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子祥一嗓子吼出，營中其他地方随後也響起了同樣的聲音。
不過片刻地時間，趙谷被殺的消息已經傳遍了軍營。
負責滅火的軍士漸漸停了下來，趙谷被殺，那就是敵人打進來了。
他們忽然不知道該幹什麼，也沒有人下命令，繼續滅火還是迎敵。
剛才還吵吵鬧鬧的軍營很快變得寂靜起來。
整個軍營裡，唯一沒有不知所措的，隻有跟随在趙谷身邊地兩百人。
聽到趙谷已死地消息，他們第一反應就是有人故意擾亂視聽。
此時，衆人也顧不得大營外可能殺進來的敵人，在趙谷親兵侍衛長的帶領下，兩百号人聚在一起，殺奔他的營帳而來。
章泰與馮子祥殺了趙谷之後，并沒有離開，而是守在屍體旁邊。
望見這兩百人過來時，兩人依舊沒有跑。
趙谷的屍體就在章泰腳下，他甚至連盔甲都沒有穿戴整齊，便被殺死。
他的親兵與他朝夕相處，所以，并不需要到跟前，才能确認那是趙谷。
看到他的屍體，親兵侍衛長内心一涼，再看到馮子祥與章泰，他憤怒了。
“兄弟們，殺死将軍的不是敵人，是馮子祥手下的人，跟我沖，為将軍報仇。”
他提着佩刀，口中叫喊着殺了過來。
馮子祥走到章泰身邊，小聲問道：“大胡子，咱兩還要站在這裡嗎？”
“你怕什麼，不相信衛昭嗎？”
馮子祥擠了個笑臉，道：“不是，你看這，他們這麼多人，咱就兩人，衛昭連個影子都看着。萬一他來晚了，我們豈不是要到下面去。”
章泰淡定道：“放心，衛昭不會犯這種錯誤的。”
他的話剛說完，遠處傳來一陣戰馬的嘶鳴聲。
“瞧，他來了。”
不止章泰聽到了嘶鳴聲，趙谷的人也聽到了。
這聲音來自他們身後。
轉過身，近百名騎兵正朝他們沖殺而來。
大營紮在平地上，近百騎兵沖起來，面對擋在身前的二百步兵，勝負毫無懸念。
唯一值得一提的，沖在最前面的，正是衛昭。
騎兵是從短兵劍士中挑選出來，精銳中的精銳。
馬則是衛昭很早就帶他們藏在馬棚周圍，搶奪而來。
這幾乎是一面倒的屠殺，來回幾個沖殺之後，衛昭便棄馬到了馮子祥這裡。
下馬後，衛昭撲倒了一邊瘋狂地吐了起來。
馮子祥趕緊跑過去扶住他。
“衛大頭領，你這是怎麼了？”
“沒事，第一次殺人，還是在馬上，有些不适用，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章泰也走了過來，他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衛昭，道：“大頭領，你以前沒殺過人嗎？”
“沒有。”
“倒是沒有看出來。”
休息了一會兒，衛昭臉色好轉，營帳周圍，也多了些其他的身影。
是其他十九名校尉與他們手下的護軍。
今夜之事，他們起初以為隻是失火，後來又覺得是敵人襲營，現在才知道，原來是“叛亂”。
以短兵劍士表現出來的戰鬥力，即便是瞎子，也看的出來他們不是普通人。
屠殺暫且不說，關鍵他們一個受傷的人都沒有。
再加上，前幾日因為怪病暴斃的衛昭，生龍活虎的出現在營地，這些人大概也明白了些什麼。
沒有經曆過戰鬥的校尉們眼力見還是有的。
他們在這裡等了有一段時間了，衛昭休息的時候，幾十個人竊竊私語，像是在讨論什麼。
如今安靜下來，兩個人走到了馮子祥身邊。
“馮校尉，我們替兄弟來問問，今天這是怎麼回事？”
馮子祥清了清嗓子，道：“你把大家都叫過來吧，讓衛昭告訴你們。”
兩人向遠處招了招收，其他人都走了過來。
衆人圍了一圈，将衛昭三人圍在中間。
“諸位，自從我們接到豐都郡郡守的命令，離開家鄉已經過了差不多一個月。這一個月内，不知你們可曾感覺有什麼不妥？”
幾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出生道：“我們早就覺得有問題，問過趙副将，他卻什麼都沒有說。”
又有人道：“我們一直都跟在軍中，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知道，感覺就像是被可以隔離了一般。”
“趙谷自然不會告訴我們，究竟有什麼異常，你們的感覺也不錯。我之前裝死的事，你們應該知道，那樣做是為了離開軍營。”
“敢問衛護軍，外面發生了什麼。”
“纏溪縣之戰，在半個月以前就結束了。韓猛敗了，廣陵軍進入纏溪縣，并且已經開始接手豐都郡西邊諸縣。”
話音剛落，人群中滿是驚詫地叫喊聲。
“這怎麼可能，韓家不是有十萬大軍，為什麼輸的這麼快？”
“為什麼我們什麼都不知道，現在在廣陵郡，又算怎麼回事？”
“廣陵軍開始接手西邊的地盤，那豈不是我們縣也在其中，我的家人還在那裡！”
“這麼重要的消息，趙副将為什麼要隐瞞？”
這些校尉與馮子祥一樣，多半是出自縣丞或者有實力的人家。
至少，他們都不是普通人。
纏溪縣失守，他們的家鄉必然遭受波及。
與衛昭當初的反應如出一轍，聽到這消息時，各種疑惑出現在心頭，卻沒人解答。
他們的目光再次聚集在衛昭身上。
“大家不必這麼看着我，我知道你們想要聽什麼，但是很遺憾，個中緣由，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一點，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大家，趙谷絕對知道這一消息，是他隐瞞起來，不讓我們知道。”
“媽的，老子早看這姓趙的不是好東西，衛護軍，你們殺的好。”
“衛護軍，你們既然殺了趙谷，那就是有所圖，你們可不能丢下我們不管呐。”
驟然間出現變故，這些人像是失去了主心骨，而殺死趙谷，為他們帶來這一消息的衛昭，自然成了他們指望的對象。
他們的反應在衛昭地預料之中，衛昭道：“我們都是豐都郡人，豐都郡我們的家，如今家鄉被廣陵軍侵占，他們就是我們的仇人。”
“定襄軍與廣陵軍交戰，視圖拿我們擋擋箭牌，這替死鬼，我們是萬萬不能做的。”
有人喊道：“衛護軍，要怎麼做，你盡管吩咐，我們都聽你的。”
“對，我們聽你的。”
衛昭頓了頓：“斜陽關就在我們的身後，想要回去，必須跨過去。顯然，以大家的戰鬥力是做不到的。”
“那怎麼辦？”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定襄郡與廣陵郡交戰，我決定要投靠他們。即便回不了家，也可以複仇。”
衆人突然安靜了下來，投靠定襄郡便是衛昭給他們的路，隻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