗎?”
但她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更是讓鄧氏像是瘋了一樣。
“都是你,全都是因為你!”她嘶喊着說道。
如果不是她這個惡毒的女人的話,那她和她的女兒,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
仇恨,是她給的,要報仇,也一定要找她去報。
但顧婷卻又是挑眉一笑,繼而說道:“我不想趕盡殺絕,所以,隻要你趕緊走的話,我不對你怎麼樣。至于你的女兒”,說着這話,她喉嚨裡發出一個笑,“我要的,隻是正妻的位子,你的女兒,隻要她老老實實地做她的大小姐,我也不會虧待了她。将來一應嫁妝婚禮,我都會給安排的妥妥當當的。”
鄧氏哪裡會相信她的話?之前就是因為相信了她的話,相信了她那種無辜溫順的樣子,才會釀成今天的禍端。
但她不信,顧婷也不急,眼睛又緊緊地盯着她看了一會兒,這才冷下了面色,厲聲說道:“但倘若你,或者是你的女兒非要鬧出點什麼動靜的話,那可就由不得我了。我能不能做到,你心裡明白的很。”
說着這話,她的兩道目光如犀利的劍鋒一樣,直直地刺進了她的心裡,讓她的心不禁一個緊縮。
她相信她說的話,相信她肯定能做到徹底毀了她的女兒。
即便對她恨的咬牙切齒,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但為了女兒,她必須要忍,一定要忍。
因此,她也不再做聲了。掙紮着從地上起來,扶着門框,步履艱難地走出了院子。
顧婷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唇角又是微微勾起。
看吧,她想要做到的事,她想要除掉的人,就一定會做到,一定能除掉。
不管是誰,她都會有辦法慢慢地去除掉。
所以,那個害她到如此地步的女人,她的好日子,不會長了。
她在等待着時機,讓自己一點點的強大,也等待着時機,将她徹底除去。
但凡是欺辱過她,害過她的人,都必須要為此付出慘重的代價。
在楚湘,這會兒顧婉才剛剛起床,梳妝完,看着丫頭陸續端來了早飯。
擺好了早飯,周氏也過來了,給她盛了一碗燕窩粥,放在了她的面前。
顧婉端起碗,便吃了起來。
胃口不錯,所以吃的比往常也多了點。
早飯過後,又讓丫頭扶着她在院子裡散步。
天氣一日比一日地暖和了起來,院子裡的花也都開了,五顔六色,姹紫嫣紅的,好看的很。顧婉深深地吸了口氣,感受着甜蜜的花香沁入心脾,說不出的暢快。
不知不覺,春天就來了。又是不知不覺的,春天都要過了。
她不禁笑了起來,不知不覺的,她的孩子也要出生了。
其實預産期早就到了,但不知為何,肚子裡的寶寶仍然沒有絲毫要出來的動靜。起初她有點擔心的,但被周氏安慰了一番,說遲幾天出生也是常有的事兒。這樣,她便放下了心,又專心地等待着寶寶的降臨。
半夏扶着她,在院子裡慢慢地走着。走了一會兒,竟又感覺有點餓了。
顧婉無奈地一笑,不是才吃過飯嗎?而且今天早上的包子尤其好吃,她還多吃了一個,怎麼這麼快就餓了?
她馬上就給自己找出了理由,肚子裡的寶寶大了,飯量肯定是要長的,她現在是一個人吃兩個人的飯,自然要餓的快了。
因此,便和半夏說道:“去廚房看看,早上的包子還有沒有,再拿點來吧。”
她現在不想吃點心,就想吃早上吃到的那水晶小籠包。
半夏也習慣了她最近饑餓的速度,答應了一聲好,先扶着她進屋裡坐下,便去了廚房。
廚娘就是為了防止她會出現這種情況,所以每樣吃食都多做一些,吃不完的就溫熱着,等她什麼時候想吃了就讓人去取。
半夏很快便又拿了包子回來,順便還給帶來了一碗羹湯。
雖然才剛剛吃過飯沒多久,顧婉卻又吃了起來。
但誰料,才吃到第二個小包子的時候,她忽然感覺肚子一痛。
這一痛,讓她的心一陣緊張,是要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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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先更一個大章和一個小章吧,感情受挫,心情極度低沉,寫不出輕松的情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