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倆認真的盯着雷虎,隻要他放下酒肉,立刻就能帶他前去探查情況。
雷虎哈哈大笑,擺手拒絕,道:“這北潢鳥人敢有什麼異動,給他們十個膽子也鬧不出什麼花樣,我們先吃好喝好再說。”
萬天仇看雷虎絕對是一員虎将,言辭間又信心滿滿,自己心裡也算有底了,他既然喜歡吃酒,那也不着急這一時,于是端起酒杯,跟他暢飲起來。
萬仁愛不甘落下,走到牆角,左右兩手各提起一個大酒壇,放在地上,道:“雷老虎好氣魄,本姑娘今天就陪你喝到天亮,來,一人一壇!”
酒逢知己千杯少,暫不管萬仁愛是不是知己,就憑她喝酒的氣勢,絕對是個出色的酒肉知己。雷虎興緻可來了,發出他的招牌笑聲,擰起酒壇,咕噜咕噜的狂吞起來,然後爽爽的“啊”了一聲,打了滿滿一個飽嗝,心想,這馬奶酒确實好喝!待會一定得推兩大車回去,留着跟侯子雲慢慢喝。
喝酒一旦碰到豪爽的人,興緻到位了,那可真是千杯不醉。萬天仇看得興起,也跑去擰來一大壇酒,扒開酒塞,丢到一邊,嘴道:“我得跟上大将軍的進度才行。”随後就自飲了幾大口。
雷虎哈哈大笑,這兩父女真是投趣,跟他們喝酒就是開心,就是爽快!他的酒興一下子又提高一大層,喝酒時仍是不忘提起他跟侯子雲西征時的趣事。說他當時開戰前一夜,已經料定自己能取勝,一時興起酒瘾就犯了,本想小喝兩口解解饞,沒想到一喝就停不下來,最後被監軍發現報到杜力那裡。原本是要收監下獄的,幸好侯子雲及時以命擔保,讓他明日上陣殺敵,戴罪立功,不然他就得受牢獄之災了。最後還不是殺得敵人潰不成軍,倉皇而逃。他就此将功抵過,才降至青勳榜第十。
說到這,萬天仇自是要多問一句那青勳榜首是誰人。雷虎一拍大腿,道:“那肯定是我們侯兄,除了他還有誰配當這個榜首,你們是不知道呀,他那槍法簡直出神入化,當時我看他在陣前殺得興起時,竟然一槍貫穿三人,随後奮力拔出,一招橫掃,就将靠近之敵的脖子切得皿光沖天,别看我們侯兄平時謹慎低調,一旦殺起敵人來,毫不手軟,他最喜歡的就是以一敵十,幾乎沒人能傷得了他,”說着,下意識的擰起酒壇,爽爽的吞了兩大口,酒一喝高興,他話就多起來,又道:“你們還不知道侯兄那把銀槍上的盤龍暗紋,那是相當威武,低調不失高貴,定是個非常之物,以後你們會看到的,當然我也有啊,我那把大刀今天沒帶,不然就能讓你們長長眼了。”
萬仁愛聽到津津有味,她今天見過侯子雲,長得英俊潇灑就不說了,還身居大都護高官,他們身居草原,從沒有見過這麼俊俏的少年英雄。至于銀槍上的盤龍暗紋,她倒沒有仔細覺察到,既然雷虎說得這麼神秘,那肯定是大有來頭的。
對于這種傑出的少年,哪家女子見了不得心動,哪個不是幻想着某一天能跟他洞房花燭。但萬仁愛有自知之明,知道這種高居榜首的美男子,自然隻有公主才能配得上他。
她對侯子雲身邊這個黑大漢雷虎倒有幾分傾心,說實話,兩人長相其實不相上下,誰也不好嫌棄誰,而且都是豪放直爽的性情中人,隻是萬一兩人在一起後,可能就是天天打架亦或鬥酒了。
這草原的女子可不像中原女子那樣循規蹈矩,逆來順受,搞不好就是手上過招。雷虎有時對女人大吼大叫,真要叫他出手打女人,他肯定是下不了手的。到時不出一個月,這隻雷老虎可能就得被訓練成一隻乖小虎了。
酒與故事,越喝越聊越有興緻。三人你敬我幹,來者不拒,杯杯不漏下一滴。喝到下午幾近黃昏,雷虎摸着撐得圓圓的小肥肚,打了好幾個酒嗝,說天色已晚,必須回易州了。
萬天仇自是準備起身送他回關,倒是萬仁愛攔住道:“才喝了一壇你就不行了,以後給我放老實點,别老說自己多能喝。”
雷虎忍着剛剛湧到喉嚨的酒嗝,硬是把它吞回去後,站起來感覺腳下有點輕飄飄。看來這馬奶酒喝着順口,後勁倒是挺大,不過以他酒量倒不至于喝醉,隻是不想太晚回去,免得又被侯子雲責罵酗酒。
萬仁愛這一番刺激,他瞬間又來氣勢了,道:“拿酒來,今晚我就把你們的酒全都喝光光……喝光光……”他舌頭似乎開始有點捋不直了。
萬仁愛一笑,道:“你可知道我們草原英雄不光會喝酒,喝完酒還能夠繼續策馬奔騰,彎弓射雕!”
射雕?雷虎向來怕飛箭暗器,根本不擅長弓箭之術,但策馬奔騰肯定是沒有問題的,于是道:“好,我兩各選一匹好馬,比比誰的騎術厲害。”
萬天仇拍手道好:“我家今年正好有兩匹駿馬成年,如果将軍能勝了小女,我就将這兩匹馬贈與将軍和大都護。”
說定,三人走出氈帳,萬仁愛口哨一吹,那匹駿馬聞聲趕來。
三人一馬,站在空地上。雷虎不懂其中緣由,問道還有一匹馬呢?
萬天仇呵呵笑道:“另外一匹駿馬就在馬群中,你先騎這匹馬比試,如能取勝,就順道将那匹駿馬套回來送給大都護。”說完也是口哨一吹,身後一匹駿馬飛速跑來,停在跟前。看那駿馬也是精神抖擻,躍躍欲跳。
雷虎躍上萬仁愛的駿馬,萬仁愛騎她父親的馬,兩人馬鞭一抽,立刻策馬奔騰,在草原上你追我趕,漸漸消失在天草一色之中。
雷虎胯下駿馬和萬仁愛的腳力相當,基本保持平行。萬仁愛其實并不想與他争個高低,她偷偷暗笑,就是想給雷虎一點顔色看看,待會雷虎可有苦頭吃了。
雷虎看着茫茫的大草原,一片碧綠,心情大好,直歎在這草原之上縱馬奔騰,真不失為人生一大爽事。突然,他看到身後竄出一大批駿馬,快速跟了上來,想必應該就是萬天仇家裡的馬群了。
他仔細看着那群馬,果真為首有一匹白色駿馬跑在前面,帶着身後幾十匹馬在草原上肆意狂奔。
雷虎心裡大喜,心想現在就把它抓回去給侯兄,那時侯侯兄肯定會高興得賞他酒喝。于是,也不去管比不比賽了,缰繩一拉,就追上那匹領頭馬。
萬仁愛一看,大驚失色,他連套馬杆都沒拿就想馴服領頭馬,這怎麼可能!
駿馬極速奔跑,身後又有數十匹馬匹跟随,一旦摔倒下去,肯定被馬蹄踐踏得粉身碎骨。她連忙大喊一聲,想要制止住雷虎,可他已經混入馬群之中了。
雷虎酒勁上腦,絲毫不顧自身安危,雙腿緊緊夾着馬腹,馬鞭奮力抽打,眼看就要追上那匹領頭馬了。他不知道是不是以酒壯膽,異想天開,竟想要靠近領頭馬後,躍身過去,騎在它身上馴服它。
就算是世代生活在此的草原英雄,也不敢做出像他這樣的亡命之舉。别說能不能跳到領頭馬背上,就算跳過去了,沒有缰繩沒有馬镫,萬一摔落下來,後面幾百隻馬蹄就能将他踏得粉碎。
他竭盡全力策馬奔至領頭馬旁邊,伸手抓住馬鬓,想以此借力跳躍過去。那批領頭馬嘶鳴一聲,變了方向往左邊快速跑去,雷虎手掌一滑,隻剩下依稀幾根鬓毛粘在指縫處。
他揮鞭追上,身後的馬群緊緊跟随在領頭馬身後。綠色的草原上,一條由馬群組成的移動彩帶,在寬闊無垠的草地上左右漂移。密密麻麻的馬群中,那個酒後異想天開的雷虎,仍是死死追着領頭馬不放。看來今天不是他把領頭馬馴服,就是馬蹄把他踏成肉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