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滿倉帶着跛腳龍,還有韋太保手下一個名叫“二歪子”的小土匪,來到了八裡營,憑着跛腳龍的介紹,找到了鄉自衛隊的姚隊長。
近些日子以來,八裡營一帶的鬼子漢奸,正在大搞“強化肅正”,整饬保甲,将鄉自衛隊整編成特務隊,增設哨卡,盤查行人,搞得雞犬不甯,給項先生手下特工們的活動,帶來很大困擾。監視八裡營村外那個果園大院都受到了影響。因此惠姐安排魯滿倉來“投奔”特務隊。
靠着跛腳龍的關系,姚隊長滿口答應收留魯滿倉和二歪子,他鼓着金魚眼吹噓道:“不是吹,這塊地盤兒,咱們特務隊整治得就象鐵闆一塊,固若金湯,白天黑夜,哨卡不斷,一隻鳥兒飛過去,也得掉下三根毛。前些天城裡的日本太君和栾大隊長來檢查防務,親口表揚了咱們,還答應給咱們增發十支步槍。”
“全靠了姚隊長雄才大略。”魯滿倉奉承道。
“你們跟着我,将來都能升官發财,混出個人模狗樣來。”
然而魯滿倉加入特務隊後,接觸到的第一個任務,便把他給氣炸了。
城裡的鬼子特高課長藤野,帶着一大幫鬼子漢奸,來到了八裡營視察,他在村外的打谷場上,檢查特務隊的操練。這幫鄉村裡的地痞閑漢組成的隊伍,本就是一群烏合之衆,站成隊列七長八短參差不齊,走起隊來洋相百出,在打谷場上裝腔作勢地操練了兩回,讓藤野直皺眉頭。
魯滿倉在正規軍裡當過連長,做這些軍事課目自是拿手好戲,藤野挺滿意,拍着魯滿倉的肩膀,“吆西,吆西”地誇獎了幾句。當場封魯滿倉為“小隊長”。
視察結束後,藤野交給特務隊一個任務:特色十五名“花姑娘”,充當“戰時挺身隊”,送到南京城裡。
這樣的任務,讓特務隊這些痞子們都議論紛紛,非常不滿。但姚隊長卻腆着兇脯對藤野下保證:“沒問題,十天之内,完成任務。”
“吆西。”
二歪子悄悄對魯滿倉說:“大哥,要不,我把姓姚的給宰了。”
“不行,”魯滿倉連連搖頭,他雖然也是氣得兇脯一起一伏,恨不得掏出槍來把這些無恥的鬼子漢奸們挨個點名,但知道此事魯莽不得,“别急,宰了姓姚的,解決不了問題。我回去商量商量。”
當晚,魯滿倉請了假,星夜趕回到白楓寺裡。
韋太保帶着手下,這幾天隐藏在寺内。惠姐、臘梅、林飛、陳榆、阿四等人也都住在寺裡,暫避城裡鬼子的搜捕風頭。
魯滿倉趕到的時候,大家正在大殿裡,或坐或靠,一片歡聲笑語。香案上點着一隻紅燭,火焰搖曳。
魯滿倉蹬噔地走進大殿,踏得地上的方磚直響,阿四半躺在一隻竹椅上,不滿地說:“喂喂,你輕點,這是佛門淨地。小心因果報應。”
“真他奶奶的把人給氣死了,”魯滿倉把頭上的帽子采下來扔到佛像前的香案上,氣呼呼地把鬼子要“花姑娘”的事講了一遍,就象一把火藥扔進竈膛裡,呼拉拉一下大家全都氣炸了。
陳榆從草莆團上跳起來,“不行,得給鬼子們點顔色看看,太欺負人了。這事必須得管。”臘梅氣得臉色通紅,“畜生泥心,不得好死。”韋太保霍地站起身來,嘩啦一下拉開自己的上衣,露出腰裡的手槍,“我去,把隊伍全拉上,打他個狗日的。”
衆人哇哇叫了一陣,都把眼睛瞅着惠姐。
項先生遠走上海,惠姐便是此刻敵後最高指揮官。大家對她的目光謀略,素來佩服。魯滿倉一拳搗在香案上,“惠姐,你說句話吧,應該怎麼幹?”
“好辦,把藤野給殺了。”
看着惠姐平靜的表情,幾個虎威威的漢子都有些摸不着頭腦。有些面面相觑。大殿裡的燭光昏暗,映得人臉忽明忽暗,就和旁邊的泥塑佛像一樣形似鬼影。魯滿倉和韋太保兩張大黑臉,更是顯得象陰曹地府裡的牛頭馬面一般。
“這這……”韋太保疑惑地看着惠姐。
藤野是特高課長,在城裡位高權重,不可一世,專門以暗殺逮捕别人著稱,出動的時候就象龍王巡海一般,層層護衛,前呼後擁,想接近他,異常困難。
藤野,俨然就是個“神聖不可侵犯”的怪物。
聽惠姐的口氣,就跟去庭院裡抓隻雞宰了一樣,這讓韋太保怎麼能信?
殺藤野,怎麼殺?