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為何眼前這個素衣平平的将門之後卻沒有這種心思。可若要說是拒絕,卻也不像。眼前人已經挑明了不愛美人的心思,但其他的路卻也敞開了。
“難得柳賢弟高風亮節,既然賢弟不喜婉柔姑娘,婉柔自然也不會強求。今日與賢弟相談甚歡,楚州至江甯地界,小王還算有幾分薄面,将來賢弟若是遇上什麼麻煩,此物或許可以解圍!”曹景絢說着遞過一塊明黃玉佩,柳池瞄了眼,精緻的玉佩之上刻着一個清晰璞字。
這玉佩是曹景絢的貼身之物!
柳池沒推辭,在代信丞和許婉柔眼巴巴的目光中接過那塊玉佩。這玉佩不像許婉柔那般是個活生生的人,揣在身上窮了還可以應付一下。但曹景絢想要憑這麼一塊玉佩就想讓柳池表明态度,那也就太天真了。他接這塊玉佩,一是不想曹景絢呆在眼前礙手礙腳,其次有了這塊玉佩日後在楚州要做什麼也會方便一些。至于曹景絢此舉的深意,他完全沒放在心上。
柳池随即笑道:“那小子就謝過殿下了,日後有事叨擾殿下,還請殿下擔待則個!”
“無妨,賢弟有事盡管開口,在這一畝三分地上,小王說話還管些用!”曹景絢客氣一句,心裡壓着的石頭總算沉了下去。自從柳池在詩會作出那首青玉案,他心裡一直耿耿于懷,眼下柳池表明了态度,也說明清這詞是為别人而作,他心裡才舒坦許多。曹景絢随後道:“公子有這樣的才學,怎不登科入仕?以公子的見識,科舉三甲定不是什麼難事!”
正題來了,柳池擡頭看了眼曹景絢,裝作一副尴尬的表情,才道:“殿下知道我當前的處境,想要将那條路走成千難萬難。擇生志在報國,眼下怎麼走隻要走得通都行,日後有叨擾殿下的地方,還望殿下不要推辭。”
柳池知道曹景絢想要的是什麼,他在詩會從一開始就推高自己的才名,無非就是想讓自己與柳家的處境形成沖突,然後他便來當這個和事老和稀泥。眼下他隻有這樣表明态度之後,才能将這幾尊大神請走!
代信丞滿臉笑盈盈的附和着,心裡卻不知罵了千萬遍。他本以為柳池多少也是個有氣節的書生,沒想到曹景絢隻是一塊玉佩就将柳池收拾得服服帖帖。
相反許婉柔卻松了口氣,這臭書生總算沒什麼癞蛤蟆吃天鵝肉的心思,日後她便不用再來這茶館遭罪了。不過她心裡卻多少有些生氣,自己這麼一個位列楚州花魁榜首的女子,竟然俘獲不了這麼個愣頭書生。她舉眉望着柳池,心裡反倒好奇起來。
曹景絢終是滿心歡喜的應承下來,柳池才接道:“殿下,我這茶館小門小戶,昨日我家那丫頭與白無瑕狐姑娘等人比試,學藝不精受了些傷,小子這會兒正心急得緊。若是殿下沒其他的事,容小子先去抓些藥來!”
柳池也知道這樣不厚道,可曹景絢越呆下去茶館就越容易出事。曹景絢面色微沉,似乎有些不高興,柳池才瞥足道:“殿下,實不相瞞,小子與自家那丫頭曆經百般苦難才走到一起,詩會那詞作也是為她而作。她若真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小子心裡也不好受!改日丫頭病情好轉,定然帶着她上門請罪!”
他裝出一副扭扭捏捏卻又心急如焚的樣子,曹景絢聞言倒是真的信了:“怪不得賢弟要從家裡跑出來,原來是這麼一出!也好,改日本王做東,定完與賢弟暢飲一番才是!”
其實昨天情況,許婉柔早已一清二楚,所以柳池也沒有隐瞞的打算。有些話說出來半真半假,才能讓人模棱兩可舉棋不定。
終是送走了曹景絢三人,柳池心裡總算安靜了些。眼下他走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能推得掉的便盡量推掉。曹景絢三人剛走,柳池便跟着這三人也出了門,上街買了不少東西回來。
路上,曹景絢倒是沒擺什麼王爺架子,代信丞穿的也是便裝,倒是沒有幾人在意他們。離開茗悅居不久,代信丞終是忍不住了,才道:“殿下,這柳公子未免也太兒戲了吧!這麼大的事他想也不想便答應了!”
曹景絢詭異一笑,笑容中确是有些十足的信心,“代大人,此番你可是猜錯了!他可不是兒戲,而是知進退識時務!若是我沒猜錯,剛才我等一進門他便已開始試探我了!”
“怎麼說?”代信丞一臉疑惑。
“我等一進門,他便用粗茶招待,就是想知道本王有沒有容人之量。其實以他現在的處境,若是沒有人從中幫襯,他要想再有建樹幾乎不可能。回到柳家,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能有多大作用?至于後面,他還不是乖乖的束手就擒了!”曹景絢說完一臉洋洋自得。
代信丞反複琢磨,雖然覺得他說的有幾分道理,可總覺得有些不對勁。至于是哪裡不對勁,他一時間也想不出來。三人各懷心事離開茗悅居。
茶樓裡處處透着一股藥味,喂葉彤吃過中飯後,柳池才下樓回到自己的房間。白無瑕還沒走,他需要知道更多才方便日後應對。
白無瑕吃人嘴短,他對于長生園及天下各方勢力的情況十分了解,這會兒倒是不再吝啬。不過讓他好奇的是,怎麼那個平日裡冷冷清清的女子會這麼輕易就說了出來?
柳池與白無瑕呆在自己房裡,卻不知二樓那對姐妹又碰在一起!
“姐姐,你怎麼将這些事情告訴他,難不成你真想把景淳托付給他?”少女躺在床上,慘白的臉色更加難看,略微掙紮牽動傷口,讓她眉頭皺得更深。
葉清輕輕将她扶起來,才道:“說與不說又如何,你真認為還瞞得下去?他不敢問你那是因為他在乎,可不代表他也在乎我!不管你動情與否,這顆棋子我是用定了!你既已将太虛經引字訣交給他,慢慢修煉他終歸會有自保的能力。況且柳家也不是吃素的,大齊如今這種情況,沒準有朝一日起複柳家也說不定!”
躺在床上的葉彤沉默不語,暗淡的眸子卻是緊緊盯着葉清,不言而喻。
“瞧你這樣子,好像姐姐真要把你們拆散一樣。”葉清上前輕撫着她的臉頰,才道:“我這麼做,無非就是想給景淳謀個好出生。就算那件事做不成,他在柳家也不至于颠沛流離!難道你就忍心看着我們帶着景淳這樣躲躲藏藏麼?”
少女終是閉上眼睛!
或許她不想别人通過這道窗戶看到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