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娶隊伍為首那人,就是侯子雲挑選出來頂替自己的軍士。他受傷的情況最為嚴重,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地方,幸好都不是緻命傷。他見大都護親自前來,以為是要責罰他們,連忙跪下,戰戰兢兢道:“大都護請恕罪,我等是被蒙面高手偷襲才導緻這麼晚抵達易州!”
蒙面高手!難道是那晚在杜府外牆的北潢高手?他為何要偷襲迎親隊伍?他身為北潢人難道就不怕因此挑起兩國的矛盾嗎,還是他們也早就做好跟大雍國一戰的準備了?
侯子雲心裡一陣擔憂,看來北潢真不是他們想的那樣好對付。他問道:“可看清他何模樣?”
那人緊張道:“看不清,我們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全被她的飛針射中了,不過看她身闆,應該是個女的。”
女的蒙面人又善使飛針,如果不是柳飛素,難道是她的同門師姐妹?侯子雲叫他趕緊細細道來。
那人摸着身上傷痛處,告訴侯子雲,當時他們并沒有想到在大雍境内,有誰敢來招惹大都護的迎親隊。在沒有絲毫征兆的情況下,那蒙面人從背後偷襲,首當其沖的就對着他連發數針,将他射落下馬後,又像洩憤一般的補上好幾十針,紮得他痛苦萬分又無法嘶喊緩解疼痛。
隊伍其他人也難逃此難,紛紛被飛針射得東倒西歪,毫無還手之力。他們還以為遇到劫财的強盜,心想這下可沒命了,沒想到那蒙面人将他們教訓一番後就飛身離去了。幸好沒有想要取他們性命,才能活着到達易州。
如此說來,那就是柳飛素所為。怪不得那晚她要問侯子雲為何不在迎親隊伍之中。估計她是想提前出城,設好埋伏,準備好好教訓侯子雲一番。不料為首那人如此輕易就被她的飛針射中落馬,她發現那人不是侯子雲之後,一氣之下又将迎親隊伍全部治服了一番。
對于柳飛素,侯子雲覺得她才真的是桀骜不馴。一言不合就發針偷襲,不需要任何理由,又滿懷悲憫之心,會體諒百姓疾苦,讓人可恨又可敬。
就算她再飛揚跋扈,自己卻能将她治得毫無發招之力。想到這,侯子雲不禁暗自偷笑,當時要是雷虎帶隊,柳飛素又提前埋伏,那雷虎肯定又得挨針,估計他這輩子一看到柳飛素就得吓得屁滾尿流了。
侯子雲安撫一下迎親隊員的情緒,讓他們到驿站歇息,聽候安排。随後他來到軍帳内,喚人招來雷虎、陸小寒和陸童,說是有要事交代。
今天已是七月十八,離聖上定的七月二十七完婚還有九天。按理說金國舅返回北潢,必過易州,從涞水關出關,但直到今天仍未看到使團前來。難不成雍武帝真的設計讓金國舅離不開京都,耽誤婚娶日期,以此譴責北潢,給自己出兵征伐找理由?
侯子雲意識敏銳,從秘密行軍再到組建騎兵,就做好了随時應诏出兵的準備。他招雷虎等人前來就是為了布置先鋒任務,雷虎與他西征過,先鋒重任交給雷虎是上上之選。他想的是陸小寒箭法超神,讓雷虎帶他曆練一番,學會排兵布陣,以後也能成為一員得力戰将。
雷虎最怕飛針暗箭,陸小寒的箭術,他在凫麗山芒草叢和射殺北潢弓箭手時是深深體會過的。現在作為同軍戰友,他自是長舒口氣,寬心許多,又能當個師長向陸小寒傳授帶兵技巧,心裡洋洋得意,他拍拍陸小寒肩膀道:“跟着我虎爺,一定讓你成為叱咤風雲的大人物,以後把山寨族人都帶出來,虎爺給你們組建一支神羽箭隊,不要待在那個鳥地方,沒出息!不過你們山寨的酒确實好吃,出來的時候一定要把酒全都帶出來,知道不……”
“閉嘴,以後不準再提到凫麗山山寨,不然軍法伺候!”侯子雲打斷了他,并重重的拍了一下岸桌。
他知道雷虎是個大嘴巴,要是整天将凫麗山山寨挂在嘴邊,難免引起别人的注意。那批富可敵國的寶藏是先祖燕王留下來的,就算自己暫時沒有興趣,那也不能走漏消息,引來貪财之人的觊觎。
雷虎被唬住了,眨眨眼睛,他并不知道寶藏一事,不明白他隻是提一提山寨而已,侯子雲為何如此緊張動怒。他歪着脖子,憋着嘴,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侯子雲看他這個樣子甚是好笑,簡直就像個被父母教育之後的小孩子一樣,心生悶氣又不敢粗口頂撞,于是道:“我們在凫麗山死了一個都頭,過怒谷河時又死傷一百多人,這要是傳得滿城皆知的話,難保汪監軍不會向聖上參我一本,你說是不是應該保密。”
雷虎這一聽,覺得甚有道理,一下轉悲為喜,道:“好好好,我一定保密,那汪監軍要是敢打小報告,我找個機會就劈了他!”
侯子雲不禁又想責罵他了,一天隻知道打打殺殺,那汪監軍可是聖上派來的,就算犯了法,也隻能押解回京交由聖上處置。他把此番道理告訴雷虎,告誡他切不可糊塗犯事,不然他這個大都護也難逃其咎。
隻要一說到會連累侯兄,雷虎立刻就引起重視,發誓一定控制好手中大刀,以免刀鋒又添一條亡魂。他想起了侯子雲讓他當先鋒一事,回過神,原來是要打仗了,他欣喜萬分,道:“侯兄什麼時候出兵,我這大刀已經饑渴難耐了!”
侯子雲徐徐道:“做好一切準備,應該就這幾日了,切記不要走漏消息,此戰首選奇襲。”
“北潢有什麼好怕,出去幹他一仗不就乖乖把公主送過來給侯兄享用了嘛!”雷虎咧着嘴,專門放低了聲音,又拿女人來跟他開玩笑。
侯子雲邪笑道:“是不是又想讓柳姑娘的飛針把你……”
“别别别,你可别讓我再見到她,不然……”
“不然怎麼了?”
“不然……不然……我就隻有先跑了。”雷虎說完,甩着膀子奪門而出,估計又找酒喝去了。
陸小寒在一旁仔細聽着,他在族長老者的教育下,規規矩矩,不像雷虎一樣沒大沒小的。
侯子雲像個大哥一樣,對他道:“小寒和陸童第一次出山,馬上就要踏上戰場,一不小心可能就會丢掉性命,上了戰場盡量不要沖在前面,随便把雷虎看着點,以免他魯莽行事。”
原來,侯子雲是想雷虎教陸小寒帶兵打仗的同時,也讓陸小寒監管他,免得他莽撞壞事。這兩人一個急性子,敢打敢闖,一個唯命是從,懷有謙卑之心。兩人如能互補學習,相濡以沫,那就是侯子雲的左膀右臂,可見他也是用心良苦。
陸小寒拱手作揖,恭敬應諾。侯子雲又讓他帶着上陸童,兩人從山寨走出來的,平時一定十分要好,一起并肩作戰,也好有個照應,便将陸童封為副都頭,協助陸小寒。
陸童性格比陸小寒要大方得多,嘴巴也甜,聽到侯子雲給自己封了個軍職,忙行禮道:“謝主人,謝大都護,陸童一定與寒兄同心協力,為大都護鞍前馬後。”
侯子雲竊笑一聲,覺得這陸童倒挺會說話,便叮囑他以後别再叫主人,叫侯兄即可。随後示意他們退下,等他兩人走出門口,又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大聲嚷嚷:“你這北潢老兒還看不起人了是不!”
侯子雲走近一看,又是雷虎在大聲争吵。他指着一個老人的鼻子正罵得唾沫橫飛,旁邊一個體格強壯的中年男人,雙眼正惡狠狠的盯着雷虎,似乎一場幹架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